林羿礼半推半就的嘴角盈笑,脸上挂起那副似笑非笑的假脸。
他眉眼微垂,冷冰冰但柔软无比的双手轻轻托起傅柏川搭在他脸上的手。
“将军所言甚是。”
下一秒,林羿礼的头低了下去。
一个轻盈的吻猝不及防地马上就要碰到傅柏川的手背上。
傅柏川的五官上写满惊吓。
他快速把手抽回来,两只手左右来回的揉搓好几下,最后还要贴在衣服上来回的抹,直到整个手泛红才结束这一串动作。
“只说不做,将军莫不是无能?”林羿礼又是一句阴阳。
傅柏川的巴掌贴在林羿礼的脸上,掐起半边脸让林羿礼的上半身直挺挺向后倒去。
“别靠太近,怕被你毒死。”
说罢,两人默契地挪开视线。
林羿礼先一步走进林府。
他抬起头,把四周收入眼中。
四周的墙倒得不剩几面了,风一吹来,毫无遮掩地打在身上。
那一场大火,几乎把林府烧成了粉末,只剩院子里假山石头以及不多的砖瓦墙壁还在苦苦挣扎着。
空气里飘着厚厚一层粉末,像被蒙了一层纱一样朦胧。
刺鼻的焦臭味吸进鼻子里后,连带着鼻腔到胸膛都恶心得直发颤发酸。
一阵狂风吹来,只听见咔的一声。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入口处三人高的假山石头竟然从中间开始裂开,裂痕如同水波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轰——
轰轰——
随着假山垮塌的震耳的声音响起,惊起巨大的灰尘把假山的身影藏住。
林羿礼定睛一看,那假山竟然直直地向自己的方向倒下来。
他赶忙向后退去,但是假山摔下的速度远比他逃跑要快。
声音越来越近,林羿礼一抬头,瞳孔猛地因惊恐而紧缩战栗。
只见一块黑色的巨石正冲破雾蒙蒙的空气,带着满身的灰烬与斑驳,从空中极速逼近林羿礼。
太具有针对性了,林羿礼下意识里不是逃跑,而是快速地扫视周围一圈。
有人在等他。
又或者在等傅柏川?
这里一定藏着很重要的东西,那些人也没找到,所以才等着他们过来想直接灭口。
大丫鬟拉住林羿礼的手,想带他逃走。
但是林羿礼却因为身体吸入过多的灰烬,整个人佝偻着身子半蹲在原地,一双手捂在脸上,无法克制地身体发出剧烈的抖动。
大丫鬟眼睁睁看着碎石砸下,她的眼睛因为恐惧而猛地瞪到前所未有的大小。
“公子——!”
石头砸了下来,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把所有的声音全部砸穿碾碎,只剩下北风发出惊叫声,掺着如柳絮般断断续续又连绵的啜泣声。
在大丫鬟的视角里,那么大一块碎石直奔林羿礼,以林羿礼那枯叶般憔悴的身体,无论如何他都活不下去。
大丫鬟跪在地上,头朝林羿礼所在的方向,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没死呢,给他哭丧?”
傅柏川沙哑的声音从灰海的最底层传来。
大丫鬟和侍卫以及门外的马夫全都闻声赶去,一行人的袖口快速挥舞闪动,半眯着眼睛在朦胧的环境里摸索着。
幸好金州城夜里的风大的能把人卷走,于是一阵狂风卷过,轻而易举带走空气里浓密的灰烬,尽管空气里依旧夹杂砂砾,但已经能够睁开眼了。
傅柏川已经站了起来。
他颤颤巍巍挪到旁边的巨石上,贴着粗糙的石头表情靠着,脸上是藏不住的痛苦,眉眼间距被挤得很近。
林羿礼还倒在地上,双臂上抬挡在身前,整个人岣嵝蜷缩着,眼睛虽然睁着,却呈现出一种被吓到失魂的死感。
一个还会动,一个已经不会动了,对比之下奴才们齐齐地奔向地上躺着的林羿礼,围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检查情况。
傅柏川抓起手边的碎石粒,丢了一把到林羿礼那去,嘴上不满地嚷嚷:“他没事,有事的是我。”
林羿礼的眼睛猛地眨动,他缓过神来了,不用谁搀扶自己先坐了起来,诧异地瞪着傅柏川。
——你救我?
傅柏川侧目发现林羿礼的视线,他傅柏川随口答道:“你嘴巴里还藏着不少秘密。”
林羿礼的眼珠子斜着瞥向他,冷冰冰的不带感情。
外人看来倒像是林羿礼不满意这个回答才冷脸,实则他只是在掂量“秘密”二字在傅柏川那的重量。
等到林羿礼缓过神的时候,大丫鬟还在一旁劝他:“公子,将军就是这脾气,其实很在意你的。”
林羿礼只好配合地演下去,干巴巴掉了两滴假惺惺眼泪。
在看到林羿礼没事后,傅柏川侧过身子把外袍脱下来丢到侍卫手里,接着是脱下里衣攥在手里。
傅柏川背后的伤几近透背露出白骨,整个上背连带着肩膀后的区域被石头砸得血肉模糊,血早就渗透衣服,攥在手里都往下滴血。
只能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伤口。
不存在的证据对他来说原来这么重要。
林羿礼的眉眼微微眯起,低下头时头发刚好滑下,遮住了嘴角的幅度。
傅柏川把衣服快速地撕成长条的碎布,让侍卫用布条做完简单的止血后,熟练且迅速地用布条缠住上半身,顷刻间做完了简单包扎。
等傅柏川抬头看的时候,发现林羿礼又不见了。
“公子!没有将军的随行不要再往里进了,小心危险!”
幸好大丫鬟时刻紧跟着林羿礼,声音尖且细,给傅柏川点了方位。
“公子,你在找什么?”
“公子,那里的灰烬还有温度小心烧伤!”
“公子,那是被烧焦的房子不可以进去!”
丫鬟焦急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着急,揪着心的嚷嚷。
林羿礼一只手撑着腰,站在自家烧得满地狼藉的院子里,头疼地眼睛直冒红。
他几乎快要把不大的起居室从里到外翻了一遍,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您到底在找什么?”大丫鬟壮了胆子上前询问。
林羿礼瞥了她一眼:“出去,到外面去。”
大丫鬟不解,但主子的命令不好不遵守,向林羿礼行过礼后跑走,着急忙慌去喊傅柏川来。
林羿礼环顾四周,确认附近没有人以后,找了个更加隐秘的角落,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金杯和一份毒药。
金杯是特制的,在杯壁上卡了个无形的机关。
只需要一只手圈住杯身,拿起并倾斜杯身一瞬间机关触发,提前涂在机关内部的毒药马上会渗进酒水里,喝的时候完全感受不到有毒药的渗透。
这是林羿礼在大理寺卿任职时自己研究出来的,初衷是威胁官场上对他觊觎的人。
他今日去了一趟玉石珠宝店,表面是买下长命牌祈求长生,实则那钱是用来让金匠造这杯子。
大号的长命牌用的都是次等玉料,加上金镶玉三字,更是烂在路边的大料才会用。
他花了一千两银子在这牌子上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求平安长命。
再说了,他确实就一短命鬼,以他目前的身子骨状况能不能活过金州城这个冬天还是个问题。
林羿礼把杯子里的机关里蹭上一圈毒药,然后找到灰烬仍有余温的地方,把金杯深埋其中。
一份温热又粗糙的触感突然从林羿礼的脖子后传来,那只手猛地掐紧,几乎是像抓鹅似的,捏着脖子硬生生提起来。
“是谁?”
林羿礼心底一惊,浑身紧绷成一条笔直的线,身体克制地战栗着,眼神始终向下垂着,一刻没离开过自己脚下踩着的灰烬。
林羿礼问完后,一股血腥味扑鼻袭来。
这熟悉的气味,熟练的手法和粗糙的触感,可以确认是傅柏川。
他最喜欢这样冷不丁像鬼一样从后面冒出来,且每次都是在林羿礼干坏事的时候精准将他逮捕。
但林羿礼还是松了口气。
傅柏川这人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如果是暗中观察他的那人,林羿礼今天就得栽在这里。
傅柏川的声音生硬:“走投无路到做伪证了吗?”
林羿礼示弱地哼哼:“将军都看到了?”
林羿礼能感受到傅柏川用力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满意林羿礼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
林羿礼只好接着解释:“这不是伪证,是还原。”
“是吗?如何证明?”傅柏川不信林羿礼,但还是松开林羿礼给他辩驳的机会。
林羿礼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第一时间不是解释,而是转过身正对着傅柏川,委屈地嘟囔:“将军,总掐脖子珍珠粉都掉了。”
傅柏川单手撑腰,脸侧向一边翻白眼的同时,另一只手无奈地甩了两下。
但是林羿礼下一句话,让傅柏川猛地正过身子,惊得他圆睁双眼盯着林羿礼,心想这人竟能无赖到此等模样。
“死无对证,不用证明。”
傅柏川的胸膛震了两下,他难以置信地笑出声。
林羿礼懒得再和傅柏川解释,两眼一睁就是唬:“在下是唯一的幸存者,你不信我?”
傅柏川笑了一声,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手指敲了敲剑鞘。
噌——
伴着危险的拔剑出鞘声,傅柏川直白骂道:
“骗子。”
林羿礼的瞳孔因为隐匿的恐惧而微张,脸上的假笑愈发真诚起来。
“这种事关生死的大事在下不会骗人。”
林羿礼一双手牵起傅柏川的手,盖放在自己的胸前,格外认真地注视着傅柏川。
傅柏川把手抽走,掐住林羿礼消瘦的下巴尖,挑衅地往上掰了掰。
“你每次要骗人就会变成这副假惺惺的笑脸,我看多了。”
“再给你一夜,若拿不出证据,明日一早我就杀了你,用你的尸首去换金州城的安宁。”
冷剑出鞘,威胁性的划过林羿礼的脖子。
“将军——”
林羿礼的声音缓缓地拉长,像藕断丝连里的丝,和着绵绵的注视,轻柔地安抚傅柏川。
“您舍得杀我吗?”
林羿礼的脸颊向剑身的方向靠了靠,半枕在剑身上,耳朵更是完全压在那一份刺骨尖锐的冰凉上。
这让他更好的感受到傅柏川拿剑时,手腕随呼吸起伏的每一次颤动。
林羿礼的目光狭促,向下移去,正正好落在傅柏川的胸膛上。
傅柏川的胸膛由于里衣被撕成布片去堵背后血淋淋的伤口,他前胸的遮挡一块多一块少的,掩不住前胸的肌肉起伏轮廓。
胸口常年锻炼的痕迹明显,缠绕着的布条呈现一种随时崩开的岌岌可危,柔软的肌肉被紧勒的布条挤得向外扩去。
林羿礼的视线刻意地凝视着,将傅柏川的麦色的身体轮廓凝出形状,关进瞳孔里。
“将军,你的心好软。”
林羿礼说完这话,微垂的视线悠然向上抬起。
傅柏川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搭在林羿礼肩上的剑,不由得往里入了三分。
一滴黏腻的血珠搭着脖子上的青筋滑下。
湿哒哒的触感强烈,让林羿礼无法忽视。
林羿礼的眼皮一抬,两只手搭在剑身上,指尖轻敲发出叮叮的声响。
下一刻,他的视线依旧不改冒犯,甚至侵略意味更重了。
既然傅柏川怎么说都不信,林羿礼也就不演了,与其扮得可怜兮兮,不如恶心他一下看看反应。
林羿礼说不上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是他喜欢看到上位者被他用言语或是视线侵略人格后的震怒与羞赧。
然后等着看对方满脸不适地向他刺出一剑,可最后又碍于他手里拿捏的东西,这一剑也只能扭转手腕,表情呵斥一番后不了了之。
“将军生气了?是因为第一次有人这样看你吗?”
林羿礼很是期待,说话时的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一个度。
傅柏川没有回应林羿礼的任何一句话,甚至恶心褪去后,他脸上也挂起了意味深长的笑。
下一秒,那把剑从他脖子上退下。
林羿礼笑笑,以为自己又一次拿捏了傅柏川。
但眨了个眼,林羿礼的笑容顿时收敛。
这把剑退下后竟然又杀了回来,目的明确是他腰上系得腰带。
刺——
腰带散下。
宽大的外套搭在肩膀上不住地往下滑,林羿礼抬手去抓外袍的功夫,那把剑直直地又刺了过来,悬停在里衣的领子盘扣上。
“那你的心呢?”傅柏川反问。
傅柏川的剑挑了下盘扣的系带,第一颗盘扣被剑刃割开。
里衣下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被迫显露出一小块的春光。
“让我试试你这心是软还是硬。”
傅柏川凝眸看去,眼中的不可言说的意味比林羿礼只多不少。
林羿礼的本心是恶劣的冒犯。
傅柏川则是**裸的侵.犯,不做丝毫掩饰。
林羿礼脸上假笑的皮囊终于被撕破,露出了难堪地怒意,眉头下压挤在眼皮上,眼睛里的瞳孔因为因为怒意而睁大发颤。
林羿礼向后撤走,一步……两步……
这次他向傅柏川的眼里没有丝毫的不敬,充满了警惕与忌惮。
待到与傅柏川拉开足够的距离后,林羿礼果断转身,奔向更远的地方。
但林羿礼实在太好抓了。
跑起来的时候,头发往后一飘,傅柏川向前一步一把攥住头发尾巴,向自己面前一扯,对方整个人就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
傅柏川攥着他头发的手又往上提了一下,从攥发尾变成攥发根,彻底把林羿礼关在掌心里。
“跑什么?不说多谢将军?”
原来用林羿礼的招数加注于林羿礼之身,也同样的好用。
林羿礼就跟被揪住狐狸尾巴似的,在人怀里剧烈发颤的同时,指甲与牙齿一起埋在傅柏川的手臂上,抓挠撕咬。
“你敢?”声音从林羿礼的胸膛里震出来。
“我敢。”傅柏川应声回答,声音沉且重。
林羿礼忽然安静了,像条死鱼毫无动静地深埋傅柏川的怀中。
傅柏川奇怪地抓起他的下巴,来回审视一番。
林羿礼在他掌心战栗,嘴唇微张从鼻子里哼哼着服了软:“将军,知错了。”
傅柏川无奈地发笑。
拿生啊、死啊的威胁他,倒不如解他两粒衣服扣子来的有用。
林羿礼直直地望着傅柏川,对视良久后,格外沉稳地说:“将军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我不会再骗将军一个字了。”
傅柏川掐在下巴上的手往上挪移,掐在了林羿礼的脸颊两侧,手掌下方抵着他的下巴,让他这张嘴完全张不开。
“从现在开始你一个字都不要说。”
林羿礼眉眼间的皮肉猛地颤了两下,他显然没料到傅柏川会这样说话。
他喉咙里编制好的谎言,被傅柏川掐着下巴硬生生噎了回去。
林羿礼抹去脸上的不适,换作乖巧,轻轻点头。
傅柏川没有第一时间松开桎梏,而是继续用着极具侵略意味的扫视林羿礼,视线自上而下缓慢且针对意味强烈。
林羿礼抬手一耳光甩在傅柏川的脸上。
这动作突如其来且毫无征兆,甚至林羿礼脸上那份示弱服软的笑都还在。
如果只看林羿礼的脸,完全不会想到会有这一巴掌飞来。
林羿礼见傅柏川的目光依旧不遮掩,立刻又抬手给上第二个耳光。
但这次,被傅柏川拦了下来。
傅柏川拧着林羿礼的手腕,调笑道:“你当真觉得我对你有意思?你太瞧得起……”
“呃唔——!”
傅柏川脸色大变,松开对林羿礼的所有束缚。
佩剑被他摔到一边,银光染上了灰蒙蒙的雾,再看不出凌厉。
林羿礼竟把手绕到他背后去掐伤口!
他低着头迅速向后退去,弓着身子搀着巨石用力地喘着粗气,傅柏川身上的布条渗出了鲜红的血。
“你该时时刻刻小心着我。”
林羿礼感叹着走到傅柏川跟前,把血迹斑斑的手贴在傅柏川的衣服上,擦掉手上的血后才退后拉开距离。
他一边退,一边说:
“我说那天晚上有这么个东西存在,那就一定是有,即便没有我也会让它有。”
傅柏川从喉咙里嗤出笑骂:“你去死,一切都结束。”
“真坏。”
林羿礼站在埋着金杯的灰烬上,陪着他笑。
“别忘了白天你和我一起演的一出好戏,金国使臣恨我也恨你,更恨金州城。”
林羿礼看傅柏川缓过神了,他低下腰捡起剑的时候,傅柏川已经冲到他面前来了。
林羿礼站起身,仰着脖子任傅柏川去掐。
“我们是一伙的。”林羿礼警告他。
在傅柏川灼灼的注视下,他手上镇定地把剑塞进傅柏川腰间的剑鞘里。
“你杀我既是自杀,还要让金州城的百姓为你我陪葬。”
林羿礼的双手再一次裹住傅柏川的手掌,他表情冷淡,声音轻飘飘的。
“我不是不能接受,那要看将军想不想与我死后同穴,遭万人践踏了。”
他如同空气里的灰烬一般,带着不容忽视的窒息感。
“威胁我?”傅柏川的掌心收紧。
林羿礼点头,坦然地向对方发号施令:
“你必须帮我,帮我活下去。”
林羿礼这话说得极其傲慢,好似这掐脖子的人,是林羿礼,而非傅柏川。
林羿礼脸上又挂上了似笑非笑的假惺惺模样。
这一刻,在傅柏川的眼里,林羿礼像极了挂着人皮的鬼,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实则内里早是一具只剩自我的骷髅架子。
“不折手段的坏种。”
傅柏川对他心生嫌恶,收回手,主动拉远和林羿礼的距离。
他守着的边疆、拥趸他的百姓还有他那不愿生战事的心软,他的一切都踩在毫无底线的林羿礼的刺上。
林羿礼轻笑地承下:“谬赞。”
傅柏川又退了几步,后背的伤正因为林羿礼的二次伤害又在往身体里扩散刺痛。
傅柏川的身子愈发向弯弓的姿态靠近,粗且沉的呼吸从胸口里毫无节奏的喷出。
林羿礼悠然自得地以埋葬金杯的灰烬为中心,来回缓慢地踱步。
忽然风起,一阵飓风刮过。
傅柏川的伤口被风沙刮得发出阵阵剧痛,他不可避免的扭曲着五官,闭上眼睛用力地喘气。
再睁眼时,他的剑到了林羿礼手中。
林羿礼一只手握着剑鞘,一只手托起垂下的剑穗。
他垂眸端详了一阵剑穗上的纹绣样式,指腹摩挲着“傅柏川”三字。
半晌后,林羿礼左手握住剑柄,两只手平起悬于他与傅柏川的视线之间。
左手不动,右手拖动剑鞘直至剑身完全露出。
林羿礼的左手手腕一转,剑刃自然地向前倒去,指向傅柏川的方向。
林羿礼目光再次变得狭促,他嘴角挂笑,声音也透着些讥讽意味。
“在将军见到我第二面却没能狠心杀我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要怎样把你拖进水里了。”
傅柏川仰起头,视线越过剑刃直逼林羿礼。
“我的死也是帮你的一环吗?”
“死因替你想好了。”
林羿礼挑起眉眼,没否认。
“怨鬼寻仇,傅将军惨死林府,至此死无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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