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林羿礼见傅柏川没动静,又再一次地出声:“别赶走我。”
院子里的侍卫和侍女们见此情形,自觉地低下头无声地蹭着地面,向暗处退去。
林羿礼的身上□□,他所有的温度都汲取于怀抱中高大强壮的男人,在干涩的北地寒风的催促下,林羿礼愈发地抱紧怀中人。
“将军,我会死的。”林羿礼再次提醒:“我不想死。”
“没人让你去死。”
说完这句话,傅柏川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在看到林羿礼现状的瞬间,不免还是呆住了。
男人的身体和女人不一样,没有柔软的胸脯,没有丰腴的身段。
林羿礼有的只是干瘪如枯叶般单薄的病态身躯,胸口正中心的骨头顶着苍白的皮肤,几乎快要撑破它。
真可怜。
是傅柏川对他身体的第一印象。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情感。
林羿礼看着他的眼睛,把傅柏川的皱眉刻进心里,鼻子下意识地酸涩皱动两下。
他扯起嘴角自嘲一笑:“将军是在心里说我很丑,对吗?”
傅柏川摇头否认,他没说话。
傅柏川从地上捡起衣服,拍干净灰以后盖在林羿礼的肩膀上。
林羿礼却不这么认为。
还从没有人能拒绝他的主动,
男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不论男女,这是林羿礼从小在京城里看来的经验。
只有不够漂亮才会被拒绝。
一定是他这具身子和这张脸不漂亮,才会招来傅柏川淡得跟水一样的视线。
“剪烛后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林羿礼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正中心,他的手指用力地来回摩挲,表情愈发的难看,低了头自言自语喃喃:“这具身子是硌手了些,不够舒服,但……但这不是我的错,是那个人没有把我养好。”
若拿林羿礼这个人用光亮形容,那他现在正处于越来越黯淡的阶段,且马上就要熄灭。
此刻的林羿礼不是以前那位一呼百应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卿,他现在只剩这张脸,这具身体,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无法拥有。
他能接受打骂、接受羞辱、接受轻贱。
却唯独无法接受“丑陋”。
这几乎是否定了他最后唯一拥有的东西。
傅柏川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额外盖在林羿礼的肩膀上。
“谁没有把你养好?”傅柏川有些好奇。
沉甸甸的袍子很快就把林羿礼身体的颤抖压下,暖意顺着衣服内侧的纹路从肩膀开始蔓延至全身。
林羿礼看了他一眼,飞快地摇头。
这事说出来恐怕只会被傅柏川当成疯子。
“不想说便算了。”
傅柏川的声音和他的衣服一样沉,压在林羿礼颤动的心上:“你不会有事的,有凶器又有城郡的人能证言,不管真相如何,城郡会代替成为该死的人,你安全了。”
说罢,傅柏川冲跪在墙边的大丫鬟打了个手势,示意她把林羿礼搀回去。
傅柏川帮林羿礼系好袍子的系带,同时双手捏着两边的衣角紧紧往内扣,不让冷风顺着岔开的衣摆灌进林羿礼的身体里。
大丫鬟接过林羿礼的手,弓着身子低下头。
傅柏川下命令:“扶他进去休息。”
林羿礼甩开手,抓住林羿礼的垂下的手,紧紧与他相牵不许傅柏川擅自离开。
“我很丑吗?”不甘心地问。
这事他非得从傅柏川嘴巴里问出答案来。
天边的太阳已经冒出了头,地面乍亮,而非先前的鱼肚白蒙蒙亮。
地上结出来的一层白霜,如今愈发的清晰可见,冷风吹过非但没有吹走什么,反倒愈发让地上白色凝冻得更紧固。
天亮了,而且因为地上铺满白霜的缘故,比往常还要亮上几倍。
林羿礼那张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在乍白天光下,愈发的惨淡。
漂亮是漂亮,不过是属于瓷娃娃的漂亮。若是乍一看林羿礼,甚至还有着微妙的非人感,略微惊悚。
傅柏川还没来得及回答,林羿礼心底积攒的郁结随着恶声一同呛出来:“为何不回答?莫不是真不行?若是喜欢女人又何必来找我?”
傅柏川单手叉腰,整个人向一侧歪了歪,头也跟着歪起。
他疑惑地打量着林羿礼,看着面前的漂亮人儿上一秒还笑吟吟讨好,下一秒便炸了毛,扎满了尖锐的刺。
很快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林羿礼大概是害怕了。
不敢赶他走,于是好话也说,坏话也说,无非只是想让他留下。
“是吗?那就试试看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样。”傅柏川顺着他的话接下来。
他打横抱起林羿礼,把人紧紧箍在怀里,快步朝侧房走去,目标肯定且唯一,就是房间尽头中间那张宽敞的大床。
林羿礼那张脸立刻提了一口气,露出尖牙,奔着林羿礼的脖子猛咬一口,恨不得把他脖子里的血吸干。
傅柏川把林羿礼平放在床上,手攥着林羿礼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扯,林羿礼整个人如攀附顽石的爬山虎被铲去时一样,直挺挺成片地向后倒下。
傅柏川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想林羿礼大概会立刻卖乖求放过,所以并不急着有所动作,而是给林羿礼表演时间。
林羿礼倒在床上,依旧那副露出尖牙的刺球样子,嘴角咧起虽然没有虎牙,但有从傅柏川脖子上咬出的血渍晕开后一片淡红。
林羿礼嘴皮子上下一碰,吐出两个字:“阳痿。”
非但没有卖乖,甚至更加恶劣了。
林羿礼从床上坐了起来,凑到傅柏川面前,冰冷的手掐在傅柏川的脸颊上,把他往自己面前带。
两人鼻子抵着鼻子,林羿礼脸上那不饶人的轻蔑全都被傅柏川看在眼里,呵出来的冷气也不免全被傅柏川吸进鼻胸膛。
两人眼神交织,交换呼吸。
“你不行。”林羿礼呵出一口气,裹住傅柏川的鼻尖。
傅柏川的手按在脖子上,把咬破渗出的血擦在掌心,血珠沿着手掌的纹路蔓延开来,漫过每一条纹路。
傅柏川的脑袋侧去,挣开林羿礼的桎梏。
“你是不是在害怕?”
傅柏川的手贴在林羿礼的脸颊上,把多余的血蹭走,留下一块淡红的掌纹,在林羿礼惨白的脸上格外显眼。
林羿礼的眉眼猛地皱了一下,尽管很快又散开。
“怎么会害怕呢?”
林羿礼侧头贴在傅柏川的掌心里,冰冷的肌肤汲取对方手掌的温度,看似平静的闭上眼睛,垂下的眼睫毛却在偷偷颤抖。
傅柏川的手从他的脸颊抽走,让林羿礼贴了个空。
“你害怕我只是嘴上说没事,但实际在对你测试忠心。因为证据、人质全部都在我手上,你怕你今夜不同我欢好一次,一早你先前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你在害怕我,哪怕你不愿也想留住我与你发生关系,以自证你的忠诚。”
傅柏川的话说的格外直白肯定,他的人也呈现出如水一般的平静,没有怜悯没有爱意更没有嫌恶,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像一块顽石。
林羿礼的嘴角轻轻的勾起,先是望着傅柏川讨好地笑,才是慢慢的摇头否认傅柏川的话。
“将军,”林羿礼的声音轻轻唤着。林羿礼再一次主动凑近傅柏川,勾着他的腰带贴在他胸前,钦慕地仰头追逐傅柏川的目光。
“我怎么会害怕将军呢?将军是个心软的好人。”
说着林羿礼的手勾在自己肩上搭着的衣服上,解开被傅柏川系好的结,肩膀往后转圈,袍子便直接坠下。
林羿礼的手指抵在傅柏川的心口转圈,他再一次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傅柏川面前。
可是林羿礼又是笑,又是敬语。
这反倒愈发的证实林羿礼此时此刻正处于极度的不安中。
“你对自己够狠,这也演得下去。”
傅柏川没有任何动作,任由林羿礼在他面前极力讨好。
倘若这一刻把林羿礼推开,林羿礼只会陷入更深的恐慌中。
“将军不想试试吗?外头的人都传将军那里不行,和男宠同床连床脚都不会摇动,将军不想证明吗?”
林羿礼的手感受傅柏川的心跳,渐渐的手掌下滑,沿着胸膛正中线凹下的地方,笔直且缓慢地下移。
林羿礼的手突然停住,正正好停在腰腹的最下方,再往下可就有些过于越界了。
傅柏川拿住林羿礼的手,不许他再往危险的地方深入。
“莫不是将军真的……那里不行?”
林羿礼的眼睛眯起,视线从上往下,在最下方固定凝视片刻后,又缓缓上身回到傅柏川的脸上。
傅柏川掐住林羿礼脸,控制他不老实的视线:“这件事不就是你在不遗余力地传谣吗?”
林羿礼眯起的眼睛睁开,惊喜道:“原来是谣言呢……呵呵呵。”
侍卫的脚步声哒哒哒地突兀又快速地冲到门口,声音一并冲过来:“将军,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特来请您。”
侍卫停在门口,影子在白日的照射下拉进了屋子里。
林羿礼瞧着门口细长的黑影,忽然意识到他们进来前没有关门,而此刻自己□□。
林羿礼浑身猛烈一颤,想也不想直接钻进面前宽大的胸膛里,紧紧蜷缩抱住,脑袋深埋在温暖柔软的胸膛里。
他期望傅柏川能将他的身体全部遮挡,他攥着傅柏川的手慌乱中十指相抵,仰头眼巴巴地望着,小声恳求:“别让人看去我现在的模样,很丑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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