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爱卿,朕脚崴了

李英德办事快,不过半柱香便将沈宝书拿下关入大狱。

前来紫宸宫汇报时,裴晏清正坐在鎏金椅上品茶。

“……说是什么都不知道,问不出来。”

裴晏清两指捏着茶盖,一双深眸藏在茶面飘起的寥寥青烟之中,他哼了一声,“那就上刑。”

李英德面上犹豫,试探着道,“奴才听说此人乃科举考生,又是靖国公沈将军之女,若是出了事,回头叫边疆那边以此发难,于大人您不利呀。”

裴晏清重重放下杯盏,不以为然,“此事本官有数,你去审人便是,不论用什么法子,定要给本官撬开她的嘴。”

里头龙床上姜窈转了个身,她没有睡着。

又听见外头的话,只言片语便晓得裴晏清怀疑沈宝书且已经将人抓了起来。

她叹了口气,一时不知如何去想这件事。

外面裴晏清起身走近,隔着帘子看她辗转反侧,静静等了会,结果没等到她开口求情,倒是叫他意外,她与沈宝书交好,一起谈笑时犹如闺中密友,现下却沉默不语,又一次地他发觉自己看不透她。

这时床上那人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回了头,与他对上,平静道,“爱卿还未走吗?”

裴晏清淡淡道,“臣以为陛下有话同臣说。”

姜窈知他话中有话,有意试探自己,不过不是她不开口,而是她一时无言。

一来她与沈宝书若说交情其实也不深,不过两次碰上,又因同龄便聊的来些,且今晚她出现的太过巧合,偏生又引她去花灯舞那,现下想想似有意为之的嫌疑,二来若此事当真与沈宝书无关,她也无能为力,她如今自己都命不由己,又如何从这奸臣手里将沈宝书捞出来。

她素来是没心没肺的一个人,在她眼里在安稳活着面前,其他都不重要。

她过去十七年为了活下去,是如此,如今为了活下去亦是如此。

这时候姜窈才不得不承认,自己与这奸臣相对比,似乎好不了多少,不过他所求是权势罢了,而她宥于形势与能力,做不到他那般手段凶残。

若是有朝一日,他人对自己有性命之忧,她若是可以,想必也会毫不犹豫杀了对方。

不过现下冷静下来,她却记得当电光火石之间是这奸臣护了她,为她挡去那一刀,于是道,“朕的确有话与爱卿说。”

她抱紧明黄色被角,掖在下巴处,许是喝了安神药的缘故,脸色终于回了点血色,“这次若不是爱卿,朕怕是死在了那把刀下,爱卿的救命之恩,朕记住了。”

这便是她沉思许久才说出的话,裴晏清难得有些错愕,说起来他救她不过是因为这人他还未得到过,留着暂且不杀她也是因为如此。

他裴晏清纵横官场十几载,未曾被人如此感恩戴德过,她这般真情实意地模样,一时叫他心底生出一抹古怪滋味,不过转念一想,小女帝对他到底是生出了感念之心,今日目的到底是达成了。

后面他没再说什么,嘱咐她歇息,便去了天牢。

姜窈待他走后这才松下绷紧的身子,没一会当真睡了去。

翌日,是被冬苓叫醒的,说是姜昭来了。

姜窈哪里还睡得着,听闻那人已进了外殿,便匆匆穿衣梳发洗漱。

才走出内殿姜昭便凑了过来扶着她的手臂上下看着,紧张道,“阿满,听说你昨日遇刺了,可有哪里伤着,哥哥昨日有事不在京中,不若昨夜必定陪在——”

姜窈往后退着,挣开他,皱眉道,“王兄,你越矩了。”

有了上次的被裴晏清撞破的教训,姜昭这次倒是当真收敛了些,他眯着桃花眼,跟在她身后往外殿走去,嘴里碎碎有词道,“昨日你怎么出宫了?裴晏清竟也答应了?那群人他有没有查出是谁?”

姜窈坐上鎏金椅,听他嘴里说着裴晏清,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奸臣每每过来总坐在这处,她甚至这椅上有了那奸臣的气息,冷沉,迫人,霸道,偶尔会显露一些凶戾。

思及此,又想起他昨日离开是去了天牢,眼底阴郁之色很浓,也不知沈宝书他审的如何了。

“听说裴晏清抓了一名嫌犯,阿满可知是谁?”姜昭也是今晨回京才从属下那里听了此事,他当即觉得此事与靖国公府沈家脱不了干系,原打算先去找裴晏清,不料此人不在府内,他又转道来看姜窈。

姜窈想起裴晏清昨日试探自己,她虽求自保没有说起这事,但心底隐隐还是有几分好奇,这事到底与沈宝书有没有关系?

“是名女子,昨夜与我们同游,裴爱卿觉得她可疑,便抓了去。”姜窈又记起昨夜李英德说沈宝书乃靖国公沈将军之女,遂又道,“她叫沈宝书,是赴京赶考的举人,朕此前与她见过一次是以相识,不成想___”

“阿满,”姜昭突然变了脸色,问她,“她当真唤做沈宝书?”

果然认识,姜窈前后捋了捋,倒是突然记起靖国公沈将军是两年前被贬至边疆,当时这事闹的沸沸扬扬,便连她在冷宫内都听了一二,那奸臣裴晏清更是被万人指摘,说是他下了套陷害了良将沈鹤城。

若沈宝书当真是沈将军之女,那她是刻意接近自己,又将她引至戏台下,也许她代表的是沈家,真正目标不是她,而是裴晏清。

想到这里,姜窈握了握拳,这场刺杀还是那奸臣给她惹来的?

“阿满,你好好养着,哥哥还有事便先走了。”

姜窈回过神,听出不对劲,叫住他,“王兄莫不是认识她?”

姜昭桃花眼难得没有轻佻,甚至皱起了眉,一时不知如何与她解释,只道,“总之她不可能做这件事,如果做也是受人胁迫,哥哥先去一趟,回头再与你细说其中隐情。”

他说完便提步去了天牢。

姜窈琢磨他的话,姜昭的反应显然与沈宝书之间不简单,姜窈细想便想远了,心道莫不是这二人同那奸臣与那唤云襄的女子一般是旧情人?

上午她等在紫宸宫,不时着冬苓去打探消息,然而天牢那里的事哪儿能轻易传出来,姜窈甚是心不在焉。

她在想,遇刺一事究竟同沈宝书有没有关系,又想姜昭与沈宝书是何关系,又想是不是因那奸臣自己才被人盯上。

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敷衍着用了午膳,正午阳光明媚,冬苓嘱咐小宫女清洗打扫紫宸宫,姜窈百无聊赖躺在窗前榻上,见宫人们翻箱倒柜地整理着,忽的想起自己藏在妆台储物盒里的东西,眼见那小宫女正要抬手碰上,她立刻起身,“住手。”

她头次说话这般重,那小宫女被吓得停下了手。

姜窈过去抱了储物盒在怀里,坐回了软榻。

又见周围还有人,想到里面的东西一时半会没好意思打开,最后实在忍不住挥退了她们。

冬苓欲言又止,“陛下——”

姜窈见状,正了脸色道,“你也下去吧,去打听打听天牢那边进展如何了。”

支走了人,姜窈这才打开了储物盒,只见里面放着一本落灰的书册,上面写着三字——春画集。

虽然周身无人,青天白日的,姜窈还是有些心虚地左右看了几眼,这才拿出了春画集。

这是她三年前在藏书阁里寻到的,如今三年过去,书页微微泛着一抹黄,有些旧了,说来也是奇怪,当初被人从冷宫接来紫宸宫,旁的都没带走,偏偏这春画集以及那几本话本书让她惦记着带了过来。

阳光从窗外落下来,最明亮的那一抹直接打在她的翻出的第一页上。

是那副舔酒图。

莫名又想起昨夜她与奸臣共食一颗糖葫芦的场景,姜窈不自觉舔了舔唇。

她又胡乱翻过好几页,这一翻再定睛一瞧,双颊煞红,移开眼,她觉得她不该在白日里看这等荒唐玩意,可又忍不住,毕竟这一页她似乎遗漏了没看过,于是又将目光一点点挪回去。

披着薄透纱衣的少女,若隐若现的玲珑身段,手里握着铁杆长枪——

姜窈吸了口气,大抵是晌午的阳光太暖了,她怎觉得自己这手也有点滚烫发热,仿佛那杆长枪她也握着一般。

她望着自己的手,突然想到,她也是握过的,记忆里那杆长枪烫的灼人,**的,磨得她手心都发疼——

莫名地又想起了那奸臣,还是昨夜,涌动的人群将她生生挤向他,贴近他,除了衣物,再无旁的缝隙。

就在她扶上他的腰时,感受到了男人身下的异样。

姜窈脑海里正浮想联翩,这时前殿传来声响,她做贼心虚,惊得手一抖便将春画集抖落在地,于是慌忙去捡,就在她俯身之际,一双勾着金丝的黑靴落入眼底。

紧接着是来人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竹的手在她之前搭在春画集上——

姜窈脑中轰的一声炸开,她不能让他拿到这东西。

于是抢过那本春画集塞进榻上的软垫下,她顺着半蹲的姿势起身又咬咬牙闭上眼,双脚很自然的崴了一下,随后整个人往前扑去。

不出预料,来人稳稳接住了她,随之落下的是他惯有的冷沉,“陛下这是怎么了?”

姜窈不安的喘着气,她望着男人俊美的脸,略挑的眼尾,半久才支吾出声,“爱卿,朕……朕的脚好疼,好像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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