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音起身微微一福就退出亭子找她四叔去了。
萧澈看着她把他丢下还浑不在意的背影,脸色有些难看。前世除了最后一年夫妻关系破裂,她一直是他的解语花。日常嘘寒问暖,软语温存。
可如今她什么都不记得,对他毫不上心还隐隐有些抵触。
想到这里他苦笑,要是记得这会儿怕是恨不得拿刀子捅了他了。哪里还能平和的与他坐在一处?
得知她真实死因后,他从她贴身丫鬟那里问到,她死前见过了亲人就一直盯着那株南海沉香木墨莲看,哭哭笑笑。
她一定是认为自己是故意摆在她房里的吧。
罢了,此时要紧的还是去孙不离那里把事情回绝掉。
他起身预备下山,走了两步又转头看向那对‘来都来了,好好逛逛再回去’的叔侄。
这也就是亲叔!不然......
“飞鸽传书给耿良,赶紧把林四的妻子和岳父一家送到京城。”
“是。”
“你让人把带来的东西收一收送过去。这样也不枉我特地准备一场。”
铭岳很纳闷自家大人怎么就对林姑娘情根深种了。当真是情不知所起不成?
但他更纳闷的是林姑娘怎么就能对大人这么冷漠?
萧澈骑马来到孙府门口,待门被叩开直接就跨步进去,“孙不离呢?”
孙府门房是认得他的,“萧大人,我家老爷在药房。”
萧澈大步进去,听到动静的孙不离走出药房,“咦,不是去踏春赏花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跑到我这里来。”
萧澈过去把人推进了屋,“铭岳,外头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孙不离被他推得脚下不稳,“你做什么?这不知道还以为你对我起了什么非分之心呢。”
萧澈没工夫跟他斗嘴皮子,“你拉音音下水做什么?”
孙不离把他的手推开正色道:“是她自己上门相求,要跟我学医的。”
“以后不学了。”
孙不离扯了扯方才被弄皱的衣服,“晚了,已经直达天听了。”
“你嘴那么快做什么?”
“又要嘴严实,又要绝对信得过,还得人够机警。你不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么?”
“你个混蛋!知道这件事的活人都不超过五个,你这是枉顾她的安危。”
孙不离道:“你不是要娶她么,夫妻一体。你在这个旋涡里,就等于她也在了。不知道哪里值得你这么激动?”
萧澈盯了他半晌转身出去,孙不离在他背后道:“皇上并不是找不到别的人,让哪个宫女诈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偏偏同意了让音音试试。你现在去求他收回成命,你觉得能有几分可行性?他又会怎么想?又不做别的,就熬药煎汤你都舍不得?”
萧澈转回身来,“仅此而已?”
孙不离道:“我有一套祖传的行针的手法,不是谁都能学会的。我也不是谁都肯教的。万一我必须离开,需要人为皇上行针止痛。”
“你怎么知道她能学会?”
“所以我在考验她啊。不过,结果是让人满意的。她资质很好!”
萧澈当然知道她天赋很好。她若是个男子,林晟那老家伙睡着了都得笑醒。林家能因此多风光三五十年。但从前,她不喜张扬的。
这辈子到底是哪里不对?
难道就因为他把林长空留下了,让被退婚的她有了更多的发挥余地?
孙不离看他黑着脸,叹口气道:“我跟那丫头接触了几回,觉得她不是会甘愿被人当金丝雀养在深闺的。你既然喜欢她,就不该束缚她。”
萧澈看向他,“你这是认她做了同类?”
孙不离点头,“是啊,挺叛逆的,我喜欢。尤其是对你不上心这点我最满意了。还有啊,你是人家谁啊,凭什么做人家的主?”
萧澈拂袖而去,回到家里就被得到消息的老夫人请了去。
“不是高高兴兴的出去玩儿了么?怎么,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然敢给你排头吃不成?”
本来经过二儿子一番劝说,老夫人心头已经同意了。虽然她不甚满意,但只要长子中意、只要长子因此欢喜就好。
可那个林清音居然不中意长子,这就让她这素来以长子为傲的母亲接受不了了。
萧澈摇头,“不是,我想尽早成亲。她希望能过了十八再出阁。”
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夫人好笑地道:“早几年做什么去了,这会儿知道想女人了?这事也不难,她年岁确实不大。十八岁出阁也不算晚,但你身边不能一直没人。你收两个通房这个难题不就解决了。”
萧澈道:“娘,这个话题我们说过很多次了。我只要她!”
老夫人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给你下蛊了不成?罢了罢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也不做那老厌物。回头我就找个机会去瞧瞧她,没什么大毛病的话就遣人去提亲吧。”
她想了想道:“今天三月二十了。我看,佛诞吧,佛诞日(四月初八)的时候去庙里上香顺道见见。过几日阳平侯府嫁女,她祖母和大伯母想必也是要去的。我同她祖母说说,双方长辈先有个默契。早些叫她嫁过来如了你的意就是了。”
萧澈颔首,“有劳娘了。”虽然推迟了些,但大抵还是和前世差不多的轨迹。只是他想要她的心甘情愿怎么就那么难?
“我娶儿媳妇,我不操劳谁操劳?”
林清音派人回林府去接晏晏和璟哥儿。他们叔侄相差不到一岁,一起在族学读书。今天也正好是族学放假的日子。
林清音担心两个小孩儿自己爬不上山,游玩了一阵便和四叔下去接他们。
她一路到山脚没发现其他游人,难不成萧澈还把路封着?
林府的马车很快到了,其他游人也陆续出现。林清音呼出一口气,他的人走了就好。真一直盯着她还怎么过日子?
林长空看她一眼,没说那些人只是转为暗中了而已。这样紧迫盯人还真是......
马车上当先下来的是林清峰,然后他的妻子侯氏,璟哥儿,林清雅,最后才是晏晏。
林长空道:“不是要备考,没有心思玩乐么?”
他和林清峰这个嫡长孙也只相差一岁,小时候都是被林清峰当马骑的。接璟哥儿来玩都是因为他和晏晏焦不离孟了,结果一家子都不请自来。
林清音道:“来都来了。”
璟哥儿和晏晏平常也打架,不管谁是谁非、谁输谁赢每次大伯母都说晏晏是长辈欺负晚辈。
林清音不好和她争执,但却因此和林清雅起过冲突。可她又不能教弟弟疏远璟哥儿。
如果父亲也能像四叔一样摆脱家里的控制就好了。
林清峰躬身向林长空行礼。今时今日他还是白身,这个庶出的四叔却已经是五品官了。
“见过四叔!”
侯氏和林清雅也一起见了礼。
林长空点点头。
林清音福身道:“见过大哥、大嫂、二姐姐。”
晏晏过来牵着姐姐的手,“姐,不是说你和四叔今天有事么?”
“事情已经办完了,看时间还早就接你出来一起玩玩。自己上得去么?”
“可以。”
上到半山亭,林清雅道:“四叔,音音,你们好会享受啊!”这满桌的吃食可都是京中各处得排队才能买到的店铺里的招牌。这么一桌,不便宜呢!
看来四叔在边关真的发财了。不过这些好像都是林清音喜欢吃的,四叔忒偏心!
看他们兄妹、姑嫂坐下来就享用美食,林清音心头有那么些不得劲儿。
她拿了喂给晏晏,“来,尝尝这个马拉卷。”
璟哥儿也抓了一块去吃,“嗯嗯,三姑姑,好吃。”
林清音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林清峰和侯氏看此处春光灿烂,而林长空一直板着脸不说话,便对林清雅道:“二妹,我们去前头樱花林走走,你照看下璟哥儿。”
“嗯,你们去吧。”
那夫妻俩又向林长空打个招呼就双双离开。
林清雅道:“音音,听说你拜了神针坊的范师傅为师?”
“二姐消息挺快的。也说不上拜师,只是请教些针法而已。”
林清雅有些急的道:“那你可能替姐姐引荐下?”
“姐姐拿一样绣品,我带去给范师傅看看吧。”林清音不好断然拒绝。但她肯定不会让林清雅去的。她要是去了,自己学医的事还怎么隐瞒?
林清雅露出笑意,“那多谢你了。”
林长空道:“再几个月就要选秀了,你还能日日出府学艺?范师傅有些孤傲,怕是不会任你随心所欲刷名声。”
林清雅蹙眉,“四叔说得是。那我也像音音一样去讨教一番可好?”四叔一回来,林清音就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这肯定是四叔的人脉。她今日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林长空也没有解释,“我刚已经说了,范师傅是不会任人拿她刷名声的。你这样,让娴妃和徐相千金善绣的名声都要打折扣。她们若是不高兴了,你兴许会得不偿失。”
林清雅一滞,暗自懊恼。
“从小家里那么多资源砸在你身上,样样都是请了名师教授你。你京城才女的名声响亮,倒不必想着什么好事都占全了。”
下午,玩过的众人一起回返林府。
晏晏和四叔、姐姐坐一辆马车,“姐姐,咱们二房几时才能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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