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晟好笑的道：“夫人啊，你还真想把什么好事都捏在手里呢？音音嫁得出乎意料的好，我已经觉得足够了。至于雅雅，她不可能做皇妃了。皇上没打算另抬举一家人起来和江家打擂台。”
林老夫人静默了半晌，“那、那我这十多年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成？”
林晟摸着胡子笑了起来，“音音嫁给萧澈做正室，这比雅雅当皇妃还强。夫人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不能处处掌控得了。对了，音音那里你从前有些忽略了。你看最后的日子要不要再给她补补功课？”
“不用，她精着呢。从小虽然是蹭着她二姐一起上课，每样功课既不出挑也不落后。但实则她都是在藏拙，我都差点被她骗过去了。就说之前吧，她被退婚挺丢脸的。可马上就为自己谋划了去神针坊范师傅那里学艺。”
林晟挑眉，“不说是范师傅欠过老四人情么？”
“我让人在二房打听到，那是老四怕雅雅纠缠着也要去，才揽到自己身上的。听说她欠的是音音的人情，具体是什么人情我倒是没问出来。范师傅有些轴，真要两个孙女一起去，或者说换了雅雅去，她恐怕直接就不教了。音音这性子，就算进宫我估着她轻易也吃不了谁的亏，比她二姐内秀多了。”
林晟点头，“那我们平日里还真是小看她了。以为她跟老二一样，有些平庸。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萧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那得问老四了。昨日我在大相国寺同萧老夫人闲话。她说音音救过萧澈，掩护他逃出京城搬救兵。”
林晟正色道：“明日宴请楚家人，我倒要好好问问老四这是怎么回事。”
四月初十的晚宴是盛氏和夏氏一起准备的。盛氏如今对夏氏这个弟妹自然热络了许多。完全没有因为林清音会多动用公中银钱做嫁妆而不满。
要搁以前，她是连老夫人的私房都当成大房的钱看待的。
夏氏好笑之余便也乐得日子好过些。
“说是弟妹把音音之前那套家具卖了？”
“是啊，搁家里也是碍眼。换了银钱回来也更好操办嫁妆。”
“单为了银钱倒是不必。不过说到碍眼那是真有点。听说弟妹在打听好木材，我这里倒是听说有一家给闺女从小攒的黄花梨木，如今用不上了。”
夏氏道：“人没了？”
“那倒没有。如果是这么不吉利的事我能说给你听么？我也怕妨了音音啊。是家道中落，想置换一批次一等的。我告诉你地址，回头忙过了让二弟去瞧瞧。”
林清音之前的那套家具也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打的。夏氏顿时觉得满意，“还是嫂子消息灵通。”
妯娌俩说得正热闹，管家进来道：“大夫人、二夫人，三姑奶奶回来了。”
自从林清音被退婚，秦林氏已经许久没回过娘家了。秦家害林家丢了脸，她回来自然不受欢迎。
夏氏当即冷哼一声，盛氏也道：“这怕是奔着四弟回来的。可咱们怎么也不能把归家的姑奶奶拦在门外不让进。”她还是婆母嫡亲的闺女，不是庶出的。
夏氏道：“大嫂，我明白你的难处。”
盛氏这才道：“管家，请三姑奶奶进来。着人送她去正房给老爷子、老夫人请安。”
秦林氏见了父母脸上露出点畏怯，退婚之事是秦家不地道，弄得她里外不是人。可她难道不想亲侄女嫁过去吗？
靖国公千金，那可是连父亲小妾都拿鞭子抽的主。十足的搅家精！
“爹、娘，女儿知错了。女儿日后一定帮音音另说门好亲事。”
林晟道：“不用了，你侄女儿自有她的好姻缘。你回来做什么？”
“爹，四弟妹来给你和娘敬茶认亲，你们都不叫我回来。如今家里宴请四弟妹娘家人，你们也不叫我。你们难道是当我这个外嫁女已经没了不成？那我在秦家还怎么立得住脚？”
林晟叹口气，“你要是想你四弟为你撑腰，跟靖国公府别苗头，趁早死了这个心。他不过一个五品郎中，怎么能跟那一门五父子去比？”
“可四弟前途无量啊。听说他这次留京都是得了萧侍郎的看重。且他又是东宫旧人，这将来平步青云指日可待的。”
林晟道：“你知道你四弟有出息就好。他以后能比你长兄站得更高，老子不会让他为了你弄得自己举步维艰。更不许你打萧澈的主意。你们秦家自己的事，林家不插手！”
外孙将来能得个爵位自然好，但也不值得拿儿子的前程去搏。
秦林氏挨着老夫人坐下，“娘，那女儿就等着被单芳华给吃了吧。”
“你是长辈，她不敢太过分的。”
“她连国公爷的爱妾都敢鞭打！”
“那又不是正经长辈。她敢冲你怎样，你大可去大理寺告她。就算不真的去，也能震慑住她。”
“你们真的不为女儿出头？”
老夫人道：“是出不了。林家不可能为一个外嫁女豁出一切。而且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说不清。你们秦家袭爵的事又是一笔不好算清的帐。再说了，最后一切还不是都得你公爹做决定。你们还是该在他那里多下下功夫。”
她心头有些想笑，以为老四的便宜很好占么？除了二房，如今谁得着他好处了？他小时候你又没有对他多好。
而且你之前算计音音的亲事，她年少慕艾，老二两口子对你又没有防备没有深想才会答应下来。
但想老四也看不穿那是不可能的。就为这事他就能记你这个嫡姐一笔。
老四着实是恩怨分明的人，老二倒是傻人有傻福！
至于萧澈，林家更不可能让他卷进秦家的事里去。
毕竟音音和秦夙是订过亲的，回头让萧澈心头有了芥蒂，得不偿失。
林晟道：“秦夙从小到大看着都不像个有大出息的，倒是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你们从前太小看他了。”
音音能和秦夙退婚，虽然对女儿、外孙不大好，但对她自己和林家倒真是一桩幸事。
他说完起身出去了，方才下人来禀告说四爷到了。是他让老四早一点过来在书房等着的。
林老夫人候着他出去了，伸手戳女儿额头一下，“你啊你啊，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跟你二哥二嫂致歉，让音音不要记恨你吧。”
秦林氏不以为然，二哥的官差不多都当到头了，又心软。得罪了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她也不是完全不为侄女考虑。嫁到秦家是没有婆媳和姑嫂的问题嘛。
再说也是音音那丫头自己愿意的。
还有爹娘在，二嫂就是恨自己恨的牙根痒痒又能怎么着？
又不像是长房，大哥好歹正四品，大侄女又是世子夫人，二侄女更是可能成为皇妃......
二房是家里最弱势不过的。音音被退了婚难找到什么好人家，晏晏才六岁......
“娘，您是担心音音在四弟跟前告我状吧。可我跟四弟再不亲近那也是亲姐弟，他还能为此坑我不成？”
“你不是想他替你出头么。”
秦林氏想了想，“我之前给秦夙备了两个扬州瘦马，其中有一个堪称绝色。我把人送给四弟，我就不信真有不好色的儿郎。”
“连我给的人他都找由头回绝了，能给你面子？”
“娘，真的是绝色！”
林老夫人摇头，“不到黄河心不死。我跟你说让你和你二哥二嫂搞好关系，你就当耳旁风了？音音，要跟萧侍郎定亲了。”
‘怦’地一声，茶盏落到地上摔碎的声音传来。
林老夫人心疼的道：“我这可是一整套的，让你摔碎一个我上哪儿配去？”
秦林氏不可置信的看向母亲，“娘，您刚说......”
“没错，兵部侍郎萧澈要和音音定亲了。对了，你先不要声张。上次定亲的事都尘埃落定了还变卦了。再来一次音音不要做人了。反正成了之后镇南侯府也好，靖国公府也好，就都知道了。”
秦林氏呆坐半日，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看来她这趟回来不是要想法子和四弟打好关系，而是要和音音打好关系啊。
“娘，萧大人怎么就看上音音了？”
“我们家音音哪里不够好么？”
“好是好，可是她各方面才艺在官家千金里也未见得多出挑啊。至于长相，萧大人可是美名远扬。”
林老夫人道：“看来你也让她给骗了。我也是最近跟家里下人、请的老师仔细打听才知道她不如表面那么普通的。我告诉你，就算嫁给秦夙的是她，你们夫妻也休想那么简单就把爵位占住了。”
只要音音回过神来想争，她拿捏住秦夙不成问题。她怕是跟潜邸的人也有关系，而且老四如今也回来了。她真未必不能帮秦夙把她亲姑父拉下马来。
说到底还是老头子说的，儿孙出息才是最有底气的。外孙如果比秦夙出挑得多，老侯爷能不为家族前程着想，力抗靖国公府的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