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民堂抓药的伙计自然不只林荫一个,她只要最忙的时候来帮忙就好了。
楚老爷子看诊的时候也会留意一下她,发现她还真是挺熟练能帮上忙的不由莞尔。
四月二十又是休沐,萧澈在对面茶楼的包间里托腮看着林清音忙活。
四月二十八就要行纳采和问名的礼了,她还是这么每天忙忙碌碌,过得很是充实,不太把定亲的事放在心上一般。
他这会儿有些体会到前世自己成天忙着朝堂大事,她待在后院的感受了。
那时候他只知道要求她识大体、明大义,照顾好老人、孩子,处理好和那些贵妇的交际。还有不要听信谗言,无理取闹。现在想想,有些过分了。
其实,她是很不喜欢过那样的日子的吧。
林清音其实留意到了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忙过和另外那个抓药伙计打声招呼到后面休息了。
萧澈见林清音往后头去,下意识挪到窗边看着她往里走。
林清音猛地回头望过去见到是他一阵惊讶,这么闲的么?
前世怎么没见他这么清闲过?还是所谓的忙都只是打着忙的旗号在外头做别的?譬如陪小江氏去了?
她看看自己一身男装,便大大方方的过街朝茶楼走去。
上了二楼不等她敲门,铭岳忙不迭的拉开门,“林小哥,您请!”然后掩上门守在门外。
萧澈道:“忙过了?”
“嗯,你怎么在这里?”
萧澈眼神脉脉的道:“好几日没见到你了。”
林清音一阵好笑,就是犯贱啊!
以前提醒人家按时吃饭睡觉,还要不耐烦的。
萧澈把桌上的新鲜点心推过来,这是看到她走过去才叫的,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林清音确实有点饿了,便拿起一块蛋黄酥吃。
“你下午有没有什么事?我带你去踏青,看看养在庄子上的动物。”小姑娘应该会喜欢这些。
“都有什么?”
“有两只大雁,我亲手猎的。还有一对羊羔、一对鹿、一对鸳鸯......”
林清音挑眉,前世的纳采礼萧家出手也阔绰,但似乎也没准备这么多样数,还都是双份的。而且应该也不是萧澈亲自准备的。她这重生一回,待遇见长啊。
“反正都是要送到我家的,不急。我下午要去师傅家。”一句话,不去!
萧澈蹙眉,“休沐也去啊?孙不离的空闲时间怕是都被你占据了。”
“是师傅叫我去的,他是想让我多学些东西吧。还好,他老人家没有家室。不然打扰了师傅、师母相处,我就罪过了。”
萧澈心道:他一辈子都是光棍!
等等,“他老人家?”孙不离也就比他大几岁而已。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是我的长辈。”林清音一本正经的道。
萧澈闷闷地道:“你就噎我吧。”
林清音笑了两声,喝了一口茶。
“我要进去了,你也回去吧。”
萧澈‘嗯’了一声,也准备回去了。他出来一趟,能见到她说上几句话这心头也是满足的。
林清音看看剩下不少点心,知道萧澈的做派肯定是不要了便让铭岳给她都装起来。回去拿给楚源小舅舅还有小师兄吃。
萧澈看她不客气高兴起来,“还要不要再叫点?”
林清音想了想,便又叫了一些。
铭岳帮她拎着食屉回去,她分给四婶、楚外婆、楚外公、楚舅舅他们吃,抓药、打扫的伙计还有厨娘也都有份。
楚外婆道:“对面茶楼买的吧,太费钱了。以后不要买这么多了。你自个小人儿吃就好。”
四婶笑道:“娘,我刚看到铭岳了。”
这几天刚开张,价钱上有优惠,所以来的人不少。她也在娘家帮忙。不过一会儿要回去婆家吃午饭。
林清音自然也要回去吃饭。不忘把给家里老的、小的带的点心拿上。
老夫人笑眯眯的,“去范师傅那里学手艺,还不忘给家里带点心。音音真是有心了。你也别忘了孝敬孝敬范师傅。嗯,你这丫头懂事,其实也不用我嘱咐。”
晏晏和璟哥儿也很高兴。
林晟问小儿子,“你掏的钱?”音音手头没这么宽裕的。不过如果是小儿子掏钱,那应该小儿媳妇出面。
林长空没好气道:“萧澈掏的。”
林晟点头,果然。
“你让他注意些分寸,话不要说得重了。不过有你一起也不算失礼。”
林长空没敢说他去舅舅家了,萧澈到药铺对面茶楼盯着音音看他事后才晓得。
下午林清音又要出去,林清雅道:“你怎么成天都往外头跑啊?都要定亲的人了。”
老夫人道:“范师傅是不会上门授业的,当然只有自己跑勤点。这才见学艺的诚心。音音做的东西,近来确实灵气多了。对了,蒋家那位当家夫人的病怎么样了?”
四婶道:“母亲,儿媳不是给她看病。就是按照大夫留下医嘱扎针。扎了有三回了,她说身子略轻快了些。”
“有帮助就好。音音你也每次都去呢?”
林清音道:“后面就不去了,四婶已经熟络了。”祖母这是告诫她要矜持呢。没事,她看了三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老夫人点点头,“你下午回来同你四婶到我这里来。要去给太后伴驾,我也要嘱咐嘱咐你们。”
“是。”
午后林清音往孙家去,进了后院直接吓了一跳。
愣神之后她赶紧行礼,“臣、臣女见过皇上!”
皇帝坐在庭院的葡萄架下和孙不离下棋,抬头问道:“拿的什么?”
“回皇上的话,是点心。”
皇帝转头看向孙不离,“哦,孝敬你的。当师傅好啊,还有人孝敬。”
孙不离拉拉身上的衣服,乐淘淘道:“这也是她做的,萧澈的牙都快酸倒了。音音,你会下棋么?”
林清音把食屉递给小师兄去装盘,点点头道:“会的。”
皇帝跟前不能撒谎说不会啊。可是师傅,徒弟觉得你是不想陪皇帝下棋,要徒弟顶包。这可是苦差事!
果然,孙不离下一句就是,“那你来帮我看看,这一局还有没有得救?”
既然以后要打下手治疗皇帝,那就不能怕皇帝。不然哪里还敢施为呢?别看她在萧澈头上下针那么镇定,没准在皇帝跟前打个下手都不中用得很。所以,让她和皇帝接触接触也是有必要的。
“是。”师傅有命,徒弟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孙不离把位置让了出来。林清音过去,对着皇帝又行了一礼。
皇帝摆摆手,“私下里,不必多礼了。坐吧——你师傅棋艺不精,喊你来救场。想来对你还有几分信心,不必留手,好好下。”
“是。”林清音虚坐下去,先低头看棋局。
呃,她师傅的棋艺好像确实不精啊。
林清音很快看过,然后问道:“师傅,该你下么?”
皇帝道:“嗯,下吧。你师傅摆弄朕带来的医书去了。”
林清音转头一看,只有小师兄和王垚公公在一旁观棋。
“哦,好。让皇上久等了。”
“不妨事,朕今日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出来走走。”
林清音便执子开始下。她已经看出皇帝的棋力深厚,当然不敢藏拙。当下认认真真的下棋,到最后棋局艰难,全神贯注之下都忘了自己是在和九五至尊下了。
这一局直下到了夕阳西下,最后林清音败北。
皇帝中途已经吃惊过数次了,这会儿感慨道:“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小丫头棋力相当不错。要不是孙不离开局太差,朕轻敌之下险些不能赢你。”
林清音的棋是前世婚后跟着萧澈练出来的,平常都是藏着掖着的。今天一不小心越下越起劲,全给暴露了。
还好,她下棋有自己的风格,和萧澈是两回事。
“臣女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
皇帝笑道:“好,以后来这里就有人陪朕下棋了。你不知道忍受你师傅那个臭棋篓子多痛苦。”
林清音愕然,这么说皇帝其实是时常来孙家的。那前段时间是避着自己才没来吧。
“小丫头,你这就要定亲了,怎么一点都没有紧张、羞涩的样子啊?说老实话啊,不然治你欺君之罪。”
林清音道:“皇上,其实臣女对这门婚事并不期待。”
皇帝楞了下,萧从嘉可是母后和他都看中的驸马人选啊。
“说说。”
“臣女知道嫁给萧大人有很多好处。臣女可以一跃成为高品诰命夫人,再无人敢欺。甚至可以仗他的势欺人。可正因为如此,才觉得有压力,齐大非偶。臣女之前去蒋家,蒋家已经算是很友善的了。但上下都用研判的目光看臣女。臣女若是嫁个普通人,倒没这样的压力了。”
皇帝拿手随意比划了两下,“仅此而已么?哦,朕知道了,你是对江贵妃和他的传言有所耳闻吧。这个朕可以告诉你,都是无稽之谈。当初,轮不到江贵妃的。”
“嗯?”
“当初母后是想招萧澈做驸马的,可惜突生大变。萧澈这几年势头很猛,自然招了人的眼。坊间对他的揣测甚至抹黑都很多。而江家当初又真打过那样的主意。所以就很多人妄加臆测,然后越传越走样。他如果真对小江氏有意,朕不会纳她的。”
林清音愕然,她一直认为皇帝和她都是受害者。没想到皇帝竟会亲自帮萧澈洗白此事。
可是,他们的奸情本来就不在此时,而是在您驾崩之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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