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皇后一直都是由太医正主治,他也为此费尽心力。自然也是盼着皇后好的。
但是,他才是太医正。如何治疗甚至如何针灸都该是他来主导。医女只需要听他在帐外指挥行针就好。这还要看什么脉案啊?
一个才学医两个月的小女子,竟然就敢在皇后身上下针,简直无知者无畏!这万一出了纰漏,他从前的功夫岂不都白费了?
但是皇帝发话了,他自然也不敢抗旨不尊。皇后脉案不能外传。他让心腹誊抄了,等着孙不离或者林清音去拿。
这拿的时候他自然要好好敲打一番,让林清音这个半壶水都称不上的女医日后不得造次,需处处以他为主。
结果等来等去,别说林清音,就连孙不离都没去打照面。
林清音每天照常去练习内功,萧澈则是得闲就去让林清音在他身上扎针。
“音音,皇后脉案的事你打算就这么僵着?是你开口要的啊。”
林清音正在给他按摩放松方便下针,闻言道:“我是真觉得这古老头死板不知变通。他既然都知道皇后需要女医针灸,却不想进一步的解决方案。他完全可以自己培养女医嘛。我跟他合作,他估计也只要我做个工具人,不希望我有任何自主性。反正我现在还在学习阶段,我又不急着给皇后行针。我才不去这种食古不化的老头那里受气呢。我等着他回头派人给我送来。”
萧澈笑道:“你真有底气!”
“我如今还要委屈求全,那我嫁你做什么?学医做什么?皇后那里若再召,我自己去给她诊脉,试着拟定行针路线就是了。我要之前的脉案不过做个参考,没有也不影响。大不了我拟好让师傅先看看。反正他如今也闲着呢。实在不行,让皇后改吃师傅的药就是了。少了他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只要皇后觉得身子舒坦,才不会管我学医多久呢。”
萧澈闷笑两声,“听说国舅也派了人在到处寻觅女医。”
“我知道国舅夫人最近去探视过皇后,也猜到他们的下一步了。之前他们估计也在找,但女医确实太少见。四婶和我先后冒出来,我又胆大包天给皇后行了针,他们自然会加大寻找的力度。”
江家不想用她和四婶,肯定是想自家送女医进宫。她的资历的确让人难以信服。但现在是皇后要试她的医术,又不是她自己上赶着往上凑。
而且皇后身子舒坦了,同时也替皇帝试了她的医术。她才不会贸然换人呢。
萧澈随口问道: “皇后宫中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娴妃知会我的,她不想以后在贵妃手下讨生活。”
对她这么快就在后宫找到盟友,萧澈一点也不奇怪。前世音音就很擅长夫人外交的。不过今世,学医真的是给了她很大的底气啊。她都在想着阻止小江氏上位了。
孙不离对林清音的做法是举双手赞成的。他跟古老头一直不睦。如果她在古老头那里低了头,自己也跟着没脸的。
古老头想用脉案拿捏他们师徒,门都没有。
又过了两日,皇后果然派人来召林清音。
“师傅,你同我一道去吧。”
孙不离一拍大腿,“好!”
皇后听说师徒俩一道来了,笑笑道:“都叫进来吧。”
孙不离和林清音进来,给皇后行礼请安。
皇后让他们起来坐了。
“清音,那天你给本宫扎针后,本宫感觉好了不少,晚上也睡得安枕了。你再给本宫扎几针。”
林清音直接用的孙不离的脉枕给皇后请脉,然后认真拟定了行针路线交给他看。
孙不离先给皇后诊脉,然后问了一下林清音的思路。
“可以,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等到太医正知道此事,林清音针都行完了。
“皇后娘娘,臣女还想同您说说话,您打发臣女师傅先回去吧。”
皇后笑着点点头,“来人,送孙太医出去。”
孙不离起身告退出去,并无二话。
皇后笑看着林清音,“你师傅还挺听你安排,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那天林清音第一次给她扎针,晚间皇帝来了。
她将白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皇帝。
“臣妾都没想到林姑娘当时会那么强势。”
皇帝把手枕在脑后,“她脾气比孙不离已经好不少了。孙不离有一次治疗被王垚打断,那是直接对王垚破口大骂啊。”
“他那么大胆?王垚好歹是总管大太监啊。他就不怕被打击报复?”
“他还真不怕。朕这条命相当于在他手里攥着呢。他火气上来,有时候连朕都骂,骂朕不遵医嘱。万一真有那一天,王垚也落不到好,哪敢对他做什么?而且他本来就不想当太医受约束。”
皇后当时听到皇帝说‘那一天’就红了眼眶,现在想想依然心头发苦。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二次跟孙不离打交道,上次也是觉得他们师徒合作可能林清音更好操作,所以让他来诊脉、拟定的行针线路。
她知道了孙不离的根底,对他自然是客客气气的。但孙不离并无恃才傲物的做派,待她不卑不亢。和太医正面对她这个皇后的诚惶诚恐两回事。
但娴妃说得没错,太医正如果把她真放在心上,早该教会女医来给她针灸缓解病痛了。
说什么非朝夕之功,林清音不也才学了俩月。
通过皇帝的讲述和自己的观察,孙不离在皇后心中树立了不媚上却一心为病患着想的形象。但人嘛,多少有些不驯。
因此今天看他完全听徒弟安排,皇后才有些诧异。她本以为他对徒弟就算不颐指气使,也断不会如此的。
“师傅都是遵从皇后娘娘您的命令。”林清音笑了一下,“不过,家师确实有点顽童心性,摸准他的脉,照脉开方他很好说话的。娘娘,臣女留下来,是想问您是不是偶尔会浑身冒冷汗,汗湿贴身衣物?”
皇后一愣,她的确是偶尔会如此。出于羞耻,她从未对旁人提及。除了掌班女官也没有其他人知晓。每次换下的湿衣,也是掌班女官亲手搓洗的。
林清音一看皇后的表情就知道四婶说得没错。
她是没见过多少女病患,但四婶见得多了。所以,林清音肯定会找她讨论、请教的。当然不敢说是皇后,只说是某个宫女。
皇后道:“情况很严重么?”
林清音皱皱眉头,“娘娘的根底有些坏了。但好好固本培元还是可以调养得回来的。汤药加针灸,会有效用的。”
皇后面上一松,“那就好。”
这一回皇后的掌班女官白芍亲自送林清音出来,“林姑娘,娘娘的身体还请您多费心。”
“我会的。”皇后好,小江氏才能靠边站。
太医正知道孙不离不奉召就去了皇后宫中,怒气冲冲的找到他,“孙太医,你这是把太医院就诊的规矩全坏了。历来太医都是奉召才能去到贵人跟前诊脉开方的。不然也是半月一次请平安脉。”
孙不离道:“我不放心我徒弟,怕她给我闯祸,因此去把把关。这也是对皇后娘娘的身体健康负责,我何错之有?”
太医正一滞,这事真要说起来是皇后娘娘那边没有走流程,找了个半壶水去给她扎针。
可他敢说是皇后娘娘的问题么?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孙不离道:“大人您扣着皇后娘娘的脉案不给,下官也是怕因此出了纰漏才去的。”
“老夫什么时候扣着不给了?”
孙不离一脸的疑惑,“您什么时候给的,我徒弟说没有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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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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