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赔笑,正要想办法借坡下驴。
“你他奶奶个熊!”他直接撕破脸骂了出来。
没想到对方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意外彻底惹怒了,这下却是真的要不留情面地发火:“来的人正好就在我们后面?”
话一出口,黑图就把刚刚放好的帽子一扔,声音像顷刻间冻上的冰,翻脸如翻书,根本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即刻发作。
“这一个两个的,合计好了说谎诓我玩是吧?!”
话越说越冷,一双眼睛看过来,让人浑身一抖。
旁边刚刚进屋的小弟也立刻站起身来,各个严阵以待。
人在江湖飘,又有人要刀。
说罢,黑图立刻起身,眼睛里全是戒备:“你们都计划好了今天有谁来!?就等着我们请君入瓮呢。”
这一声两声说不定就是什么暗号!
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眼睛微眯,再看看眼前两个手慌脚乱的样子,顿觉自己直觉很准,估计想得**不离十。
还未下一步指示。
手下里窜出一个刀疤脸,整个半张脸被人劈开,右边眉毛一左一右被刀疤分开像两个难看的毛毛虫各扭一边,
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一看更是个比黑图还穷凶极恶的,他一下子窜出来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划过把桌子销下一个角来。
“这光天化日的,怕不是喊了衙门的来!”
黑图白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人窜出来打什么主意,衙门的倒还好说,只怕这两个知道内情的叫了对家过来。
衙门上面还有关系,还可以买通,对家恐怕只想借机捏死他们。
而这群人还想着看他们互掐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眼睛里的火愈来愈浓,想到这里明显已经动了杀意。
不知道是真的对他们的火,还是想起对家的火。
总而言之,他一挥手。
掌柜的还没来得及反驳,立刻背后遇到袭击一人一闷棍,
大概看两个小孩好对付,力由和富贵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之后,后脑勺居然没挨棍打晕,只是和掌柜的他们一起都捆了塞到厨房去了。
扔到厨房的时候,两个晕了的大人还正好扔她们脑门顶上,横着压住肋骨和脖子。
她们俩年纪还小,身上肉加起来都没二两,一下被这俩成年男子压得气都喘不过来,骨头硌得生疼。
“第一个问题,熟人?”
“还是埋伏?”
利用这不大的娃娃让放松他们的警惕再一网打尽在江湖上也是有的。
不得不防。
两人也管不了了,闻言一边换气一边摇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力由一股脑真话都说出来:“逃难来的,掌柜的说要给我俩施舍一口吃的。”她一五一十地都说了,“但看来这家店不常开门,厨房的火不会开,我们就说要去帮忙来着,也想在这里混口饭吃。”
说完它费劲侧了个身,好让自己撑起来一点,给肺部留点空隙。
富贵早窜了一窜,现在是压着肚子还能忍一会儿。
她眯着眼睛在一旁假装低眉顺眼地配合着力由的话,实则小心观察边听边打量这人的神色,同时几乎微不可闻地点头给力由力量,告诉她;别慌,说得好!
力由见了生人一般比较害怕,需要自己给她鼓励。
见对方仔细观察这她俩的表情,富贵又接上:“我们从西边旱灾那地走过来的,这一路什么苦都吃过,该干的活不该干的活都要干,所以自然学过厨房开火。看我俩这打扮肯定不是什么熟人。”
话里话外尽力释放着“我只是个路过的小难民”的无害性。
“怎么正好到这家店来的?”第二个问题随之落下,黑图面无表情很难看出来他究竟信了没有,继续问。
一把刀具随意在手里把玩。
两人咽口口水,从一开始就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笼罩在头顶。
而且那刀有意无意似乎越来越近。
“昨天傍晚这里并没开门,我俩睡在马厩,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进来了。”
富贵把前因后果通通跟着解释清楚,以求保命,就她俩这小身板估计挨那一下子,可不像那两个壮硕的店家,恐怕都要直接一命呜呼了。
“我们俩这面黄肌瘦的,自保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有什么坏主意。昨晚往这里走也是为了今天腊八节能去讨口吃的。”
她想起之前注意到和店家的对话中这个黑图提到临近春节似乎还是有所触动,于是刻意代嘴强调一下。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观察对方每一个可能稍纵即逝的小表情。
黑图看着他们的神色竟然真的缓了缓。
果然有用!
她赌对了,看来这个人也许有家人什么的值得他牵挂不完全是个亡命之徒。
好事。
富柜立刻乘胜追击:
“放我们走了肯定不会再来打搅你的,跟别人说别人也懒得理我们两个小乞丐。”
这句话越说自己都越觉得心酸,是啊,就是倒霉死在这里了谁会为她俩伸张正义呢,连收尸估计都嫌麻烦把。
一向混迹江湖的围着她俩,个个神色不明。
但说到底是两个小孩模样,倒也信了五十。
黑图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动了点不多的恻隐之心。
“一会儿来人是谁?”
为首的他蹲下直盯着二人眼睛,问出最后一个关键问题。
“不知道。”
异口同声,她俩说的都是实话,神情自然恳切。
“仅仅一面之交,掌柜哪里会对外人多说。”
倒也合情合理。
再审慎一下,确实是两个面黄肌瘦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难民,只怕那两个把他俩抓过来也没安好心。
黑图站起身来,高她们不知道多少个头,阻碍住微微照射进来的太阳,显得屋里黑色更深,仿佛天还没亮。
一张脸居高临下犹如鬼影一般。
两人闭着眼睛,只怕一刀下来下半辈子什么都看不见,嘴里不断求饶道:“你放心,我俩是个脸盲,大人们长什么样都分不清的,只要放了我俩肯定什么都不记得,做鬼也不会遇见。”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一路走过来,吃人做鬼什么的也都遇见不少,这大哥一看就是常常杀人越货的凶狠角色,怕是一个不顺心还是要要杀人灭口。
这下子跑的不快还被人捆了,动也动不了,可是凶多吉少。
“我们俩爹娘都是活活饿死的,这一年拼了命走到京城来就只想好好活着,好不容易熬到了年关就要被……”
越说越动情,越紧张越停不下来。
说到伤心处就要落下泪来,这京城大门还没进去就碰见了黑吃黑,怕是要无辜成为刀下亡魂。
冤啊!这一生也太惨啦!
门吱扭一声关上。
她俩赶紧扭来扭去好让那两个人掉下来,压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
这是干嘛?秋后问斩还是放人一马?
不过终于能够躺的舒服点了。
谁想过了一会儿,门竟又打开,她们俩被松了绑。
一个刚才站在后面的刀疤脸把两个铜板扔在地上,示意一人一个。
“会做饭吗?”
“会的。”点头。
“既然是会的。”刀疤脸伸出手指,指在那些食物上。
“烧火做饭,安静的不要找事。”
他留下一个阴冷的眼神:“说不定会放你们走。”
虽然说的是好话,也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直到门又虚掩上,两人才敢暗自松了一口气,立刻起身乖乖烧水。
力由手脚麻利,到了厨灶旁稍微研究一下就三下五除二把火烧起来了。
刚才掌柜的把炉子里柴火摆的太密,现下天又冷,所以不容易点燃。
需要再塞几块鸡毛、纸什么容易点着的东西再慢慢烘起来,才能燃好。
见二人确实是会干活的,剩下就没人再搭理她俩,只抬了个箱子进来。
然后就听着一阵春风化雨般的笑声赶到,门再被推开,透过厨房的缝隙,原来这大门前不似刚才那群人进来的时候那般狭小,还能容纳个三四个人比邻而站。
穿着黄的、绿的、花的的大丫鬟们彼此打俏着先来安排,似乎是好不容易来郊外玩,她们的心情都颇为不错,每一个都脸上带着笑。
厨房门立刻被虚掩上。
后院还在忙活,富贵歪着头示意力由转头看向后面。
力由眨眼示意她看到了:“怎么?那是他们运的‘货’。”
富贵下巴指着眼前这个箱子,头点着外面那个箱子,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不一样,这两个箱子不一样。
这小店后院也并不大,他们下马之后,先由两人拎起第一个箱子,并不重,却不急着走,其他人先环顾四周,之后在箱子旁边足足围够一圈人几乎全挡上了才抬进来,进来之后也是找了个转角,三面环起来,轻轻放下才算。
另三个箱子各个重得出奇,却没第一个保护那么严密,不过多了三四个搭手才勉强抬到后院去了。
力由仍不明所以,偷瞟两眼,一脸疑惑地看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抬进来这个儿箱子好像不想让人看见。”
富贵到底胆大,盯着眼前这个,手脚并用,慢慢靠近。
摸到一处,箱子并未锁死,一手假意拿鸡,引得鸡咯咯叫,小心停下,门外并未有什么反映,于是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将箱沿打开,偷看了一眼。
转过身一脸紧张,并不出声,嘴里一直发出相同的音节。
那只鸡也很配合咯咯咯地叫个不停。
力由盯着猜了半天,恍然大悟,然后紧接着眼前一黑。
富贵在说眼前这个箱子里装着的:“是人!”
“女人!”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