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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不是，这里这么多人，就挑我这个软柿子捏？不对，比起向阳我也不算最弱的吧，要不要这么看不起人！”

赛百科不满地吱哇乱叫，满神庙跑着，他身后左右全是神色僵硬的卫兵，有些面容枯烂只剩白骨，幽幽鬼火燃在眼眶，宛若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赛百科一边跑一边叫一边飞快凌空画画，时间短暂，他只能挑最简单的。

“我天，怎么成套圈了，本来要画盾牌的。”

眼看一柄刀戟对着头顶砸落，赛百科急中生智画了个圆，没成想成型的不是圆盾而是一个圈，大惊失色之下，他下意识用套圈挡了一下。

还行，硬度还可以，挡下来了。

就是好险，头差点被削了一层。

赛百科被卫兵追得马不停蹄，狼狈不堪，向阳跟皎皎这边也没好过，十几个卫兵包围，打都打不死，砸碎了还能随便捡捡拼凑着起来，简直叫人抓狂。

皎皎尾巴鳞片都掉了不少，浅色的鲜血顺着缝隙染红了大半条尾巴，要不是向阳时刻关注着给他治疗，两人根本撑不了几秒。

“太奇怪了，它们好奇怪，为什么死不掉？”皎皎快脱力了，纵然伤口能很快愈合，但流失的力气只能靠休息补充。

可向阳除了治疗没别的应敌本事，他不能丢下他不管。

费力地再度抽飞三个卫兵，皎皎彻底脱力，一时不察，被另外一个卫兵的长镰刺中，镰刀如割菜一般将他的尾巴从中一分为二，皎皎顿时凄厉大喊，冷汗淋漓。

“皎皎！”

向阳急忙在他身旁蹲下要替他治伤，皎皎忍痛间瞥见他身后又有卫兵执戟而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推开向阳：“小心——啊！！”

长戟刺进皎皎手心，猩红冰凉的鲜血飞溅到向阳身上脸上，他一下愣住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猛然回想到刚被抓来南阎浮提的那天傍晚，人很多，人太多了，不同的人穿着不同服饰说着不同的话，他们叽叽喳喳，又不安又惶恐又兴奋。

他们开始探索这个陌生的地方，也有人彼此敌对，剑拔弩张。

但很快，第一个神眷者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人群，毫无征兆地砍下一个人头，他离得近，第一次被浓稠的鲜血泼了一头一脸。

他始终记得那股味道，记得那种温度，记得那种触感。

是恐惧。

“恐惧吧，不安吧，害怕吧，化你们的恐惧为愤怒，用鲜血来警告你们的敌人，你们战无不胜，你们永生不死，你们才是这世间的主宰！！”

“去吧，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宛若从地狱幽冥之下传出的咒诅，无形地激发着在场每个生物愤怒的情绪。

向阳觉得自己心脏鼓鼓的，涨涨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急需他发泄，他赤红了双眼，纤细稚嫩的眉毛凶狠倒竖，治愈系的白光刺目又尖锐，从他身上迸发。

杀，杀了他们！

向阳听到自己如是给自己下着指令。

可是杀谁？

活着的人，所有人。

你们，合该跟我们一样，永眠地下。

“向阳，向阳你怎么了，该死，赛百科——”皎皎敏锐发觉向阳有点不对劲，他身上的光过分耀眼，落到他身上不但没有治愈他的伤口，反而令他伤口溃烂。

他大惊，下意识去找赛百科，却发现赛百科的状态也很不对劲，明明那几个卫兵的刀戟都快落到他脖子上了，他却一无所觉，捧着黑墨呆呆看着，模样虔诚，嘴唇蠕动，像是在念什么祷词，即将奉献自己一般。

皎皎有心救人却被身上的伤拖累，他环顾四周企图求救，却发现原本还占上风压着阿尔忒弥斯打的蛊师莫名泄了气，他被大地巨怪握着身体举起来，阿尔忒弥斯浮在半空，狰狞凶恶的面容浮现老态，只一双幽绿眼眸怒火不息，阴冷地凝视蛊师。

她在吟唱着什么，皎皎听不懂，只知道她的声音跟鲛人的歌声有些类似，同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只是比起鲛人单纯的迷惑，她的声音中是昭昭森冷的恶意。

神女会对人类产生如此浓烈的恶意吗？

这真的是神明吗？

皎皎不禁想到父辈一再称颂敬仰的龙族，想到以他们鲛族一族性命祭祀己身的波塞冬，情绪有一瞬不稳。

意识到自己在愤怒，憎恨，血液在变得滚烫，皎皎猛地醒过神，后怕地看向阿尔忒弥斯。

叮——

皎皎听到声响转过了头，就见林赝及时救下了赛百科，随即以拳捶地，金光大绽，所有被金色光芒波及笼罩的卫兵尽数消亡，连灰都不剩。

另一边，谢重光也暂时控制住了向阳，奈何他的异能太过逼人，谢重光拿他没办法，只能带去交给林赝处理。

林赝甫一触碰就被向阳的治愈白光腐蚀掉了一根手指，他微微拧眉，看了眼向阳戾气满满的猩红眼珠，心疼又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

“没事了，哥哥来了。”

向阳仍旧一副凶恶的模样，眼珠僵硬地朝他斜去，迸发出凶狠的杀意。

林赝视而不见，哪怕手掌心被一层层地腐蚀，变得坑坑洼洼，他还是耐心安抚地顺着向阳的头发。

谢重光来到皎皎身边，看到他的惨状倒吸了一口冷气，本想招呼林赝过来治疗，能给皎皎减少点痛苦，但看向阳那边情况还在胶着，只能作罢。

“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忍不住就咬我。”谢重光说着把手臂横过去。

皎皎眨了眨海蓝的眼珠，认真道：“我忍得住。”

想到皎皎也不过是刚成年的孩子，谢重光父爱泛滥，没忍住摸了把他的脑袋，暖白的圣光从头顶蔓延到尾部，伤口开始缓慢地愈合。

愈合过程何止是有点疼，简直能要人命，他好像又经历了一次撕裂。

之前情绪上头他还没这么大反应，现在……

“疼就咬着吧。”谢重光把手递给了他。

皎皎本还想矜持一下，想推开，下一秒剧烈的疼痛逼得他忍不住要叫，他急忙张口咬上去，把惨叫声堵住，取而代之的是谢重光的闷哼。

呵，小鲛人的牙还挺……尖锐的啊。

谢重光冒起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