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向阳还是没能平静下来，反而受激般抓着林赝的手腕狠狠咬了上去，鲜血立即从林赝苍白的手腕处淌出。

谢重光瞥见一惊：“林兄。”

林赝抬手制止：“我没事，小阳只是在害怕。”

“害怕？”谢重光下意识看向还在吟唱低颂的阿尔忒弥斯，蛊师面容已经扭曲，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目光呆滞，束手就擒，两级割裂的状态让他看着越发凄惨。

他似乎撑不了多久，只要大地巨怪继续用力，他很快会变成一把肉泥。

谢重光又看了眼向阳，他用力咬着林赝手腕，目光凶狠，面容狰狞，却又在悄然发着抖，似是害怕至极的最后反抗，他沉浸在某种恐惧中难以自拔，身上的异能不受控制地攻击着林赝，林赝手上的伤好了又烂烂了又好……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林兄，小阳交给我，你去解决那个女神。”

林赝犹豫一瞬，还是同意了谢重光的提议，两人快速交接过向阳，林赝脚下用力一踩，整个人飞掠向浮在半空的阿尔忒弥斯，降魔杵迎风而涨，飞速化作一根两米多的长杖。

林赝凌空高举，横扫而过，金刚杵堪堪扫到阿尔忒弥斯瞬间，她忽然对上他的双眼，诡谲一笑。

林赝心下一凛，赶忙闭眼，但太迟了，他一闭眼就看到跟他模样相似的林堰，脚下踩着小娆死不瞑目的头颅，身旁倒着如同烂泥的父母，他还掐着他十岁的弟弟，罡风切割着他年幼的身躯，鲜血如注，在他脚下汇聚成洋……

【林赝，没想到我教出来的徒弟竟是如此冷心冷肺之人。】

【你爹娘苦苦哀求我给他们一个痛快，可你未曾现身，我怎能如他们所愿。】

【你就半点不恨吗林赝，父母惨死，弟妹惨死，你就一点都不想手刃我这个仇人吗？】

【出来吧林赝，出来杀了我，还不滚出来杀了我！！】

林赝眼珠憎恨得几欲滴血，密集的血丝几乎霸占他全部眼球，可他不能中计，他要控制自己，他要压抑住悲痛和愤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等得起，他等得起，他会报仇，他会让林堰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他只需要现在忍耐！！

可是他们死得太惨，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看着他们的尸体被林堰亵渎玷污，怎么忍心让他们曝尸荒野……

林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陷入无尽的憎恨悲痛中的他完全没注意到大地巨怪另外一只手正朝着他笼罩而去。

谢重光遥遥望见，大惊失色，下意识想过去帮忙，手腕再次传来一阵剧痛——是向阳，咬完一口不知足，又狠狠咬了他一口。

谢重光又好气又好笑，一个圣光球砸向向阳，向阳渐渐松口，脑袋低下去，要睡不睡。

不过这个平静的状态维持不了几秒他又开始故态萌发，抓着谢重光的手臂张嘴就是一口。

谢重光嘶了一声，无奈至极。被这么个“活宝”缠着，他根本没法抽身，皎皎又要照顾魔怔的赛百科，他就是想过去帮忙也有心无力。

林兄啊林兄，你可千万要挺住啊，大家都等着你救命呢。

大地巨怪碰到了林赝。

手指屈起，它已经抓到了林赝。

开始用力，大地巨怪那空洞的眼框仿佛有了神采，在激动地期待接下来看到的血腥的一幕。

嗯？大地巨怪微微偏头，有点疑惑，它怎么握不动……

金光，刺目的金光自大地巨怪手指缝间大绽，它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高温，像是地心流淌的岩浆，每次都把它烫出漆黑的焦痕。

它握不住了。

太烫手了。

大地巨怪再也受不了地丢下林赝，连同几近烂泥的蛊师。

它慌张地查看自己的手心，焦黑一片，无神空洞的眼眶仿佛有了人性化的神采，泫然若泣。

这时，它听到了来自神明的呵斥，神明的命令，它知道应该听命行事，可它害怕，害怕这种足以烙进魂灵的痛楚。

【该死，你是大地的宠儿，你是生命女神孕育的神灵，你怎么能害怕！】

【丢下那该死的懦弱，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愤怒吧，憎恨吧，用敌人的鲜血来浇灭你们的痛苦与仇恨，用敌人的生命来化解你们的不甘与愠怒，杀吧，杀吧，撕下他们的头颅，你们是所向披靡的勇士！】

【用尽你们最后一滴血，用尽你们最后一丝力气，战斗吧，战斗吧！】

阿尔忒弥斯更老了。

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脸上爬满可怖扭曲的皱纹。

她眼袋耷拉着，漂亮流畅的眼型转化成尖利刻薄的三角眼，幽绿的眸子迸发出丑恶的愤恨，死死盯视着浑身发光的林赝。

她字字泣血，嘶哑的声调竭力调动着在场所有生灵的怒意与战意，仅剩的卫兵们开始铿锵有力地奔赴，大地巨怪也退去了怯懦，空洞的双眼再度燃起熊熊战火。

巨大的巴掌朝着林赝抽过去。

无数把长戟刀剑朝着林赝劈砍戳刺。

无形的风卷成漩涡，急速旋转，朝着林赝包裹而去。

林赝不动如山，猩红的双眼不见本分理智，怒恨占据所有思绪，他心里只剩一个字：杀！

【死！！——】

“林、堰！！！”

膨胀如球的金光豁然炸开，林赝身影如电，游若翩鸿，所过之处倒下一大片卫兵，卫兵甫一倒下就被金光吞没，无声惨叫，神魂俱灭。

他跳到了大地巨怪掌心，无数道怒恨至极的拳头轰砸着大地巨怪的手掌，大地巨怪根本来不及反应，手掌便被轰成粉碎。

林赝踩着落石跳上它的手臂，如法炮制，一截一截轰上去，很快，大地巨怪缺了条胳膊。

它愤怒，它厌憎，无声地怒吼，另一只手掌快速朝着林赝扇去。

林赝灵巧躲开，跳到它那只手掌继续轰砸。

他仿佛成了一台只知道挥拳的永动机，大地巨怪根本找不到发挥的地方，就被林赝以最短的时间一寸寸轰成烂泥。

巨大无比的脑袋从半空掉了下来，下颌开始迸裂，无神的眼眶终是失去所有神采，彻底变回地面的石块与青苔。

林赝踩在它脑袋堆积的石丘上，举目望向半空的阿尔忒弥斯，两人四目一对，凶煞之气迸现，下一秒，两人冲到一块打了起来，比拼起纯粹的肉-体力量。

可惜，阿尔忒弥斯本就少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的手掌也被蛊师摘了去，动作多少有所不便，林赝的一招一式又总能从她身上窃取能量，不多时，阿尔忒弥斯就被林赝重重一拳轰倒在地，拖着地面滑行了上百米才止住。

林赝从半空踏落，重重踩上她的头颅，他狠狠喘着粗气，既亢奋又激动，欣喜若狂。

“林堰，你也有今天！！”

“你知道吗？我幻想今天想的有多久！”

“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痛快，我会让你尝尽我们受过的苦楚，千倍，万倍，让你在最痛苦的酷刑中，受尽煎熬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