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好烦！你到底给不给晶核！”小家伙的语气逐渐不耐烦。
“……给你。”
穆庭山默默把手里的绿色晶核递过去，然后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眼前仅仅三岁半的小不点。
他的记忆消除在这个小家伙身上丝毫不起作用——那便只能说明一点，他的进化天赋并不亚于穆庭山，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历经末世十一年，在人类生活的区域里，他不曾听说过季平安的盛名。
穆庭山不愿多想，蹲下身，难得温柔地摸了摸季平安圆溜溜的后脑勺，“原本我不太想欺负小孩，但你看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能一眼看清他的虚影和本体，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着实有些妨碍。
既然温和的消除记忆的法子没有用，那就别怪他用比较糙的暴力办法了。
穆庭山微微一笑，拎起尚未反应过来的小家伙，一人一球，眨眼间消失在空气中。
就在他处理好小家伙的事情、急匆匆回到江余那边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
今夜星光黯淡，月光却很亮，宛若一只白玉盘高高地挂在天空之上。
江余的帐篷里面漆黑一片，穆庭山悄声进去，揭开被窝，不出意外收获了一记手电筒的强光照射，以及来自某人的呜咽熊抱。
江余在哭，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到男人颈间，烫得让人心悸。
穆庭山闭了闭眼，低声和他解释：“早上我不是故意消失，是碰巧出了点意外。你知道，有些进化特殊的人，可以召唤——”
他很快便解释不下去了，因为江余一边落泪一边抓了两根藤蔓团成一团，然后简单粗暴塞住了他企图解释的嘴。
……穆庭山被堵嘴堵的毫无脾气，眨了眨眼，选择躺平任凭摆布。
藤蔓的枝叶一层一层缠绕生长，像密不透风的网，把两个人双双笼罩其中。
江余先是摸他的脸，然后是脖颈，肩膀、腹部，最后不知是谁主动，顺理成章滚到了一块。
期间，江余哑着嗓音骂：“你抓着我藤蔓搞什么？不许动它！”
“……是它非要缠我。”
“那也不许抓我叶子！”
“是你叶子贴着我蹭来蹭去，不是我蹭……”
“你闭嘴！”语气恼羞成怒。
“我闭嘴。”
“……”
常言道，床头打架床尾和。
第二天早上，江余率先睁开眼，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枕边仍未消失的男人。
是看得见、摸得着、甚至始终有温度有心跳的真实的穆二。
很快，穆庭山也醒了。
帐篷外天光大亮，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江余不愿起床，一夜折腾过后骨头缝里泛着懒，转过身钻进穆庭山怀里，继续闭上眼。
他听见人群的议论声，队伍集合完毕的口号声，以及，陆雪在门口的呐喊声。
“江余，你醒了没有？我能进来吗？”
“我没穿衣服，你想进来当然也可以进来。”江余没脸没皮胡说八道。穆庭山闷笑了一声。
江余不理他，料定陆雪那丫头脸皮薄，不敢闯他的帐篷。
陆雪面带忧愁，隔着帐篷帘子蹲他门口嘟囔：“我哥不知受什么刺激了，非要和陆川的探险队一起出去，他俩都要进城，就把我一个人扔你这了。”
江余爬起来：“怎么不是去森林？改道去城区干什么？”
“我哥说陆家的应急仓库一大半都在城区，这次地震不知毁了多少，他得去看看还能拿到多少物资。”
“哦。”江余冷静下来，“你别担心，城里比森林安全多了。”
“我哪是担心这个呀？”陆雪双手捧脸，“我也想去城区，可他们都不带我去，我同学还在s大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敢情话里话外就是想撺掇江余和她一起去城区？
江余表示拒绝：“外面太危险，我带不了你。”
“你刚刚不是还说城区比森林安全多了吗？”
“那也不能带你去。”
“江余～”她企图撒娇。
江余不吃她这一套，皱紧眉，爬起来套了件裤子短袖，然后一如既往把穆庭山塞进藤蔓堆里藏起来，面色严肃出了帐篷。
江余问：“周晋呢？”
见他出来，陆雪高兴地扑过去，“诺，他不就在那吗？”
江余扭头，果然看见周晋在不远处忙活，于是和他招手，把人喊过来，才认真开口叮嘱道：“周大哥，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丫头盯死了，不许她一人私自乱跑。她想去城区。”
陆雪目瞪口呆。
周晋左看右看，目光停留在江余脸上，犹豫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看出他的想法，江余主动和他说：“我不会再跑了，我就在帐篷里乖乖呆着，你不用守着我。只要帮我守着这个丫头就行！”
周晋笑了一声，“好。”
等周晋走远了，陆雪哼哼唧唧，“你倒是得了一个衷心保镖，保护我是顺手的，人家优先要保护的人还是你呀！”
江余笑了笑，不过这点笑意很快便收敛起来。
周晋肯尽心尽力保护他，恐怕也是听了穆二的命令。
陆雪心心念念想去城区，江余却咬死了不愿去。
如果说按照后来的标准划分区域，森林是高阶物种出没遍布危险的重度污染区，那么人类眼中一夜之间大变样的钢筋水泥城市，就只是相对温和的轻度污染区了。
说温和，是因为那里冒出来的异植大多无害，只有吞噬草和个别一两株食人花具有攻击性，只要有人类吃过亏，渐渐地所有人都会知道远远避开这些危险的花花草草。
但同样是污染区，森林里的高阶生物尚且需要努力进化求得一息生存，凭什么人类就可以安然无恙在城区生活呢？
死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全球进化的残酷在人类当中犹显残忍。即使是后来末世十年，活下来的人类，无一不是进化者。
普通人奄奄一息苟延残喘，永远走不出基地高达三米的城墙。
*
按照早先的部队调令和交接，雁山部队由年轻一代佼佼者陆川直接统领，老首长已经退休，原本是打算回京颐养天年，如今大地震过后，也断了回家养老的心思，留下来给临时基地坐镇后方。
雁山基地开始渐渐走上正轨，修墙的修墙，巡逻的巡逻，当高达两米厚约半米的钢筋水泥墙一截一截建起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了过来。
“谁下的令啊？修墙至于修这么夸张吗？”
“闭嘴吧你！”
“有种别在围墙里面搭帐篷，你一个住到墙外去。”
“那就不必了……”还是抱紧军方大腿安心一些。
短短几日，来到雁山基地避难的人员越来越多，有骑着摩托急慌慌投奔而来的独身一人，也有拖家带口气势汹汹开着越野车的一大家人。
“老天哦，你们是没看见，城里那吃人的草叶到处都能见到，踩一脚进去就没法活了，那玩意儿会爬会流动，一点一点腐蚀骨头血肉，整个人都融没了。”
江余听了一耳朵，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以后吃人的吞噬草只会越来越多，铺天盖地蔓延。
怕只怕，雁山基地的附近也有可能冒出来这些软绵绵的草叶。
他在帐篷前坐下来，目光平静地望着陆陆续续投奔而来的人们，懒洋洋地瞧了一会热闹。
人群里，说话的老太太心有余悸，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孙女。有人问：“你们怎么过来的？出城要经过护城河，河道不能开车啊。”
“多绕一段路就能开车过来了，地面塌陷的厉害，河道也变了，但绕路能走，孩他爸勉强能认得路，一路上小心些，不要下车，避开那些吓人的花啊草啊，总算有惊无险。”
说完，老太太拉着小孙女，和穿着绿军装的小兵套近乎，“解放军同志，你看，你们这儿有水没？我们一家人跑得急，没带多少东西，其他的还能应付，就是吧，这矿泉水都喝光了……”
扯了半天，原来是想要水喝啊。
小兵挠挠头，脸色有点为难，部队里的水资源也紧张呢。
他眼睛四处张望，慢慢地看向了江余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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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晋'江'文'学'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