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

机甲机械地执行任务，一枚流弹在林悦周围爆炸，炸碎的铁皮碎片划割破她耳朵，鲜血顷刻涌出。

黎明将至，诺亚微笑着欣赏着他的作品。

整个下层区一片荒芜，断墙倾斜着，铁皮卷曲如同摔倒从膝盖戳出的骨头，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刺向天空。

巷道布满蜂窝般的弹孔，一扇铁门被冲击波掀翻，斜插进土里，门板上凝固着许多奇形怪状，狰狞的暗红的抓痕。

“这是......”诺亚甜美的笑容在嗅到林悦血气时，猛地戛然而止，“……母亲？”

当这个称呼从他唇间滑出瞬间，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无差别射击还在继续，炮弹接二连三落下，诺亚的身体却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他朝林悦方向飞奔。

他心里只有一个急切的想法——我要保护她！

诺亚朝林悦方向飞奔，机甲战队也跟随诺亚移动，朝林悦靠近。

“不要！”小七在百米外呐喊，她从废墟里爬起，跌跌撞撞朝林悦跑去。

在她距离林悦不到百米时，通讯器倏地发出尖锐爆鸣，刺穿耳膜，所有人不约而同缩起脖子，捂住耳朵。

“退下。”

整个社区的广播响起，陆凛的声音从每一个扬声器里传出。

诺亚不甘心。

“退下！”

“撤出下层区！”

“立刻！”

三个句话，如同三颗子弹。

诺亚枪口剧烈颤抖，最终不甘垂下，“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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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沈墨的质疑，陆凛给了林悦一个身份：被上层区抛弃的残次品。他轻而易举在她手腕烙下一个印记，星级医院基因编辑失败的标记。

残垣断壁，只有三面墙的铁皮屋前，林悦、陆凛和小七静默无言，压抑的沉默笼罩着三人。

“饿。”被林悦救下的小女孩怯懦出声，打破凝重的沉默。

天光渐明，林悦几次想找陆凛。既然这位上层区的指挥官已经知晓她的身份，那么在他发难之前，她必须为换取一线生机。

林悦不知道自己对上层区意味着什么，但看诺亚的架势，她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危险。

“我有事......”

陆凛始终逃避她，他忙碌地穿梭在废墟间，修板凳、修窗户、搭床，林悦走到左边，他就去右边，林悦到右边，他又去左边。

“修！”小女孩举着她缺胳膊少腿的玩具。她奶奶给她捡回这个玩具的时候，小蜜蜂就没有尾巴上的刺，现在又没了两个触角，看着活像只苍蝇。

陆凛接过玩具。

“我有事给你说。”

林悦同他说话，他转身抱起小女孩去够门口枯树垂下的枝条。

“你叫什么名字呀？”林悦听见他问。

“小葵。”

小葵朝他张开双手，陆凛将她举起来抛向天空又接住。

“飞！飞！哈哈哈哈哈！”小葵银铃般的童声抚慰在场所有人的心。

小七艳羡地注视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意料之外的平静，可林悦没有一天“躺平”，她内心无比焦虑，她的生死还没有着落，要是她不在了，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在这么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们要怎么活下去？

逃避是没有用。

午后，等两个孩子睡下，林悦拉住陆凛。

“你到底在躲什么？”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你是真的动过那个念头，想烧死我们，对不对？”她从他最不堪、最想遗忘的软肋切入，而后不等他反应，语气立即一转，带着恳求，“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陆凛，看在这些天相依为命的份上，你放我一马，行不行？”

陆凛沉默。他不想去问，可招架不住她一再逼近。

“我不会主动抓你。”良久，他说。

“不会主动抓我？”林悦想笑，“什么意思？别人动手，你从众？可真会说话，真会撇清关系。我当初就不该救你！白眼狼！”她顿了一下，眼里最后一点光黯下去，只剩下恩断义绝的恨意，“陆凛，我不会求你第三次。”

说完，她决绝转身。

陆凛伸出手，又无力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