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大热天的把我喊过去，过去要整整一个半小时，结果去了又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简历表，恨不得从我初中写起，我填了半天，面试五分钟。我才二十七啊，我又不是死了！再说了，我线上沟通的时候给他发了简历，他知道我多少岁啊，早说不合适啊！气死我了！”林悦满头大汗，从玄关走近，投简历几个月，她吐槽一大堆，“昨天也是，大老远把我喊过去，路上又是一个多小时，结果呢？到了就甩给我一套题，还是心理测试题！爹的！简直有病！”

林悦找了几个月工作，一无所获。

“陆凛，我有一个想法。”

陆凛倒了杯水，端到她面前。

“我不想去工作了，我讨厌上班，厌恶无意义的工作。其实这几个月也有几家愿意录用我，可我一想到来回三个小时的通勤，想到公司里那一堆乱麻般的事，就烦，就不想去。我以前一直咬牙坚持工作，我根本不喜欢那份工作，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日复一日地去上班，每天下班后靠看书麻痹自己。给自己一种假象，我的选择是对的，我好有前途啊，好有希望啊。可痛苦就是痛苦，我骗不了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说实话，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算是什么都体验过了，命悬一线，掀桌，成为有钱人.....虽然是被动地被推着去经历这些，但经历过之后，我发现从前我所恐惧的，其实根本不可怕。光是想象的时候，我很恐惧，可实际经历过，我反倒生出勇气。”

“我发现我一直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较量，我们站在天平的两端，我们并不清楚对方实力，只能凭借各种细枝末节，她考证了，她考研了，她结婚了......来不断调整自己的砝码，试图与对方维持平衡。可这场较量，我们之间没有赢家，也没有尽头。”

说到这里，林悦的语气变得坚定，“我想了很久，性格决定命运。即使我现在为了保持大家一样，做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去上班、去考证、去结婚生子，但最终我还是会回到心之所向。就像我总说的，‘等我有钱了，我就去旅游’，‘等我退休了，我就养好多花花草草’。我突然意识到，既然兜兜转转，左拐右拐，我最终还是会回到我既定的命运。那么与其颠沛流离后苟延残喘，拖着老狗一样的身体爬回伊甸园，我现在就要过我想要的生活。楼下阿姨正在找合伙人，我想和她一起，把超市重新做起来——不管多难，我想真正做成一件属于我的事。”

“我总是说我讨厌内卷，厌恶内卷，我好痛苦。”林悦想了想，“或许，对抗内卷的真正方式，是敢于选择一种不被他人定义的人生。与其等待大环境变好，等待有人赏识我，我想跳出鱼缸。就算是在鱼缸里做到总经理，也不过是一条被人观赏的鱼。”

陆凛静静听完，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你好优秀啊。”

他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我好羡慕你啊。怎么就能破除迷雾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怎么就能从痛苦的深渊爬起来？

这一次，林悦没有否认。

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自己是个失败者，是个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