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没理她,冷着张脸,转身便走。
宿清歌愣了一下,然后小跑着追上来。
看到她手里提着的公文包,宿清歌一边观察她脸色,一边拉住了她手腕,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是要去公司吗?”
陆西皱眉,毫不留情的拂开她的手,面若寒霜,冷笑声,讽刺般的开口:“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去哪儿需要向你报备?”
感觉到周身温度越来越低,如同置身严冬,凉若冰窖,宿清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动了动唇角,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怕开口后会惹的陆西更加不快。
陆西很忙,没工夫跟她在这儿浪费时间,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声线低沉冷寒,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别再纠缠我。”
宿清歌心脏一颤,蜷了蜷手,低下头,一副受训学生样,小声为自己辩解:“没有纠缠,只是想追你。”
陆西闻言,喉咙发出一道轻微的细响。
前世发生的种种,如同电影慢放般,猝不及防的涌进脑海,一帧一画,无比清晰。
宿清歌比陆西要矮几公分,此刻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活像被欺负了一般。
陆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底闪过一丝厌恶。
脑中画面定格在她向宿清歌提出离婚的那个早晨。
那天刚好是2.14情人节,陆西提前两天在花店订好了一束卡罗拉,并亲手写好了寄语,打算给宿清歌一个惊喜。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除却宿清歌在外地演出,赶不回来的特殊情况之外,无论节日大小,她们几乎都是一块过的。
春节过后,梨香苑就已经复工了。宿清歌经常忙到很晚才会回来,有时是十一二点,有时是凌晨半夜。陆西像从前一样,坐在客厅等她回家,不论多晚。
回来后,两人也说不了几句话,宿清歌以累为由,洗完澡就睡下了。
其实在那之前,两人之间发生过不少摩擦,但最后都以陆西的信任和妥协而收尾。
二月初三这天,宿清歌说在外地有一个演出活动,要出去几天,陆西虽舍不得,可还是帮她收拾了行李,将人送到了机场。
由于宿清歌没有明确说要去哪个城市,故而陆西在等了一天一夜之后,没有收到宿清歌的平安信息,便给她打去了电话。
铃声持续了将近五十秒,却迟迟没有人接通,最后自动挂断。
就在陆西以为宿清歌出了什么事儿的时候,通知栏里弹出一条微信信息。
发信人是宿清歌。
老婆:【平安。】
老婆:【忙,勿扰。】
内容简短,透着冷漠。
陆西将这两条信息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定她平安到达之后,心里松口气,回了一个:【好】字。
后来的几天,陆西只要有空,就会联系她,打电话或是发信息,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宿清歌不接电话,只回信息,但字眼大部分都是‘嗯’,‘哦’,‘知道’之类的,陆西多数时候发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渐渐地,她也就不再打扰她。
分别将近半月,情人节的前一天,陆西给宿清歌发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信息是上午八点发的,宿清歌到下午一点才回:在梨香苑。
那时,陆西手头正好有份紧急文件需要处理,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看到宿清歌给她回的信息,陆西怔了下,抿抿唇,指腹触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落下几个字: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要点击发送,陆西指尖倏然一顿,断然按下删除键,独自滚着轮椅出了书房。
陆西吩咐池也帮忙准备好食材,打算煮一盅雪梨汤给宿清歌送去,顺便给她一个惊喜。
宿清歌常年唱戏,嗓子于她而言,是最最最重要的一部分,而雪梨汤有润喉止咳,生津养胃的治疗功效,是护嗓的最佳选择。
池也将食材准备好后,推着陆西去了厨房。
陆西洗了手,随后开始有条不紊的削皮切块,添加清水,放入冰糖和枸杞,等锅开后,再将雪梨加入进去……
五十分钟后,雪梨汤出锅,陆西将汤倒入保温桶里,封好盖子,拿上手机和包包,让池也将自己抱上车,前往梨香苑赶去。
到达地方之后,池也从后备箱里拿出轮椅,把陆西放到上面,陆西没让池也跟着,只身一人去了后台。
转动着轮椅来到宿清歌休息室门前,敲门的手才刚刚抬起,里面倏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声音甜腻柔软,说出来的话却像一柄锋利的尖刀,径直扎入陆西的心脏处,顿时鲜血四溢。
简简单单一句愧疚,一句不爱,击碎了她所有的希望和幻想。
有家不回,却要天天住梨香苑,为什么呢?
是因为不想回家整天面对她这个残废,看见觉得闹心,还是因为苑里有她在意喜欢的人,所以舍不得回家?
陆西想,大概率是后者吧。
毕竟宿清歌和郑叠涵之间传言本来就多,倘若不是真的,那她怎么不否认?不为自己辩解呢?
陆西没勇气听宿清歌的回答,调转轮椅,仓皇逃离。
回到家后,她在窗前坐了一夜,想了很多以前的事。
一直等到天亮,宿清歌都没有回来。陆西幡然醒悟,下定决心,主动提了离婚。
签完离婚协议,陆西拖着半残的身子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家。
不知该去往何处的她,滚着轮椅在街边游荡,结果被路边的广告牌砸中,直接去地府见了阎王。
闭眼的前一秒,陆西脑子里想的是:今天是情人节,不知道花店的人有没有送花过来,她,有没有收到……
陆西面上看不出情绪,嘴角勾起一道清浅的弧度,喃喃着反问:“呵,追我?”
宿清歌攥紧拳头,咬了咬唇,脊背挺直,眼神坚毅:“对,我要追你。”
陆西敛去唇边的笑,表情恢复到了先前的淡漠。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一旦追到手之后 她便失了兴趣,就会如同丢垃圾一样,弃之敝履,再不看一眼。
错付一次受到的伤害已经够疼了,陆西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这人三番五次的纠缠着实让人心烦,陆西脸色陡沉,周身气压顿时低了一个八度。
宿清歌心头鼓噪,右眼皮跳了又跳,只跟她对视一眼就迅速低下了头。
陆西皱了皱眉,不明白这辈子她跟宿清歌明明没有多少交集,她怎么忽然就缠上自己了?
稍微回忆了一下跟宿清歌从第一次相遇再到现在这幅场景的所有细节,电光火石间,她乍然想到一个可能。
上次宿清歌发烧进医院,她当时没能问出口的话,竟在此刻直言问了出来:“你是不是重生的?”
宿清歌愣了一下,指甲嵌进掌心里,努力稳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无辜的眨了眨眼,故作不懂的反问:“什么?”
陆西缓缓抬起手,扣住她下颌,目光如炬,宛若一把锋利的刀片,像是想要把她整个人都剖解开一般。
宿清歌被迫抬头,对上她寒霜似雪的眼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西打量片刻,陡然松开手,也不再追究她会不会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事,索性一次性跟她把话挑明,声音很轻,带一点疲惫:“宿小姐,别白费力气了,我们之间没可能的。”
宿清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想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可嘴角嗫嚅半晌,却只挤出来一句:“为什么?”
陆西唇畔扬起一丝弧度,她低声喃喃着重复了一遍宿清歌的问话,沉默几秒,再开口时声线哑了许多:“以前我朋友爱过一个人,在一次意外中,为了救她,落下了终身残疾,后来两个人结婚了。”说到这儿,陆西抿唇顿了顿,视线落在别处,而后才继续道:“再到后来,我朋友才知道,那人根本不爱她,和她结婚,只是为了报答当时的恩情罢了。”
“你怎…”察觉到说错了话,宿清歌急忙止住话头,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问:“你朋友怎么知道她不爱她呢?”
陆西看她一眼,缓慢道:“如果真爱的话,她就不会那样对她了。”话罢,她笑了下,随即补充说:“冷暴力。”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有时候一离开就是十多天,回到家也不跟她说话,不跟她沟通,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这不是冷暴力,是什么?
宿清歌攥紧了手,眼中泪光浮动,不知用什么语气说出的这句话:“或许,她是,有什么苦衷呢?”
“终于肯承认了?”陆西逼近一步,将人抵到小区门外的一棵香樟树上:“什么苦衷?说来听听?”
宿清歌后腰一不小心撞到了粗壮的树干上,顿时疼的她倒抽了口冷气。在心里暗道一声糟糕,中计了,不由懊恼的闭了闭眼。面对陆西的问话,宿清歌有心吐露实言,可张了张口,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西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目光沉沉,透着寒意。
宿清歌面容有几分苍白的狼狈,咬了咬唇,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的人,半晌,只道出一句:“不管最后的真相是什么,西西,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陆西淡淡接话:“可我不爱你了,清歌,我不爱……”
话没说完,宿清歌猛然捂住她的嘴,疯狂摇头,心脏像被万千只蚂蚁细细啃噬着,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一双多情的桃花眸里此刻满是哀求。
陆西面无波澜,不费吹灰之力的拉下她的手,紧紧扣住,倾身附到她耳边,一字一句的沉声道:“宿清歌,我不爱你了,这句话,是我替上辈子的陆西说的。这辈子我没有因为救你而半身不遂,你没必要愧疚,更没必要对我死缠烂打,紧追不放。既然你也是重生之人,那么,前世的恩怨一笔勾销,我希望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当作是陌生人。”
宿清歌摇头,顿时泪流满面,心如刀割,她挣扎着想要挣开陆西的束缚,却使不上半分力气:“别说了,别说了,西西,求你别说了,我不想,我不要跟你做陌生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陆西无情拒绝:“宿小姐,好自为之。”
话落,陆西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刚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唐安禾。
唐安禾眼观鼻鼻观心,两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包,恭恭敬敬的喊了声:“陆总。”
陆西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心,状若不经意般的询问:“来多久了?”
唐安禾心头一跳,揣测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毕恭毕敬的回答:“刚到。”说完,紧跟着又解释一句:“路上车胎坏了,去补了一下,我给您发了信息的。”
陆西不冷不热的嗯声,走到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前,拉开车门上车,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唐安禾坐上驾驶座,扣好安全带,见陆总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心下松口气,随后启动车子,离开了此地。
宿清歌望着越走越远的商务车,整个人颓废的坐到地上,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只知道陆西走了,彻底的离开了她的世界,彻底的,不要她了。
想到陆西刚刚说的那些话,宿清歌心痛到窒息,脸上泪痕未干,她抬手按了按胸口,而后双手掩面,喃喃自语着,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
我随心写,你们随意看,不喜点叉勿多言,谢谢合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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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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