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阵心处,几股灵力互相缠绕,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互相吞噬,撕咬。

常莜卿柔若无骨的躺在椅子里,余余被灵线捆着躺在地上,宁诂与时也对峙,灵力时而强劲时而柔和,此处没有阴暗的邪祟气息,只有沉沉浮浮的各种灵力。

时也看着疯魔了的宁诂,瞟了一眼常莜卿,神情凛冽,“三年又三年,一个又一个,你还记得自己娶得是谁吗?”

宁诂答非所问,“你破不了我的阵。”

时也耸了耸肩,扯出一抹奸笑,歪头看了一眼余余安抚她,再回头看宁诂,神色冷冽,“没想破,捣个乱而已。”

“那就以你来祭阵!”宁诂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往胳膊上划了一刀,血滴落,没入地下,阵法吸纳,突然周围狂风四起,地下暗流涌动,源源不断的灵力在朝着他们聚来却不见一点邪气。

时也意识到,邪气被阻隔在了其他地方,一定有其他阵法过滤掉了邪气,只吸纳了纯净之气而来,怪不得常莜卿换了几副身躯,都没有被发现,原是从根源上就不带邪祟气息,故而无人发觉。

他仰头看了看上空,有灵屏护着,不知道外面的能不能看出里面波涛汹涌。

“我赶时间,叫你的打手出来吧。”

时也将剑召出,剑体泛着幽幽的暗蓝,剑气微微,看着毫无杀伤力。

宁诂抬脚走向常莜卿,廊下出现一人,长身玉立,形貌靓丽,一举一动却似木偶人一般僵硬,倏地一下就飞了过来。

明明是木剑却裹挟着强大的力量,紫色的灵光和蓝色的灵光碰撞,灵力扩散掀翻周围的花草树木,那边宁诂已经用血液画好了阵地,只需引灵入阵即可。

这人似提线木偶,一招一式毫无章法却反应极快的克制住了时也,两人打的不相上下,难舍难分。

“啊!”

灵力贯穿体内,余余脑海炸开,记忆翻涌,五感被无限放大,悲欢喜乐同时翻覆挤压,她难以承受,崩溃的在地上扭曲,挣扎。

“余余!”时也叫她,余余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连带着身体也时而轻快时而沉重。

“砰!”

两剑相碰,时也神色骤变,他没想到打手如此难缠,明明身上无一点灵力,但周围的灵力都能供他使用,他似阵主一般。

来不及了。

时也手中的剑迸发剧烈的剑气,周围的灵力不断被吞噬,他双眸狠厉,杀意毕露。

打手毫无变化直直向前,双剑交碰又错开。

木剑折断,打手转身继续刺去。

时也的剑刺破阻挡的灵力,往打手命脉斩去。

“宁诽!”

一声呵斥,凭空飞来一把剑阻拦,紧接着他眼前多了一人,几股灵力碰撞爆发出霸道的攻击力,时也的剑调转将他撑着才没让他摔远。

浮动的灵力镇定下来,映入眼帘的是周漫和打手正对着,周漫肩上插着木剑,打手木木的看着她,眼睛却落了泪。

周漫抬手握着木剑不让它再往里送,血液浸透衣裙,她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从齿缝间蹦出他的名字,“宁诽。”

时也几步上前去扶她却见她手握着木剑结印,灵力顺着木剑传入,她脚边的天戟“咻”一下飞往余余身边,剑气将余余护着她的痛苦叫声逐渐减弱,宁诂疯狂砸灵屏幕,四处诡异的混乱。

“别费劲了。”时也稍一使劲将宁诂掀开,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蹙了蹙眉。

“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我只是想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只是想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要阻止我!”

宁诂嘶吼,爬着去找常莜卿。

时也无动于衷,全神贯注的看着周漫和宁诽。

周漫看着眼前的人,他一样的漂亮可却不是宁诽原本的面貌,她催动着灵力一点点将他身上的诅咒术移到自己身上,她本身就是个咒术多一个也没什么,灵力探过他身上的血脉将心脉中的咒印从木剑引到她身上,宁诽眼神逐渐恢复明亮,意识清醒。

“噗!”

她猛地吐了鲜血,血液喷洒在宁诽脸上,她泄了灵力往后倒去,时也将她接住。

宁诽瘫倒在地,错愕的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周漫立刻封住心脉,而后推开时也,蹲下身与宁诽视线平齐,抬手往他头颅探去,摸索到了突出的东西,她另一只手按住他,果断的将长针取出,眼前的人眉眼变化,变回了她熟悉的样貌。

宁诽抬眼看着她,似笑又似哭,眼泪簌簌而落,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

时也将她反转面对自己,提醒她,“静气凝神。”而后给她输送灵力,压制住她身体里暴躁的两道咒印,恨不得将浑身灵力都传送给她不可,还是周漫动了动手示意他才停手。

周漫被他扶起身,她却转头去找宁诽,见他无恙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卿卿?卿卿?”

宁诂抱着常莜卿不断的叫喊,常莜卿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心如死灰。

“天戟。”

周漫召回天戟,一挥手将他刚才画好的血阵毁掉,几步到余余面前检查她的状态,还好只是灵力和精气被抽走大半,意识混沌,三魂七魄还在。

李诏聖匆匆赶来,径直跌在了余余身前,一次又一次的探查她的身体,确定无事后将她紧紧抱着,高傲的少年第一次体会到恐惧,浑身都在颤抖,失而复得也叫人肝肠寸断。

时也:“阵在全启。”

周漫点了点头,转身毫不犹豫的朝宁诂狠狠的踹了几脚,恨不得给他几刀,宁诽是他兄长,从未对他做过恶毒之事,他居然下咒将他变成偶人做武器,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她踹得狠,时也不拦着,只担心她伤势会加重。

宁诽见宁诂狼狈想阻拦,时也却将他拉住,“够轻了。”

换做外面的那位,宁诂现在恐怕已经三刀六洞,生不如死了。

周漫踹的脚疼了才停下,看了一眼余余和李诏聖,说道,“先离开。”

“都不要活了,黄泉路上,我们一起做伴。”

宁诂突然出声,他抱着常莜卿笑得阴冷。

时也:“完了。”

周围的邪气往阵心聚了,他们就像是瓮中的鳖,无处可逃,等邪气弥散,妖魔鬼怪滋生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这下真是阵起,绝杀,上天入地无门。

“我们就这样死了吗?”

余余恢复些神智,望着众人的愁容,

“一个都不会死。”话音刚落,几人便觉得思绪一散,瞬间失去了意识,呆愣的定在原地,一群人中独留周漫一人还清醒。

她适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每个人都下了结印,在关键时刻定住他们,她好毫无顾忌的出手。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剑心为证,请四方神灵相助,诛杀妖邪。”

天戟聚灵,周漫琢磨了一下往手心划了一道口子,血液顺着剑流淌,血水滴落在地发出金光而后自动形成一个图案,地下从四面八方涌来灵力、邪气和妖气,通过天戟传入周漫体内,她要纳外来之力强行破阶,归为己用才可解此时困局。

她如今勉强四阶,身体还未调养好,外来之力并非纯净灵力,她本就难以承受,此时急功近利妖邪之气一并纳入,孱弱的身躯难以承受,五脏六腑开始撕裂般的疼,血脉膨胀,皮肤开始渗血。

周漫吐血不止,跪在地上感觉身躯似要炸裂一般,一面放任外来的气息,一面运气强压着体内的咒术,两股气相撞,她成了器皿,里间有两物在搏斗,直接将傀儡咒冲破,体内独留强大的魂祭咒术。

何姑娘,对不住了。

她心里念着,眼神迷离的望着被定住的众人,她一定要救他们出去。

斩星破乾坤袋而出绕着她转了一圈后立在身前,不断为她传送剑气护体,奈何敌不过翻涌而来的气息,很快就被压制住,“呜呜呜”的震动。

“这会子才护我?”

周漫一张嘴全是血,滴落的血全被吸收做祭,除了身体的痛感外,她也明显感觉到灵海在充盈,体内似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生长,浑浊的气蔓延周身,身体的伤口愈合又被撕裂。

她知道,这是在强行冲破关隘。

五阶、六阶、七阶……

还差一点。

“够了。”

突然一声将她沉下的思绪喊醒,她艰难的抬眼,模糊的视线中依稀可见时也那张难看的脸,横眉竖眼,周漫这才注意到腰间指骨发出强烈的光。

时也按住她的肩膀,将不断涌入的气往外推,手心的结印往她身体里打,趁着天戟颤动的一瞬,他立刻将人推开,换自己操控天戟。

“破!”

天戟往地上一插,阵法消散,翻涌的气流斩断,周围掀起阵阵波浪,所有人都被掀到在地,时也一个瞬移扶住了周漫,顺手将天戟递到她手中。

周漫看自己身上浮出的印在护着自己心脉,且维系着自己的灵力,再看时也身上也有同样的印,双结印,这无疑是用他的命保她的小命,实在是仗义。

“这次要是能活着,我一定和你拜把子!”

时也:“……”

周漫推开他,握着天戟结阵,将所有灵力倾住剑中,她看着剑身小声呢喃,“好天戟,看在以前我给你洗过澡的份上,一举拿下好不好。”

闻言,天戟震了震,周漫忙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记错了,记错了……”

连说了几声剑才没再反抗,她扯下破烂的衣服把剑和手裹在一起以防脱手。

“镇!”

剑身没入地下,时也浑身抽痛,本来想忍一下,没想到痛感蔓延全身逐渐加剧,手脚发软瘫倒在地,感觉灵海在被抽空,他在濒死边缘徘徊。

怪不得借灵是禁术。

怪不得要和他拜把子,真是上了她的邪当。

这种舍生忘死的事,她就应该三拜九叩的叫他活菩萨才对。

天戟剑气迸发,天上地下灵力沸腾,无数的嘶鸣、吼叫声贯穿耳膜。

周漫紧紧地握着剑,任由它汲取灵力化作剑气,神兵利器不容小觑,剑气荡平阵中滋生出的妖魔鬼怪,而后剑气所到之处冲破阵关,将关隘全都斩破。

她只觉源源不断的灵力在输出,身体里的气息和血液都要被抽干了一般,她模糊的意识里记得时也,想回头看他却被灵力掀起的尘土挡了视线。

良久,剑气收敛,灵力平复,飞扬的尘土也寻了安身之地,天色晴朗,风轻云淡。

周漫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空中响起一声鸟鸣,紧接着眼前划过白羽,她抬头看去,一只绶带鸟来回飞舞,在空中留下一道又一道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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