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致璨仍然是无辜的表情,仿佛全世界都欠他。
一股子火从心口钻出来。
知颂攥紧拳头。
他在认真思考,如果一个团队中有两名成员校内打架斗殴被处罚,杨凛的队伍还能撑吗?
管他能不能成,反正他不是为了名利,只是单纯给杨凛帮忙而已。
就算同样被处罚了,他退出之后还能继续当枪手。
知颂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秦叙时不能受委屈,哪怕他人不在场。
不久前刚刚把书包给了奚明野,知颂手里只有一个保温杯,但是砸苏致璨已经足够。
系统疯狂响起警报声,知颂充耳不闻。
他收紧保温杯的背带,反手握住杯子上方,所有人都看出他的意图,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围观的大多数是文学院的学生,都在劝他冷静。
知颂充耳不闻,如同一只猎豹,紧紧盯住他的猎物,准备直接封喉。
作为他猎物的苏致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知颂。
回到苏家这么多年,苏致璨没见过知颂发怒的样子。
无论两人发生多大的矛盾,无论苏家人怎么指责知颂,他都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角落里任由苏家人数落,从不接腔。
一开始,苏致璨还没当回事。
直到他看见知颂的眼神。
像极了电影里变态杀人狂锁定目标时的状态,下一秒似乎就要掏出电锯。
苏致璨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
他被这眼神逼得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颂颂。”
秦叙时说话如同天籁之音。
苏致璨的脸对着电梯那边,硬是没注意到他过来。
来的不止有秦叙时,还有他带的四个保镖。
三十度的天仍然穿着全套西装,唬得周围的同学们四散而逃。
秦叙时没注意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他的注意力全在知颂身上。
看见知颂为了他打算动手,秦叙时既高兴又心疼。
他伸手,本打算握住知颂的手腕。
知颂刚好回头看他,那只手就这么落到知颂腰上。
知颂:……?
秦叙时:OwO
两人默契地错开视线。
知颂被腰上的手禁锢着,只好停下脚步。
“你都多大了,还满口找妈妈?”秦叙时像是不解,盯着苏致璨上下打量。
看见知颂被拦住之后松了口气的苏致璨没想到这个人还跟之前一样,无论怎样都站在知颂那边!
他咬牙,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你如果真的为他好,就不该让他在外流浪,跟着你朝不保夕!”
苏致璨当然不是在替知颂着想。
如果说家里谁最不希望知颂回来,那必然是他。
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他们,让所有人作证,是知颂不识好歹。
“家里人都在等颂哥回来,你却勾着颂哥让他无家可归!”
秦叙时一挑眉:“家里人都等着他回家?”
他参与过知颂的过去,自然知道知颂在苏家的处境。
知颂不怎么喜欢说,但是偶尔跟江渡衡提几句,秦叙时全都记在心里。
比如苏家新找回来的少爷吃了多少苦,他们让知颂照顾对方。
又比如知颂每天都要给弟弟补课,导致第二天上课太困被罚站。
桩桩件件,秦叙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唯一没能记住的就是知颂这位拖后腿的弟弟姓甚名谁,以及长什么样子。
“你确定?”秦叙时重复了一遍。
他的眼神也很凶,不是知颂破釜沉舟的那种凶,而是明显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该有的眼神。
苏致璨看这两人的状态,不太确定他当年做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被抖落出来。
万一没有,被知颂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场秋后算账。
如果是以前的知颂,他丝毫不放在心里。
可是现在,知颂可能连家人都不在乎了,更不会在乎他这个半路抢位置的。
“我哪里有家?”知颂语气平平,“至于你的那些家人,你自己享受吧,我无福消受。”
从知颂嘴里得到如此决绝的答案,大概因为知颂态度始终如一,苏致璨并不觉得意外,甚至因为得到保证,松了口气。
他不回来再好不过,苏致璨不用每天都想着怎么比知颂优秀才能赢得父母兄长的宠爱。
想到这里,苏致璨仍装模作样:“我知道颂哥你还生气,但是咱们都是一家人……”
知颂笑了笑:“我为什么不回家,你不是一清二楚?泳池里的水好喝吗?下次麻烦你自己独享,我对喝氯没兴趣。”
秦叙时放在知颂腰间的手一紧,看着苏致璨的眼神带了点杀气。
他都不舍得强迫知颂做任何事。
一听其中有大瓜,一排教室里的学生们纷纷露头。
“还有保研的事,我想,胧大都是大家凭本事考进来的,你觉得呢?”
似是而非的说法,知颂也会。
更何况苏致璨还真不是靠真才实学考进来的。
他伸手拉开腰上的那只手。
秦叙时看起来挺生气,知颂担心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腰间青紫一片。
他反手按住秦叙时的轮椅,在四位保镖的护送下悠然离去。
见没热闹看了,文学院的学生们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很快,走廊里只剩苏致璨和柳凌。
两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苏致璨是因为知颂的话担忧,柳凌却不尽然。
他沉默地看着苏致璨对知颂和秦叙时一起离开的身影拍了照片,越想越生气。
为什么知颂宁愿跟这些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身体有病的人走得这么近,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还有苏致璨,他以前明明说知颂总是陷害他,为什么在知颂嘴里却是反过来的?
苏致璨没注意到柳凌的态度,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家里不是说知颂有个未婚夫吗?
那个未婚夫既然没落到他头上,不如就帮知颂彻底拆散。
把知颂和时存知的照片拍下来发给他的未婚夫,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头顶一片绿草原!
他翻看着自己拍的照片。
知颂从胸包里翻出渔夫帽给男人扣上,动作很亲昵,明显关系不一般。
并且知颂正和时存知说笑,半张脸格外清晰,认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他。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从哪里能得来知颂未婚夫的联系方式?
家里人看起来讳莫如深,恐怕从他们嘴里套不到可靠的消息。
苏致璨转头,发现柳凌也在看知颂他们。
“多恩爱啊。”苏致璨感慨道。
柳凌脸黑了。
“真想知道颂哥的未婚夫看到这些照片会有什么反应。”苏致璨继续道。
柳凌心思一动。
对啊!
如果知颂那个未婚夫看见照片,说不定气得当场回国,跟轮椅男一决胜负,他刚好可以捡漏!
柳凌兴奋极了,捏住拐杖的两只手关节用力到泛白,才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这件事交给我吧。”柳凌压抑道。
苏致璨以为柳凌是在替自己生气,把照片发给他之后还不忘安慰:“我知道颂哥这样做不对,但我也不希望他伤害更多无辜的人,万一被别人发现了,颂哥名声不保。”
柳凌胡乱点头,已经迫不及待看两个男人两败俱伤的场面。
他不需要知颂多爱他,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了。
-
推着秦叙时离开文学院,知颂突然想起自己落了个人。
“小时,你介意认识一下我舍友吗?”
倒不是临时起意,知颂只是单纯希望身边的朋友都成为朋友,这样他就不用像网上说的那样,跟另一个朋友一起玩的时候像是在偷情。
秦叙时仍然在生气。
气自己离开之后年轻气盛不愿意低头找知颂;气自己给他的安全感还不够多,让他对“家”仍然没有概念。
明明是大热天,他却把自己气得脸色煞白。
知颂没等到回答,探身想看秦叙时在干什么。
系统突然道:“监测到目标人物有黑化迹象。”
知颂:……?
什么都没干还能黑化?
还是秦叙时想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他伸出一只手捂住秦叙时的眼睛,试图打断他的思绪:“快点回神听我说话。”
知颂陡然被秦叙时的手握住。
像是被刚从冰窖里拿出的冰块粘上,知颂被冻得一激灵:“在想什么?手怎么这么凉?”
知颂顾不得问见面的事了,赶忙停下来,任由秦叙时按住自己那只手,绕到他面前,满脸都是急切:“不会是中暑了吧?”
“不是没有家,”秦叙时突然道,“有家的,只要你愿意,我家就是你家。”
秦叙时的眼神很认真,看着知颂说话时好像闪烁着泪光。
知颂眼眶一热。
和他主动放弃家人不一样,秦叙时是真的没有家了。
重逢之后,他们从没聊过分开的这些年,知颂也不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苦。
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种话。
无论以后秦叙时会不会后悔,至少这一刻,知颂感受到了他的接纳。
他忍住想哭的冲动,朝着秦叙时露出笑容:“那我们说好了,以后你可不许嫌我烦。”
系统的警报声不知什么时候灭了,系统的声音如同天籁:“黑化警报已解除,目前进度百分之二十,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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