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周末,商场的人流量也不小。
背着大牌双肩包的男青年失魂落魄地走在其中,一点也不显眼。
苏致璨带着哭腔给司机打电话,让来商场接他。
为什么那个人会是他?
为什么知颂又跟他混在了一起?
苏致璨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只能想起第一次在医院见到的背影,十有**也是知颂和时存知!
他为什么坐在轮椅上?
知颂知道了高考之后时存知来找他的事吗?
一连串的疑问简直要把苏致璨的脑袋炸开。
他不敢细想,但又不能不想这个问题。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知颂的这个朋友跟让他魂牵梦绕的那人有点像?
苏致璨无意识地啃着手指,还是下定决心调查一下时存知。
这件事一直被他放在心上,就连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好在苏致璨给的钱够多,网上随便招募来的人办事速度也快。
凌晨四点,苏致璨在一片黑暗里握住突然亮起的手机,如同握住了希望。
他迫不及待地往后翻,想看看时存知之后的经历。
可是资料到他高中毕业时戛然而止,只用“出国”二字简单概括。
苏致璨不甘心地给对方发消息询问。
那人回复的速度很快。
【刘付:确实没有了,这个人一直在国外,国内能够查到的信息很少,都是很久以前的。】
苏致璨气得摔了手机。
怎么可能!
苏致璨犹豫着要不要再发一个贴。
从时存知的经历上看,没有任何跟他重叠的地方。
这是苏致璨唯一欣慰的点。
当初救了他的好心人怎么能是知颂的好朋友?
他第一个不同意!
刚被家人找回来时,苏致璨不是没试过和知颂的朋友们打好关系。
有不少人只要他说明他和知颂的关系就来了,还有一部分却是对他嗤之以鼻。
苏致璨讨厌极了知颂和他的朋友。
他带着那份不甘心,缓缓入睡。
第二天早饭时,一大家子坐在一起。
万惜看着萎靡不振的苏致璨,亲手给他送了一碗粥,道:“半夜听见你房间里有动静,是什么东西掉了吗?”
苏致璨低头喝粥,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
“睡觉的时候没注意,手机放在床边,半夜被我踢下去了。”
苏致璨可怜巴巴地举起手机。
众人一看,手机屏幕已经碎成蛛网。
万惜心疼道:“等放学了去买个新手机,屏幕碎了伤眼。”
苏致璨夹了个果酱面包递给她,笑容很甜:“好耶,谢谢妈妈。”
看见嘴甜的苏致璨,万惜想起和他们赌气不愿意回家的知颂,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是知颂,一定会为了省钱选择修手机,哪怕自己在三表明态度,他也会执拗地不肯改变主意。
想到这里,万惜没了胃口。
苏致璨一直观察着她,自然看出了她兴致不高,也很快就想明白原因。
一家人各自上车,苏致璨跟家人打完招呼,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他想好了,今天一定要去试探一下知颂。
-
胧大中文系的老师们最喜欢在学生们刚入学想松一口气时来上雷霆一击。
胧大整个学校,只有文学院的几个专业需要在大一这年上晚自习。
课程也是大一大二几乎每天满课,到了大三才轻松下来。
知颂最忙的就是周四,这天有早八,上完两节之后,下午更是满课。
再加上他跟杨凛约好了上午上完课见缝插针细化剧本,一天下来,几乎筋疲力尽。
不过想到秦叙时专程来接他回家,知颂那点疲惫又消失了。
如果能不见到碍眼的人,这天堪称圆满。
可惜苏致璨就蹲在门口,知颂除非从三楼跳下去,否则怎么都要被逮住。
“那不是新闻系的苏致璨吗?”
有同学也注意到门口的人。
“哇,他真人比照片还好看,确实挺像个洋娃娃。”
奚明野看了一眼知颂,没吱声。
他是见过苏致璨来找知颂的,说话颐指气使,仿佛知颂是他们家的佣人。
知颂也乐得被他呼来喝去,所以作为外人,奚明野就算看不惯,也从没问过他们的关系。
这次知颂跟之前的反应都不太一样,漫不经心地收拾着书包,还不忘跟他交代:“等下麻烦你帮我把书包带回去了,我今天回枫眠居那边住。”
奚明野答应下来。
两人说着话,从教室前门出去。
“知颂!”
苏致璨声音清脆,活力满满。
知颂瞥他一眼,没吱声,也没停下脚步,这待遇连陌生人都不如。
“知颂,我找你有点事。”苏致璨追上他,软声道。
苏致璨很知道自己的优点是什么,一双小鹿眼波光粼粼地看着知颂,欲语还休,仿佛他不答应就要哭给他看。
可惜这招对于知颂一点用都没有。
他目不斜视地绕开苏致璨,打算离开。
“知颂,关于时存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苏致璨低声道。
知颂脚步一顿,想起宋明旬上的眼药。
他只好跟奚明野道:“你先走?我等下也直接走了。”
奚明野看了一眼苏致璨。
苏致璨穿着一身大牌,脸上的表情却可怜巴巴。
跟面无表情的知颂比起来,像是被知颂欺负了。
他直指不远处的露台:“我去那边等你,也有点事要说。”
知颂知道奚明野是好意,也没拒绝,脸上露出一丝笑:“好,回来请你吃饭。”
苏致璨看着知颂跟奚明野互动,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你想跟我说什么?”知颂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栏杆上,跟苏致璨拉开距离。
“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给杨凛师兄道歉,”苏致璨故意抬高了声音,“那天他们打架我也有责任,我不该让柳凌去找杨凛师兄的。”
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知颂看苏致璨就是这样。
“那你确实有错。”知颂冷淡道。
他有多缺心眼,才会在朋友挺身而出维护他的时候拆台?脑子进水了吗?
苏致璨没想到知颂态度居然这么硬核。
哪怕是上次他去找知颂要名额,知颂都迂回婉转。
这是吃错药了?
苏致璨往前走了两步,知颂就往后退了两步,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苏致璨被他气得眼圈通红。
但是一堆人围观,他只能放软语气:“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现在跟你道歉,可以原谅我吗?”
他把自己干了什么事含糊过去,只提道歉。
加上他委屈巴巴的表情,许多人看知颂的表情都有些不解。
他都已经道歉了,还想怎样?
知颂却不吃这套,他心平气和道:“你说的是哪件事?把我拼了一个月才弄好的乐高从展示柜里拿出来摔了的这件事,还是让我把保研名额让给你的事?或者是……”
“我错了!”
苏致璨慌忙打断他。
他甚至已经听见周围人小声的议论。
原本同情他的那些人因为知颂四两拨千斤的几句话,已然改变了立场。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至于杨凛师兄那件事,他们都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而且没人怪你,为什么你要往自己身上揽?”
知颂像是真的很疑惑,上下打量着苏致璨。
周围的人也被知颂说动。
是啊,如果杨凛真的介意,怎么可能亲自发帖澄清这件事跟苏致璨没有关系?
那个帖子,一开始有人怀疑不是杨凛发的,甚至当面问他。
杨凛承认得干脆利落。
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所以苏致璨为什么要来找知颂说这样一番话?
苏致璨咬着嘴唇,泫然欲泣。
为什么知颂变得这么伶牙俐齿逻辑清晰?
“你刚说找我有什么事?”知颂已然不耐烦应付他。
他手里握着手机,已经震动了好几次,十有**是秦叙时已经到了。
“那个……就是你那个朋友,我昨天在校门口见到他了,他还好吧?”
知颂拼命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你都恨不得贴人家脸上了,还不知道他好不好?
“璨璨?你怎么来找他?”柳凌的声音突然出现,如同一道惊雷劈下。
在周围凑热闹的同学们直呼有福气,直击另一个当事人现场!
“你不用找他给杨凛道歉,他们算什么东西!”柳凌人如其名,带着盛气凌人的高傲。
好一个猪队友,一出现就把苏致璨的如意算盘全都打翻了。
知颂搓搓手指,并不想配合他们演出。
苏致璨嘴里都是废话,只是借秦叙时的名头让他停下脚步罢了。
楼梯一侧被柳凌拄着拐的身形挡了一半,为了避免他碰瓷,知颂打算走另一边。
“知颂,”柳凌叫住知颂,眼里是翻滚着的戾气,“帮我带话给杨凛,我跟他没完。”
知颂疑惑:“你谁?”
会心一击,柳凌一哽。
“知颂,”苏致璨从柳凌身后探头,“你为什么要跟……那种人一起玩?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
一句话瞬间把知颂的形象变成了叛逆青年。
知颂一直毫无波澜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哪种人?”
“之前妈妈就不喜欢你们一起,现在他又,我不是歧视残疾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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