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上辈子跟漫春这个谜语人相处的经验,知颂并不上钩,而是朝她笑了笑:“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您安全送到楼下。”
漫春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知颂是吧?我下个月在胧城开画展,让小明给你送两张票过去。”
知颂受宠若惊,点了点头。
等漫春和亲戚们成功会合,知颂也打算离开。
他有点好奇,楼上有什么吸引他的。
但是典礼即将开始,他的首要任务是找到秦叙时。
“和你一起去找?”宋明旬拉住知颂的手臂,小声道。
他从重重包围中钻出来,看着知颂。
“明旬!”
知颂看着他身后忙碌的人群,笑着拒绝了:“他应该很好找,我自己就可以。”
宋明旬虽然不太放心,奈何他被忽悠着当了伴郎,还真的走不开。
“那我帮你找几个人手?”宋明旬又问。
知颂朝他摆摆手,佯装生气道:“你还不相信我的水平吗?”
宋明旬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别人离开了。
知颂漫无目的地在大厅里转了好几圈,都没见到秦叙时的身影。
在场坐轮椅的人不太多,按道理来说,寻找难度不应该这么大。
好在宋明旬拉着他逛完了整座城堡,知颂知道哪里是客人休息区,一层层地往上找。
秦叙时不方便,排除有台阶的房间和电梯到不了的楼层,范围缩小很多。
知颂有的是耐心,也不在乎婚礼开始的时间了,一间间展开地毯式搜索。
一间位于走廊尽头的大屋子传来说话声。
两个男人的声音不高。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位居然亲自来了。”
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他们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喜事变丧事,由亲眼看着要去办婚礼度蜜月的父母死在面前,腿也废了,唉。”
“难怪人家说秀恩爱死得快……不过说起来,伤了腿,他还能用吗?”
男人说话时声音轻快,话里是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从他们话里的关键词,基本不用思考,知颂就能猜到他们在说秦叙时。
一股无名火烧起来。
知颂四下看了看,发现附近没什么躲的地方。
他歇了秋后算账的心思,直接进了卫生间。
正好撞上要走的两个男人。
都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看见知颂,他们交换了个眼神,噤声。
知颂趁着这个机会,踢倒旁边的水桶。
一声巨响和短促的叫声声传来。
可惜这会儿宾客几乎都在楼下,就连服务生也没留在上面几个。
知颂缩在墙角里,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们突然冒出来。”
他眼眶泛红,殷红的血顺着手掌往下滴,另一手还扶着后腰。
站在他对面的的男人一身宝蓝色西装前襟湿了一大片。
他整个人火冒三丈,伸着手,指头快要碰到知颂的鼻子。
他的同伴推搡着他:“算了算了,典礼要开始了,衣服湿了这么多,赶紧换了下去。”
被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这是什么场合。
男人恶狠狠地瞪着知颂:“别让我再见你。”
说完,男人一瘸一拐地离开。
知颂一手扶着门框,小声补充:“需要交换个联系方式吗?到时候赔偿可以再联系我。”
瘸腿男人停下脚步,跟同伴交换了个眼神,望着知颂的眼神更加厌恶。
“我不喜欢男的,滚。”
没能得逞的知颂等他们的身影消失,才叹了口气。
又要找刘付总帮忙了。
知颂平静地回到卫生间,将手上的血迹冲掉,从口袋里摸出创可贴按上。
确定不会露出一点端倪之后,他才转身继续找秦叙时。
还真的让他给找到了。
秦叙时就在三楼的露台上。
直逼40度的天,他坐在太阳下,安详得如同一尊雕塑。
知颂有点担心他是不是中暑晕过去了,伸手探秦叙时的鼻息。
手指刚探过去,被秦叙时敏锐地抓住。
他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应该是在闭目养神。
“典礼开始了?”秦叙时含笑问。
知颂点头。
他望向外面,风景很好,深深浅浅的绿色和湛蓝的天空浑然天成,如同一幅完美的电脑桌面。
“不下去也没关系,”知颂在他身边的躺椅上坐下,长长舒了口气,“下面的人好多,感觉我今年见陌生人的KPI达成了。”
秦叙时把玩着知颂的手指。
知颂骨架小,手也小小的,摸上去全是软乎乎的肉感。
只是知颂被他握着手,似乎有点僵硬。
知颂垂眼看着伤手被握住,试图把手指抽回来,免得被发现什么不对。
秦叙时却握得更紧。
“怎么没人提前通知我下去?”
秦叙时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眼下还有一片青黑,多半前一天又没睡好。
知颂有点心疼他,小声问:“不如在这边的客房休息一下?”
秦叙时含笑摇头:“礼已经送出去了,错过价值七位数的婚礼,岂不是很亏?”
也不是非看不可。
那男的说话不干不净,但透出了关键信息。
如果不是为了他,秦叙时不会选择在今天出席这样的仪式。
想到这里,知颂深深吸了口气。
“我没事,倒是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参加婚礼?”
秦叙时上次在平城就想问了。
他从没见过有人这么热衷于参加婚礼。
“很奇怪吗?”知颂摸了摸鼻子。
与其说是对婚礼很感兴趣,倒不如说是小时候看多了泡沫剧,对“幸福”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的童年说不上幸与不幸。
父母严厉,但是他的物质条件远超于百分之九十五的同龄人。
而且父母也不是完全不关心他,只是他们给的并不是知颂想要的。
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总要经历无数挫折,一起举行婚礼,打出HE结局。
所以知颂记住了,经历的所有磨难都是为了举办一场婚礼。
他把自己神奇的脑回路分享给秦叙时。
“我以前刷到过在迪士尼举办婚礼的新人,他们真的很快乐。咱们上次见到的那对也是,他们甚至邀请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参加,一定是心里充满爱吧。”
秦叙时没说煞风景的话,只是淡淡道:“这场婚礼,咱们更要参加了。”
秦叙时简单把新郎新娘的爱情故事说给知颂,成功勾起他的兴趣。
“校园到婚纱?最美满的一种。”
知颂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毫无要下楼的意思。
倒是秦叙时先坐不住,操纵着轮椅往外走:“我也觉得。”
他们下去时,典礼刚好开始。
这对新人没有用传统的婚礼方式。
他们没有接亲,没有父亲挽着女儿交接给新郎。
电梯停在一楼,门打开时,一对新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手牵着手一起往台上走。
知颂瞪大眼睛:“他们的婚礼好别致。”
没有刻意营造的煽情气氛,整场只有前来观礼的亲友们的欢呼声和笑声。
这对新人妙语连珠,气氛不像婚礼,反倒像是脱口秀舞台。
“真好啊。”看完了整场,知颂见秦叙时神色如常,才放了点心。
按照秦叙时的意思,观礼结束就可以离开。
知颂却突然拦住他:“钱都花了,吃完了再走呗?”
也到了饭点,秦叙时只当知颂饿了。
早上他们忙着出门,都没怎么吃饭。
秦叙时没拒绝,找了个服务生,要带着他们去包间。
“坐门口通风好。”知颂闹着不同意。
秦叙时没说什么,好脾气地把玩着知颂的手,指指靠近电梯的宴会厅:“那个能坐吗?”
服务员自然应下,目光还在知颂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雇佣他们来的主家交代过,这位坐轮椅的年轻人万万不能得罪。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要尽力满足。
不过是个座位问题,对他们来说最简单不过。
整个会场九个包厢,各个都在等他挑选。
服务员之前有幸见过一次秦叙时。
一片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中,他帅得有些太耀眼了。
当时这人不苟言笑,明明坐在轮椅上,气场却比身后高大健壮的保镖还强,让人不敢轻视他。
要不是同样的名字,服务员几乎以为他有个被蓝颜祸水蛊惑了的孪生兄弟。
服务员又看了一眼知颂,想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大佬变了脸。
突然有股寒意直奔脑门。
他警惕环顾四周,对上秦叙时审视的目光。
熟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服务员赶紧收回视线,低着头引他们去包间。
知颂正忙着满场找那个背后骂秦叙时的混蛋,一点也没注意到身后的眉眼官司。
直到那宝蓝男像只鹌鹑一样跟在一对中年夫妻身后离场,知颂顾不得还没塞进嘴里的饭,拿起手机一通拍。
放下手机,知颂拍拍秦叙时:“我吃饱了,你好了吗?”
秦叙时正在慢条斯理地剥虾,放进知颂碗里:“吃完这口,咱们就走。”
他掀了掀眼皮往外看。
“很喜欢他?”秦叙时问。
知颂没有因为他冷不丁的发问迷惑,而是将早就想好的托辞拿出来:“他衣服挺好看的,我打算多拍几张照片问问源总。”
人群中最亮的一抹蓝。
偏偏那草包肩窄水桶腰,看起来像是个移动的塑料水桶。
秦叙时不太理解知颂的审美怎么突然变了。
他意味不明道:“这个审美很高级,确实值得给刘付源好好欣赏。”
知颂正在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他在心里给无辜的刘付源道歉。每天背锅,辛苦了。
刘付源: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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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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