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两前一后地跑上码头,来到浮现着地图的蓝水晶旁边站下。水流七等人还在认真地讨论着行船路险。毕竟,每一艘船所要消耗的宝石都是当前这个国家难以承受的财政压力。尤其,京城里的百姓要是知道他们耗费巨资只是为了彰显一视同仁,不歧视的思想理念,其中所面临的压力会有多大,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
赵凯伸手指着九江郡:“顺着浏阳河经过五岳郡进入九江郡。这一路上可以带五名家长。从这里向西南走五十里的旱路,又可以换一条南下的船,直达苍茫山江陵渡。再从江陵渡向西南走赤水,转柳江、松江,就到达博海湖。这一路,能接上两名河络学员,一名人族学员,和一名蛟族学员。过了博海湖,就可以进入漂浮峰地界,又能接上三名羽族的同学。”
朝青衣微微点头,但随即皱眉:“从浏阳河转六道河,再向北走曲江,也可以到达江陵渡。为什么要走五十里的旱路?还要换船,重新布置结界。”
赵凯为之一塞。脸涨的通红,半天才回答:“玉安,我,我想顺便回去一趟。”
泽木易点头:“让泉晓武发给你一把太阳伞。到时候再把你接回来。”
“泉晓武怎么可能给大家造太阳伞?”赵凯微微摇头。
泽木易愣,抬头看矜罡。
矜罡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泉晓武对握手有着超乎常人的警觉。不过,大家不要气馁。我们人多力量大,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听了这话,赵凯不由得微微一笑。握手么,的确是要分跟什么人握的。跟志同道合的朋友,怎么握都没关系。边这样想着,边暗自握了握袖子里的十二面金属球。
我,在哪儿见过呢?
是矜罡……
矜罡一个使枪的莽汉,最多跟自己打平手。应该没有这么精密的法器。
肯定是穆国师刚刚握手的时候交给他的。他知道驾驭不了,便转送给自己。这次回家,一定要向纪和尚请教请教。
正这样想着,却看到二十多只鸭子从码头边成群结队地游过。
接着,听到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泽木易闪电般地脱离会场,跑到码头边对着岸上大喊:“几分钟?”
“谁?谁压的五分钟?!”晨风没去回答他,跳上桌子激动地叫,“太准了!”
御雪沉默地飘过,顺手收走桌子上所有的银子、还有铜板。
参与赌博的人瞬间沉默。
接着,不满的声音嘈杂而起:“这位美丽的姐姐,来一次赢一次,你也没地方花呀!”
御雪沉默地飘回,哗啦,把银子和铜板都丢在桌子上。
晨风立即从桌子下面拿出印着小五惊恐表情的水晶板,向她展示一下。
“哈哈哈哈哈。”御雪笑着飘远。
看到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就连惧怕赌博的赵凯也不由微微一笑。渭河涨水,带来沿途的能量,让俞建南的翅膀可以支撑这么久了。
菊岩敏如意在码头边蹲下,伸出一只手来让俞建南握住,一把提出水放在甲板上,问:“你的昶,不会被消耗么?”
俞建南洒脱地一笑:“为了理想,总要有付出么。”
敏如意微微颔首,转头问穆国师:“风水结界被消耗掉,用昶来补充。昶被消耗掉,又该用什么来补充?”
穆奉濂慈祥地摇头:“你问的这两个问题,都不是我能回答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应该自己去回答。”
大家跟穆国师并不是很熟悉,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不知道是老国师在循循善诱,还是在责备大家不动脑,净想着吃现成的。于是,都默默地低下头去。
穆奉濂见没人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转头去找很懂心意的矜罡,却看到矜罡正在望着岸上的赌博台,怅然若失。
老法师皱了皱眉,提高声音问:“矜罡,你说是么?”
矜罡正在望着御雪消失的方向暗自伤心。突然听到穆国师问自己的话,便马上严肃地挺直身体,握紧拳头重重地敲了敲胸膛:“是!”
赵凯暗自一笑。这个家伙跟泉晓武一样,满脑袋都是谈恋爱。连穆国师传承给你的法器都不敢接,是什么是?
正想着,却看到俞建南用充满哲学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咦?
我对鸭子,没表达过任何兴趣呀?
他看着我干嘛?
俞建南指了指他的手:“你也有四十珈?”
敏如意的脸上立即挂满了兴奋:“你懂风水?”
赵凯扬了扬手中的法器,微笑着回答:“你认错了。这不是四十珈。”
说着话,他面含深意地看了看矜罡。
矜罡望着远方呆呆地出神。
“矜罡,你说是么?”赵凯提高了声音。
矜罡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秒懂了赵凯的期盼。严肃地握拳敲胸:“必须的!”
看到矜罡一脸的自信满满,俞建南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在了一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先吃饭吧。”朝青衣向俞建南招手,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走。
俞建南掏出烘干符咒来贴在身上,才走过去:“什么事?”
“泉晓武太狡猾了。想劝说他主动来帮我们研究昶,怕是来不及了。”
俞建南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他有个弱点。”
俞建南好奇:“什么弱点?”
“欺软怕硬。”
“你说的对。以我的经验,他还是很尊重力量的的。”俞建南忍不住笑起来,自豪地挥了挥拳头。
朝青衣满怀希望地望着俞建南:“你想办法找茬跟他打一架,打到他求饶,怎么样?”
“打、打、打到谁求饶?”俞建南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泉晓武。”朝青衣咬牙切齿地做出一个黑虎掏心的手势,“咱们羽族共同的敌人!”
俞建南的脸色一变再变:“我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应该化干戈为玉帛,用我们这一代的努力,去终结上一代的恩怨,难道不是更好么?”
“我不是说了么,他欺软怕硬啊。我们可以跟泉水化干戈为玉帛,但泉晓武既没有干戈,也没有玉帛。他对世界的认知标准跟我们不一样啊。”
“他、他、年龄还小。我们应该以教育和启发为主。”
朝青衣用怀疑的目光望了望俞建南,沉默下去。
“我们来到这世界上,并不是为了相互敌对、相互利用。”俞建南连忙补充,“为了达到目标而采取错误的方式方法,就会影响到内心。每一个人的每一次生命旅程,都是为了更好地修行。说柔软语,做慈悲事。”
朝青衣停下脚步来,若有所思:“鸭子们,怎么看?”
“鸭子?”
朝青衣指了指在波涛翻滚的渭河中随波逐流的鸭子:“我昨天晚上来这里数过。这里突然多出来整整二十八只鸭子,难道不是冥冥之中的巧合么?”
俞建南沉默片刻,回答:“不。这是泉晓武。他特意买了二十八只鸭子。”
朝青衣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狠狠地跺了跺脚,低声自语:“我早知道。请他来做女权会的名誉会长,就是个错误!”
“你也不用太自责。他买鸭子来,是为了骗我的。”俞建南温和地解释,“血祭。”
“这个该死的,邪恶的王子。他果然是冲着咱们羽族来的。”
“是么?”俞建南一惊,“矜罡说他只是为了拔毛。”
“他骗矜罡不是一次两次,而是骗到破产,还不罢手。你怎么能相信矜罡说的话?”
俞建南思索了好半天,皱着眉头说:“可是,他在拔掉我的羽毛之后,的确不再纠缠血祭的咒符。”
“所有的大奸大恶之徒的共同点,就是有阴谋家才会有的耐心。”朝青衣拍了拍俞建南的肩膀,“所以,我们要反其道而行。马上揍他一顿,打乱他的节奏。”
俞建南想了又想,坦然承认:“我打不过他。”
“上次你是怎么赢的?”
“让他轻敌。”俞建南顿了顿,补充,“是他自己轻敌。我其实没让。”
朝青衣边走边将上次的战斗从头到尾地回想了一遍,微微摇头,表示反对:“不。是他先让你轻敌。然后,他自己又轻敌。所以,他有轻敌的毛病。”
“你在远处观战,不清楚细节。他先是用了激将法,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攻敌之所必救。”
“他是怎么激将的?”朝青衣很认真。
俞建南于是认真地回想:“鸵鸟与大蒜。”
“鸵鸟?大蒜?”
“还有口臭。”
“他口臭?”
“我。”
朝青衣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原来,你有口臭。”
“我没有口臭。是他说我口臭。”
朝青衣上下打量他一番,疑惑地问:“鸭子也刷牙么?吃鱼不会很腥么?”
俞建南的脸色一变再变,还是没能忍住:“我只是跟那二十八只鸭子一起游泳。吃饭的时候还是按时去食堂的。泉晓武污蔑我有口臭,我并没有口臭。所以才中了他的激将法。”
朝青衣忍不住停下脚步,认真地吸了吸鼻子,分辨周围空气里的味道。过了良久,才点头:“栈道和陈仓,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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