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魏铭臣有些奇怪。

他像是在自己调查着什么，使用搜索引擎的频率增加，独自一个人外出的概率也增加，偶尔上课还望着窗外出神，让颜砂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但是魏铭臣偏偏什么都不跟他说，在这件事上异常守口如瓶。

直到蒋奇石来找他。

那天正好是精神体训练的下课时间，颜砂没有精神体，所以自然而然的翘掉了课。

他待在蒋奇石的专属教官休息室里，踩着拖鞋吃冰棍，喝免费的橙汁和气泡水，手上捧着从书架里抽出来的封面有印大片玫瑰园的书——似乎是帝**校的介绍之类的。

看一会看的脖子酸疼，颜砂就仰起头，大肆吹空调。

后来似乎睡着了，粘腻冰凉的冰棍在嘴巴里融化，甜水顺着微张的嘴巴一路溜到脖子上，又滑滑梯一样顺下来，最后落到浅白色的衬衫前襟。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外面的声音问蒋教官在不在。

他去厕所啦。颜砂咽下满嘴的甜水，随口答道。

门口似乎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那边才轻声问道：“……颜砂？”

嗯，熟人？于是颜砂便喊着“来啦来啦”，踩上拖鞋，叼着光溜溜的冰棍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少年显然刚出完汗，黑色碎发被汗水粘腻，颈间还有吸汗的运动毛巾。他慢慢抬眼，视线在颜砂脸上停留几秒，然后越过他，望向后面的休息室。

这么一看，魏铭臣还真挺高。

至少颜砂需要仰起头，才能显得一点不心虚。他偷摸拿掉嘴里的冰棍，藏在身后，没穿袜子的脚趾紧张的扣进拖鞋里——还是蒋奇石明显大一号的拖鞋。

“早上不是说会在宿舍休息吗？”魏铭臣问。

“哈哈哈我有说过吗，对了你怎么有空来？训练刚结束啊，流那么多汗很辛苦吧，”颜砂赶紧招呼他，“快快快进来，有空调不蹭白不蹭。对了，还有水在冰箱里放着呢，你要不要喝？”

颜砂没忘自己跟对方说的是会在宿舍休息，但他一天会在魏铭臣耳旁说很多话，像今天吃了什么啦军校体能课真讨厌高数和计算就算杀了他也学不明白啦之类的，说的他喉咙起茧。

但那时候魏铭臣只默不作声的听，偶尔记笔记，偶尔慢条斯理的翻一页书，总之一直在干别的。

颜砂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真的记住。

“你和蒋教官……关系很好吗？”魏铭臣突然问。

“什么关系好不好的，我们就是普通的学生和教官啊。”

“所以是他让你来他的休息室？”

“他说如果他不在的话可以随便用……啊，不可以说出去哦，”颜砂比了个嘘的手势在嘴边，“就我们两个知道就好，如果大家都来的话，肯定会给教官添麻烦的。”

“不过真要那样的话，蒋教官即使嘴上骂两句，其实心里也不会在意吧，”颜砂说，“其实蒋教官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吗。不见得吧。

为了斯特凡诺家的小少爷的事情，这段时间魏铭臣去问了所有能接触到的教官，得到的结果都是不知道。

颜·斯特凡诺似乎十年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但不知是否巧合，学校的教官和教授十年前都换了一批。

除了一个人，蒋奇石。

但是提起他，所有教官和教授都是一副很避讳又嫌弃的样子。捂住鼻子皱起眉头，像赶苍蝇一样避之不及。

也对，他不止一次看见上完课后蒋奇石就跑去校餐吧里酗酒。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横贯整个脸颊的伤口更显狰狞。脾气差，性格阴晴不定，酗酒。自然每个学校教官都讨厌他，学生们也怕他，偶尔走廊遇见，点个头就跑，速度快的像屁股后面有野兽在撵。

当时蒋奇石也确实抬起了脚——看上去会随时踹烂那些学生的屁股。

“有关十年前的事情，你当然可以去找蒋奇石，”罗盐薇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说不说出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那次事件之后，他性格变得很古怪……喝酒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都是因为他。”

罗盐薇的指甲圆润而干净，不涂一点指甲油却显得仿佛出水般润泽，落在照片上，落在浓颜系金发小少爷笑的恣意的脸上。

“听上去颜·斯特凡诺像是一切罪恶的源头。”魏铭臣平静的给出点评。

然后他看见这女人笑了，她耸动着肩膀，似乎还笑出了眼泪。

于是又用那双漂亮的手捻掉眼角的泪水，罗盐薇歪着头，眼中还闪烁着晶亮亮的光芒，“怎么办，魏铭臣同学，不如我们抛弃过往的隔阂，重新认识一下怎么样，我觉得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

安静而空荡的办公室内，罗盐薇把手摊开，慢慢伸向魏铭臣，那展露出的柔软掌心代表重新握手言和。

但今天她外罩里是穿浅色低胸吊带，稍一动作便春光外泄。而魏铭臣也没有看那只手一眼，他垂着眼眸收起照片，小心的放进内兜。

“无论您欣赏我也好，不欣赏也罢，这些不重要，”魏铭臣朝她点点头，“罗教授，我们只要完成陛下的要求就好，我帮您找人，然后您帮忙完成我的事情，仅此而已。”

“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抽回手，罗盐薇脸上没有丝毫尴尬，她拢了拢捻过香水的发丝，然后重新展露笑容，她说“加油啊，魏铭臣同学。”

……

魏铭臣被颜砂拉进了休息室。在关门之前，颜砂还特意探出脑袋左看右看，确保外面没人，这才安心的关上门。

坐在方块形的小沙发椅上，颜砂大喇喇的盘腿而坐，又拆开了一根冰棍开始吃。

他耐心的从冰棍底部一直舔到上端，冰的吐出的舌头都变了颜色。

不小心滴在手上了，他立刻伸出舌头舔掉。

粉色的唇舌在饱满的嘴唇中一闪而过，对方津津有味的吃着冰棍，魏铭臣只好错开视线。

喉咙似乎有些干燥。

严谨的挺直了腰板，魏铭臣双手安分的放在膝盖上。虽然颜砂让他随便吃随便喝，但他最终只是轻轻拧开颜砂推过来的水，然后小口抿了一下。

周围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却被颜砂有恃无恐的弄得很乱。但是魏铭臣偏偏有种奇怪感觉，人见人怕的蒋教官并不会在意这些。

似乎对蒋奇石来说，颜砂是特殊的那位。

“魏铭臣，你最近很忙吗，有那么多课业任务要完成？”颜砂说，“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不然一直操心的话，小心变老哦。”

半晌，魏铭臣才嗯了一声。

颜砂不满，他双腿大开，双手攥着自己屁股底下的小沙发，双腿并作一步一蹭的朝魏铭臣挪过去，直到挤到对方的两腿之间，直到对方不得不正视他。

直到那双淡漠的黑眸中终于映出他的脸。

“怎么了？”魏铭臣似乎叹了口气，这才低头认真看他。

“我发现你最近都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我在听。”

“那你说我刚才说了什么？”

“……”

“你看，你说不出来了吧。”

少年很明显心虚了，因为他的视线慢慢下移。颜砂也嘴角的弧度越来越跨，直到衣领被轻轻拽起，有人拿着纸巾用力的擦拭着上面干涸的橙色糖水。

“这里，不擦就洗不掉了，”对方似乎叹了口气，他淡淡道，“咱们只发了这一套校服啊。”

“这样啊，”颜砂点头，“那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刚才说一直操心的话会变老。”

嘿嘿，颜砂脸上还没来得及变喜，门外就又传来动静……这回是房间的正主蒋奇石。

男人此时也出了一身汗，军官服很不羁的大敞着，他一阵风似的闯进房间，从冰柜里抽出两瓶水就往嘴里灌，随着喉结活动，瓶里的水就如同流进了深不见底的管道，不一会就空掉。

又如法炮制了两瓶，蒋奇石才抹抹嘴巴。

看见面前两位学生的两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蒋奇石摆摆手，看向的却是魏铭臣：“找我有事吗？”

还不等魏铭臣开口，他又道：“一会再说吧，我现在有话要跟颜砂同学说，时间可能比较久，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门外稍等一会。”

几秒后，魏铭臣站起身，衣袖却被扯住。攥着他衣袖的手指细嫩白皙，是颜砂。

“有什么事不能让魏铭臣听见啊，就在这里一起说嘛。”颜砂抱怨。

“下级兵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教官发令，你们只需要负责执行，”蒋奇石重重道，“你以为我让你白占我休息室了？快点放手，听话。”

嘴上严厉，他却朝颜砂使了个眼色。

于是颜砂只能巴巴的看着魏铭臣走出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少年挺直的背影看上去，怪孤独的。

而这边，翘起二郎腿的蒋奇石显然没打算再装了。

他松松靴子，又抖抖裤腿，叼着根烟就要点燃，又想到什么似的看颜砂。

颜砂立刻皱眉朝他摇头，于是男人悻悻的收回了烟，改为拨开棒棒糖纸往嘴里送，边嘬还边道：“也就是小少爷你在这，一般人我可不吊他。”

“你说吧，到底什么事？”颜砂说，“魏铭臣还在门口等我呢。”

“你怎么知道他在门口等你？”

“直觉，”颜砂嬉笑着，“我让他等他就会等，我们就是这么默契。”

“这不叫默契吧，小少爷，你跟他现在到底算什么啊？”蒋奇石说，“除了修斯陛下外，又物色到的新人？”

“没事提什么修斯啊，”颜砂抽抽鼻子，小声嘀咕道，“真晦气。”

也对，这个世界上敢骂皇帝晦气的，面前少年也是头一份。想着，蒋奇石把怀里的地图掏出来摆在桌上。

“你们马上快到一年级末了，按理来说要出任务，这是仙英座四十三个区的分布图……每个区都有污染者，但是这个区的污染者比较特殊。”

他指着其中一个区域。

“这片区域的污染者A017，还是人类时的名字是卡迈罗·诺曼。”

“曾经的大皇子？”颜砂忍不住坐直身体。而蒋奇石眼神中明显有“我就知道你们认识”的神色。

不光认识，曾经大皇子貌似还喜欢他来着。颜砂想。

“说说你们之间的渊源？”

“没什么可说的，我以前欺负修斯的时候，他负责在后面出力，我指挥。总之是专门干脏活累活的苦角色，”颜砂回忆着，“不过他那时候还受前帝器重，所以做事出格也无人敢管。”

修斯登基之后，居然会留他一命？颜砂喃喃。

“原来你也明白陛下的残忍啊。”蒋奇石倪他一眼。他还以为这小孩子心性的少年真是什么都不懂呢。

“陛下似乎有意纵容大皇子堕落为污染者。”对于此，蒋奇石并不想多谈，他只道。

“总而言之，拒绝这次任务。如果上面分配给你这片区域，你一定要拒绝，对了，给你分配的队友应该是魏铭臣，那你们就一起拒绝。太危险了，遇到曾经的熟人，你可能会有身份暴露的风险……尤其不能让陛下知道你死而复生的事情。”

看着面前笑的无知无觉的少年，蒋奇石却在心底暗暗庆幸。

他想起十年前，少年牺牲了自己拯救了他们。他听见对方被刺破胸膛时说好冷。

但他当时却被吓得冻住，连眼睫毛仿佛都凝固，却无能为力。于是他后来回到家，先痛快的睡了三天三夜，起床后认真的把对方送的防寒服叠好，放进衣柜最角落，没再打开过。

渐渐的，他减少社交，开始喝酒。喝酒的时候，浑身烧的滚烫，仿佛又回到永无止境的冰雪之中，那一刻被热水壶泼出来的水烫的跳脚，却能感受到有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弹他脑门，还骂他笨蛋，这个时候要说谢谢。

三个幸存者里，修斯当上皇帝，罗盐薇当上最年轻的少将并成为受人敬仰的教授，似乎只有蒋奇石一个人还拎着酒瓶子，他被永远留在了十年前那个飘着雪的夜晚。

对于修斯的执念，蒋奇石根本不屑一顾。当时在狩猎队，对方对颜砂明显多有怨怼，但在颜砂牺牲之后却赶着献上一片深情，有用吗？

而且皇帝又怎么样，皇帝也没有权利打扰颜砂现在的生活。

“幸好只有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感谢小少爷你愿意信任我，我绝不会让你再出事，”蒋奇石一字一句道，“我不会让除了我以外的人知道你的身份。”

“但是，”颜砂眨眨眼睛，“修斯已经也知道了啊。”

“我还跟修斯说，我就在这所学校里，欢迎他来找我，”看见这么严肃的蒋奇石，颜砂缩了缩脖子，后知后觉问：“我说错话了对吗？后果……很严重？”

蒋奇石满腔热血仿佛凝固：……

要不要给你录下来，让你听听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

而这时，等待在门口的魏铭臣与罗盐薇不期而遇。

女人似乎特意来找他，看见写着蒋奇石专属休息室的字样，又看看明显有心事的魏铭臣。她笑着问颜砂在里面吧，语气了然。

“对了，不如你把这件事也告诉颜砂同学？”罗盐薇说，“毕竟看上去，蒋教官对他蛮照顾的……很难想象，他那样的男人居然也有了在意的人。”

“果然，您也这么觉得么。”

“什么？”

“没什么，这件事和颜砂无关，”魏铭臣低声说，“您不是说了要保密么，只限我们和陛下之间知道。”

即使是他也听说过皇帝陛下的铁腕手段，他不想把颜砂拉进这种危险的事里。

“怎么，怕他出事？”罗盐薇调笑道。

一身白大褂的女人没有绑头发，而是任由缎面般的黑发散在身后。靠近魏铭臣时，她长发自然散落，差点扫到少年的颈侧。

直到魏铭臣无声退后一步，女人掩唇已经把档案放进他的手里。

“三天后的狩猎污染者任务，你们也去。”

“目标A017，和曾经的颜·斯特凡诺有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查清楚吧。”

临走时，罗盐薇却突然扭过头，她好奇的盯着他。

“魏铭臣同学，你一直给我一种感觉，你很能忍耐，是那种会蛰伏在暗处，蓄势待发最后一击毙命的那种类型。”

半晌，魏铭臣才抬眸道：“您是在夸奖我么？”

“其实是在你面前，我总感觉我的魅力失灵了呀，很有挫败感，”罗盐薇吐了吐舌头，虽然并不年轻，但女人反而有种娇憨的韵味，“我的意思是让你适度发泄，不要总是忍着……我看过你的精神报告，再这么紧绷下去不想办法得到纾解……你恐怕会出事哦。”

恐怕会堕落成污染者什么的，罗盐薇笑容加深，看着冷静自持的少年慢慢失控，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门被突然打开，四个人恰好不期而遇的撞见。

蒋奇石和颜砂

罗盐薇和魏铭臣。

蒋奇石还仗着身高优势勒住颜砂肩膀，狠狠的教训着，还恫吓说你下次不能干出这么出格的事了，你知不知道当老师的心脏都不好……颜砂则忙不迭的点头，哭笑不得的说教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而这边魏铭臣和罗盐薇离的很开，少年的视线从出来的两人皮肤相贴的部分停留一瞬。

在蒋奇石松开手的瞬间，他已经从善如流的拉过颜砂，直到被拽过来的少年跌跌撞撞的站在自己身侧。

魏铭臣最后才朝罗盐薇点点头，“教授，您刚才的建议，就当我听进去了。”

-

晚上的宿舍，颜砂盖着被子和魏铭臣咬耳朵。

“你怎么和罗盐薇跑到一起了？”

幸好凑的不近，看起来只是无意碰见。颜砂暗想。

“那你呢，”黑黢黢的被子里，只能听见少年的声音平静，“你和蒋教官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随便进他的休息室？”

谁叫蒋奇石还欠他人情嘛。

忍不住笑了笑，颜砂慢慢扭亮床头灯，侧头看魏铭臣，“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过来？”

“因为我怕打雷啊。”他已经自顾自答道。

但实际上外面宁静的很，根本没有雷声。而魏铭臣早已习惯他的不着调，区域地图划过脑海，他盯着黑暗的天花板，突然道：“三天后要去狩猎污染者……我已经想好区域了。”

“嗯，你定吧，”颜砂打了个哈欠，已经有了睡意，“我们随便去哪一片都行，除了A017，蒋教官不让我去那。”

空气却突然诡异的沉默了。

他不知道，此刻魏铭臣脑海里浮现出早上的景象。

颜砂和蒋奇石靠的很近，而那个男人总是闪动着凶恶的脸上难得有些柔情，他看着身前的颜砂，仿佛发自内心开心。

甚至最后离开时，魏铭臣已经把颜砂拽到自己身边了，蒋奇石还是凑过来，咧着嘴很夸张的揉了揉颜砂的头发，他说要听话。

在此之前，蒋奇石没有对任何一个学生这么亲密过……那感觉就像对方和颜砂已经认识很久，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心里仿佛有个角落叫嚣着不舒服。

很不舒服。

“蒋教官为什么不让你去？”魏铭臣声音有点闷闷的，他突然侧过身，连带着卷被子一起。

他不再看颜砂，“为什么他要干涉你去哪里？”

“生气了啊，”颜砂这才意识到什么，“别这样嘛。”

你看看我啊，喂，魏铭臣，你转过来嘛。颜砂嘟囔声音变大……我好不容易跑来你宿舍，你就这么对我啊。

他挫败的哼了一声，也决定不理对方。

静悄悄的，魏铭臣没再说话，但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赌气似的，他也板着脸不准备说话，但却也怎么都睡不着。

不如说，颜砂的脚踏进他宿舍的刹那，他似乎就注定今晚睡不好了。

背后是熟悉的体温，淡淡的热度，还有对方甜腻而绵长的呼吸声……终于心里还是软了一截，就在他准备回头看看少年有没有蹬被子时，有人却慢慢抱住了他。

似乎是颜砂轻轻哼了一声，这次却是妥协。

“那就听你的吧，我们去你说的地方。”

对方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道：“……没办法，谁叫你是我老公呢。”

纯情DK真好啊，可惜看一章少一章，毕竟终究会黑掉的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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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