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我抱回混沌殿时，我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压抑着什么。

那双总是沉稳的手臂此刻绷得极紧，呼吸也比平日重了几分。

床榻的锦被刚盖到肩头，他就急着要起身。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陈美娇，你要去哪？"

"去给你煮醒酒汤。"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却固执地不肯回头。

我撑着床榻直起身："你是打算就这样走掉吗？"

陈美娇终于转过身来，烛光下那张俊美的脸绷得极紧："别胡思乱想。"

"坐下。"我拽着他的衣袖，"我有话要现在说。"

"明日说也无妨……"

他话未说完，就被我按坐在床沿。

我顺势跨坐到他腿上，指腹描摹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我凑近他耳边呢喃："现在，我要你吻我。"

"就像当年去青峰镇船上那样......"

他怔怔地望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既然你不愿主动......"

我轻叹一声，倾身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三百年的思念与愧疚，将我体内原本属于他的一点点渡还回去。

就像当年那个雨夜，他在洞穴里一次次吻我时那般小心翼翼。

我能感觉到不属于我的灵力在经脉中流动，这本就不该是我的。

如今物归原主，反倒让我如释重负。

看着他被我施法定住的模样，我忍不住轻笑。

那双总是含情的桃花眼此刻猩红如血，与当年在汤泉边失控时一模一样。

我替他拭去那滴滚烫的泪。

下一秒，我整个人如同被抽去骨血的傀儡，软绵绵地倒进他怀里，耳边传来他"咚咚"的心跳声，震得我发颤。

“陈美娇，朝暮相依，缱绻不离。”

“我想，我们还会相遇的，”

“你说过的，”

“娇美双生，”

“天定的缘分......”

陈美娇僵坐床沿，泪如雨下，胸口冷彻骨髓，怀中人亦冰冷如霜。

窗外渐亮的天光像一把钝刀，一寸寸割开黑夜，也割开他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

从此千秋万载，再难觅卿芳踪。

碧落黄泉，不复闻卿气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