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喊:"小美师姐!"
我仰头望去,只见向盼山脚踏飞剑凌空而立,付新和万琼两位师兄紧随其后,没想到这大少爷竟真学会了御剑术。
最终我搭上了向盼山的飞剑。
那只流浪狗被万琼师兄抱在怀里,吓得直哆嗦,爪子死死扒着他前襟不放,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途中才知晓,原来我们被冲到了下游。
上游的洪水已被支援来的同门弟子联手控制,灾民也都妥善安置。
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收尾在即,这几日他们一直在寻我们,毕竟没人相信我和陈美娇就这么死了。
听说那夜洪流席卷,不少弟子被冲散,所幸后来都找了回来,只是或多或少都带了伤。
正和向盼山说着话,忽觉一道刺人的视线扎在背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陈美娇。
向盼山显然也察觉了,吓得手一抖,脚下飞剑猛地晃了晃,险些把我俩掀下去。
我一把攥住他后襟,剑身才堪堪稳住。
"你稳着点儿!"我咬牙切齿,"我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别最后折在你手里。"
向盼山干笑两声:"失误失误……不过师姐,"
他忽然压低声音,"美娇师兄待你当真特别,你真不考虑——"
话没说完,我掐着他肩膀狠狠一拧,他顿时嗷地一声缩了脖子。
“这么‘特别’?给你要不要!”我没好气道。
向盼山缩了缩脖子,讪笑:“我倒想啊,可我是男子,美娇师兄哪会像救你那般拼命?”
“什么叫那般拼命救我?”我一愣。
“那夜你被洪水卷走,他眼睛都没眨就跳下去了!”他声音陡然提高,剑身随之一晃,“我拦都拦不住,简直——”
我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攥紧他衣角:“……同门遇险,换谁都会救。若是你掉下去,我也一样会跳。”
向盼山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师姐待我真好,只是那夜我明明就在你身旁,却没能抓住你的手……"
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用轻快的语气道:"这哪能怪你?许是命中注定我要遭这一劫。倒是你——"
话锋一转,我挑眉看他,"什么时候偷偷把御剑术练得这般纯熟了?我这个做师姐的反倒落后了。"
"师姐说笑了,"向盼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剑身随之一晃,"等安定下来,我定当倾囊相授。"
话音未落,飞剑突然剧烈颠簸。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把到嘴边的惊呼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小子果然经不起半点夸奖!为保小命,还是保持沉默为妙。
回到宗门后,直奔后山汤泉。
这汪温泉可是我的心头好,泡进去的瞬间,连日来的疲惫都被蒸腾的热气驱散了。
我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沉进水里,只露出半张脸。
水雾氤氲间,忽然觉得后颈一凉,又是那种阴冷的气息。
我猛地坐直身子,水花四溅。
"谁?"
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只看到缭绕的雾气。
这感觉太熟悉了,就像有根看不见的丝线,从骨缝里钻进去,缠在心脏上,越收越紧。
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冒出来,麻豆我不会是魔族吧?
那些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
主角身负魔气而不自知,拜入正派里最后被所谓的正道发现,没人相信主角的善心一众人围剿......
我盯着水面发呆,热气模糊了视线,恍惚间竟觉得水底有双猩红的眼睛正与我对视。
"荒唐!"
我狠狠拍了下水面,水花溅在脸上,冰凉刺骨。
半晌之后,转身想离开温泉,猛然撞见那双猩红的眼眸,惊得踉跄后退。
那个令我厌恶的身影此刻竟**着浸在池中,水面映着他苍白的面容,毫无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死寂,只有我牙齿打颤的声响在耳边清晰可辨。
我强压恐惧,绷紧身体。
陈美娇又又又又......犯病了。
我贴着池壁挪动,拼命拉开距离,这时候,离他越远越好。
正要转身退到一旁,不料他突然一把扯住我的手腕,将我紧紧搂进怀里。
后背贴着他的胸膛,那一刻,恐惧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可我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半分怯懦。
“你何时进来的?”我语气强装淡然地开口。
他的呼吸灼热地拂过耳际,我挣扎不得,只听见他低声质问:“为何要离他那么近?”
我面露困惑,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我扯出一抹笑意,抬手轻拍他的手臂,做出安抚的姿态:“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的力道松了些,却仍紧攥着我:“为什么他们总凑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要让他们靠那么近?”
我彻底懵了,这没来由的质问究竟从何而起?
心底泛起烦躁,可舌尖像被缚住般发不出脾气,生怕哪句话触到他的逆鳞。
他见我沉默,忽然扳过我的肩膀强迫我直面他。
我直直的愣住了,只能被动迎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他忽然抓起我的手按向自己胸口,那里有道未愈的伤口。
我触电般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那是在船上时我刺下的伤口,此刻仍渗着血,暗红色的痕迹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狰狞。
手心残留的温热触感让我浑身发颤,恐惧像冰锥般刺入脊椎,这么久了,他竟不处理一下?
他看着我惊恐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陈美娇缓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跳上,退一寸,他进一尺。
"你后退的每一步,都是在引诱我继续向前吗?"
"但这很危险,"
"你该清楚的。"
"我对你的念头,从来不是清白的。"
直到我的后背抵上汤泉旁冰凉的石壁,我忽然想起某个相似的场景。
一年前,他曾用同样的步伐将我逼入死角。
命运的齿轮竟在此时悄然咬合,织就一张逃无可逃的网。
"陈美娇,这些不过是你的臆想,与我无关。"
我望着他步步逼近的身影,心底只剩无力感,论蛮力我敌不过他,论心智他更是个被执念裹挟的疯子。
究竟是从何时起,他眼中的情意竟扭曲成这般模样?
这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像无形的枷锁,勒得我喘不过气。
前几日刚对他萌生的一丝改观,此刻全化作了彻骨的警醒,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
他指尖轻拂过我的脖颈,"那你心里是怎么想?"
掌心的凉意顺着皮肤渗进骨髓,我盯着他泛白的手,忽然闪过可怕的念头——
若此刻道出我真实想法,他会不会当场拧断我的脖颈?
我强扯出僵硬的笑意,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之前不是说我们是兄妹吗?"
"从来都不是。"
他打断我,指腹摩挲着我喉间的脉搏,语气笃定得近乎残忍。
我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艰涩地开口:"可我一直当你是同门师......"
话未说完就被他再次截断,"我想和你永远绞在一起,也想和你连骨血都融成同一个躯体。"
这话惊得我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寒毛倒竖。
不行,必须转移话题!
我强压下颤抖,试着用他的逻辑哄劝,哪怕语气里全是虚与委蛇,
"先处理你的伤口好不好?你看血都沾到我手上了。"
他果然顿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
我趁机加码:"我们这样坦诚相对太失礼了,先把衣服穿好,再坐着慢慢说,行吗?"
"好啊,"他忽然弯起嘴角,伸手就要捞我的衣襟,"我帮你穿。"
"不用!"
我几乎是弹开的,攥着散落在一旁的衣料往后缩,"我自己来就好!"
后来他竟和在山洞里一样识趣的转过身去,趁他背对着我的瞬间,抓起衣物连滚带爬地穿戴整齐,像被追魂索命般冲出汤泉。
湿发在跑动中甩出细碎的水珠,冷汗顺着背脊往下淌,黏得里衣都贴在皮肤上。
跑到前院才回头望了眼,见那扇门没被撞开,才敢喘口气。
顾不上梳理凌乱的发丝,我直奔药堂找长老,那位只见过三次面的黄发长老,向他讨了外伤药后,我咬咬牙,低声问:"长老,有没有能治......偏执狂的药?"
黄发长老放下手里的药杵,浑浊的眼睛将我从上到下扫了遍,那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
良久,他才慢悠悠开口:"你要治人,还是治牲畜?"
"牲畜也会偏执?"我愣住了。
难道在这光怪陆离的修仙界,连畜生都能生出执念不成?
长老捻着胡须低笑起来,眼中泛起几分古怪的了然:"怎么不会?有些畜生通了灵性,比人还懂得霸占。喂食时总在你手上咬个口子做标记,偏要在同一个地方啃出疤,像是宣示主权。闻见别人身上有你的气味就发疯,能把路过的山鸡野兔全扑杀干净,霸道得跟山大王似的。"
"那该怎么治?"我急切追问。
长老慢悠悠捋着白须,语气轻飘飘的:"一刀宰了最省事。"苍老的目光忽然钉在我脸上,"要是养出了情分下不去手……日后吃苦头的可是你自己。"
"那人呢?"我板正脸色,"要是人有这种毛病,该用什么药?"
"傻丫头,"长老突然伸手拍我的肩,胡子都笑颤了,"不如从了他吧。"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他的手落空悬在半空,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长老,开治人的方子。"
"治人哪有药可吃?"他叹了口气,重新捣起药来,"只能慢慢劝,慢慢顺。你心里头清楚,何苦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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