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林榆的情绪一直很平静，没有任何起伏。

过了片刻后，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吓得往南山身后钻了钻。

“我，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今后就不准再动手了。对了师父，他不是在萧辰那边吗？为什么他会突然出来。”

南山冷哼了一声：“我把他关押在了另一个房间里，那个房间被我下来禁制，凭借越思宁的水平几乎不可能从其中出来。”

那他是谁？楚知白沉思片刻，过了一会儿，他心中有了答案。

南山没有给谁回答的机会，自己亲自走上前拔剑指向了“越思宁”。

南山面色凝重，严肃地开了口：“封咏怀，你的伪装确实栩栩如生。险些真让你偷梁换柱了。来到这里追问林榆只是你的目的之一，另一个是靠着你的傀儡救出越思宁吧？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这里也不是你们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封咏怀真的能做到，那他只怕是真的把他的修为隐藏得很深。

封咏怀无奈地展现出了原本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呢，南掌门。其实您会意错了我的意思，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请你们让我们带走林榆。”

带走林榆？什么意思？楚知白回头看了林榆一眼，只见林榆往后瑟缩了一下，回避开了所有人向他投来的目光。

南山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说道：“我奉劝你把话说清楚。”

封咏怀摊了摊手：“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林榆，当年他爹娘杀死了一位我们魔教的弟子，正所谓父债子偿，他必须付出点什么。”

林榆终于反驳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爹娘都只是普通百姓，哪来的能力杀人？”

他被气得不轻，眉头紧锁，面色铁青，浑身都在发抖。

南山也不信他的话：“给出证据，要是没有，免谈。”

封咏怀瞪大了眼睛，他看起来有些急了：“南流景，亏你以前还是魔教的一份子，你居然不向着魔教？我还听说，你之前甚至试图讹魔教的人。”

南山白了他一眼：“你们要是占理我肯定帮你们，而且你真当我没加过他爹娘吗？下次骗人之前，还是稍微多增加些了解吧。”

眼看大事不妙，封咏怀有了要逃跑的架势，但是他倒腾了半天也没能动一下。

南山露出了一个诚恳的笑容：“来者是客，我总得尽点待客之道，对吧？上回你过来，转眼就被我们打跑了，多不好意思。”

他说着一把拽住封咏怀的衣领，拖着封咏怀就朝某处房间走去。

南山也没忘了回过头和他们交代一声：“林榆，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我和这位客人聊聊天。楚知白，你要来吗？”

楚知白愣了一下，然后慌忙跟了上去，他们一起去了一个暂时空置的房间。

到地方后，南山松开了手，因为惯性，封咏怀的脸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磕了满脸的灰尘。

两人就淡定地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南山笑着说道：“越思宁已经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们了，也就是你把八成的灵力分散到所有你制作的傀儡身上的事。”

这不是还只是个猜测吗？万一我猜错了怎么办？楚知白瞪大了眼睛。

但看封咏怀的表情，似乎还真被他误打误撞猜对了。

这下封咏怀就有些坐不住了：“越思宁那小子还跟你们说了什么？他和你们说的是真的，我是把修为分散到了傀儡里，我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永生。我产生这样的想法又有什么错？”

他的神情显得非常狰狞，凶狠，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越思宁这位昔日盟友一拳。

南山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收敛：“当然没有错，只可惜你们之前杀了人，杀人偿命的道理，你总该明白吧？”

本来笑意盈盈的南山突然收敛了神色，掌心也开始汇聚灵力。

封咏怀瞪大了眼睛：“不，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任何人。人都是越思宁杀的！都是他杀的！郭月明是他杀的，郭先生是他推下山的。全都是他干的，和我没关系。”

南山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这才对啊。不过，我们还有些事情没有确认，在那之前，你就先留在这里吧。”

南山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在楚知白也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封咏怀突然开了口。

“楚知白，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放下心中的偏见的。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轻易相信他，他的手腕我可是见识过的。”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已经许久没有喝过水了。

为什么呢？好问题。至于这低劣的种挑拨离间的话术，楚知白不以为意。

“那我问你，明知道来这里就是死路一条的你，为什么要来。”

封咏怀似乎愣了一下，而后他笑着说道：“不告诉你，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顺便一提，我从没告诉过越思宁我修为的事，所以，我知道他刚才是在套我话。而且这和当年他挑拨我和澹台虎用的时候一模一样的伎俩。我就只好把他往越思宁那边引咯。”

楚知白瞪大了眼睛，正想着跟上南山，封咏怀就开始变得不对劲。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修为在这一刻突然暴涨。

“楮知白，你我都是无畏境上段，但是，论经验你比不过我的，所以，劳烦您当一下我的人质吧，楮仙君。”

楚知白笑了起来：“看样子越思宁没有完全和你说真话啊，谁告诉你我们的修为在一个水平的。”

虽然修为是在结界里突破的，但是这突破是实打实的。

即使没有完全领悟，光靠境界压制，他也能让封咏怀无法自如活动。

封咏怀摇了摇头：“不可能，你怎么这么快就解开了心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楚知白看着他，不屑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如果你告诉我你和越思宁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什么，你不愿意啊，那我走了。”

封咏怀立刻说道：“我说，我都说。越思宁那小子说的他自己的想法倒是真的。但我和澹台虎吗，当然是各怀鬼胎，顺便拉上了之前那个县令。”

封咏怀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结界一开始是澹台虎设立的，他在结界里进行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我和他是至交，我就加入了他，他告诉我，只要我帮他成事，他就他就让我得到永生。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个什么人，我就直说了，协助他杀了不少人，包括郭月明。我按照他所说的，变成了越思宁的样子。”

除了接触神明以外，还没那个人做得到永生。即使是先前那些达到澄心境的人，寿数最多也只能到达1000余岁。

楚知白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因为郭苍那臭读书的发现了我们的事，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威慑他。越思宁是后来被澹台虎拉入伙的，起先我们都看不起他，觉得他太不切实际，你说他放着自己的好日子不过，想着帮那些普通百姓做什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终是对于人类皇族来说的，在修真界其实并不完全适用。

在这个时代，大概，的确只有他们这些“闲得没事干”的人才愿意去做了。

“但是这小子在用蛊方面的确有些水平，一开始我和澹台虎明明修为比他高，还处处提防着他，却也还是着了他的道。然后那个结界就归他管了。他还给那个结界取了个一言难尽的名字，你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已经听说过了。”

封咏怀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们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设立了两处结界，一个是你们第一次碰到的，被你毁了。一个是最终的，它涉及的范围更广，能容纳的东西也更多，那个被南流景毁了。我们的筹谋都差不多全部被毁了。”

事情这就结束了？楚知白摸了摸下巴，这回答让他有些错愕。

“我这次来，只是为了逼林榆说出他以前的事情，我当时其实也没打他，他自己用法术打破那个门摔出去的！再说，我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他体内有两份灵力，而且这两份灵力还不会相冲。你是明白人，你应该听得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这种情况楚知白还是第一次听说，但结合林榆之前所说，一切又合理了起来——只要这两份灵力本质上来自于同一个人就不会相冲了。

那么那个所谓来自未来的林榆又是谁呢？从未来来到现在这种神奇的事，仔细想想还是想不通啊。

“我觉得，只要他不断地来到这个所谓的过去，他就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真正的永生。再加上越思宁的计划败露，我就破罐子破摔，来找你们了。”

楚知白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章才把真相告诉我们？”

封咏怀挑起了眉头：“我上来直接说你们会相信吗？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破除心魔的？”

“我的那些追求还没到变成心魔的地步，大概是我以前求的太多？直到我慢慢放下一些事情，我就觉得我的修为开始有了些许要突破的架势。但南山是将自己的道心发挥到了极致。这两条未必是最适合你的路。”

封咏怀跌坐在了地上，他的神情由不甘转变成了震惊，又由震惊转变成了释怀。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么想来，我的确求的太多了。我如果现在去灵枢宗自首，会是什么下场？”

楚知白想了想：“照我的评判标准，如果你刚才所说属实，那么之前你们是怎么对待南山的，你也将怎么被对待。不过这一次没有我不能保证你可以留下全尸。如果是我徒弟的话，你可能会更惨。”

关于荀望舒会做出什么评判他不敢肯定，毕竟荀望舒应该是不会连着弄死两个魔修的。

人家魔教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虽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最原始的评判标准，但有时候只有这样才能威慑一些总想着搞点事情的人。

封咏怀叹了口气：“哦，是吗？那么临死前，我把我的傀儡手艺传授给你吧。”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取自《谏太宗十思疏》。

楚知白说的评判结果多少带点个人恩怨()。

PS：虽然修真界会更开放一点，但他们也还是挺在意死后能不能有个全尸的，对火葬之类的态度保持在：尊重，但不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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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真相悉数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