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封咏怀的一番话,越思宁算是被洗脱了一部分嫌疑。
按封咏怀的意思,他们几个人本来就是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互相看不爽,从来没有拧成一股绳过,他根本没有必要存有包庇越思宁的想法。
经过这么交流,除了那些魔的事,越思宁似乎已经不能交给正道或魔教任何一方下审判了。他的事情只能交给陈司巧来评判。
和封咏怀聊完后,楚知白一边思考着该怎么把这些信息传递给南山一边走出了封咏怀所在的房间。
从房间里走出来之后,楚知白和从越思宁那边来的南山打了个照面。
南山有些好奇地问他:“你和封咏怀说了些什么?”
楚知白无奈地摊了摊手:“他和我交代了以前的事,他说越思宁的确没有杀人,就连当初杀死郭月明的那个越思宁也是他假扮的。但还有一些事没有交代清楚,比如那些尸蛊。”
他并没有说自己学习了那些傀儡的制作方式,直觉告诉他,自己还是把这件事隐瞒下来比较好。
南山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刚才也问过越思宁了,他给了一条重要的消息。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正道的修士有时候会伪装成魔修去占便宜。而有些魔修会伪装成正道修士的样子作恶。”
修士鉴定对方是什么身份靠的是对方用的功法,灵力的运作方式。普通人通常只能通过标识来评判,有误判的情况也很正常。
有些时候,混入正道的魔修会刻意学习一些正道的功法再去。当初南山就这么做的。加入灵枢宗的时候,他走的也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符修路线。
这类功法通常很难被界定为究竟是哪一方的功法,因为双方一旦修习对方的功法会爆体而亡已经是数见不鲜的事了。
但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那些人也的确不敢让他知道这种事。
楚知白挑起了眉头:“看起来,我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了。对了,我们是不是短时间内不把封咏怀送去我徒弟那儿比较好,万一他又做出什么傻事……”
说话间,一只鸽子飞了过来 ,它缓缓地落在了楚知白的肩上,然后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
有点痒,让他有点难受,不过好在这一回的信是真的送给他的了,他就忽略掉了被鸽子羽毛蹭了之后的瘙痒。
他小心翼翼地拆下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然后站在阳光无法直射的地方看了起来。
写信的先是写了短短的几句寒暄,然后交代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最后拒绝了他的好意,并且没有给任何理由。
这封信只有短短几行,不太像荀望舒以往的写信风格。以往荀望舒光是寒暄的话语就要写上半面纸。
但鉴于字迹和荀望舒的一模一样,落款风格也是,他就没有多想。
他纳闷地把信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最后无奈地放下了信。
在他开口前,南山就抢先说道:“看起来,他拒绝了你的好意?你现在的表情看着就像是:孩子长大了,会拒绝师父了。为师好欣慰,又好难过。”
被戳中想法的楚知白把信纸揉成了一团,用法术让它变成了一捧齑粉,任它们随着微风散去。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担忧的心情:“没关系,就让他自己解决吧。”
反正荀望舒早晚也是要自己独当一面的,他如果什么事都要帮忙,那还不如他一开始就不让位来得方便一些。
南山点了点头:“那既然如此,就如你说的那样,先别把封咏怀交给他处理吧,他现在应该还得花心思处理别的事情。好困啊,不行,我还得再回去睡会儿,其他的事明天再说吧……”
困意这种东西,虽然不是病,但传染性极强,他这么一说楚知白突然也没来由的很想睡觉了。
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变得清醒了一些,他还打算去研究研究封咏怀传授给他的东西呢。
回到自己房间后,楚知白就在案几旁坐下,开始按照冯咏怀的说法制作起了傀儡。
制作这些傀儡的难度其实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简单,不需要刀削斧凿,不需要写写画画,甚至只要随便为一点东西注入灵力都可以让他们初具人形。
而且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可以和傀儡共感,可以知道它们经历了什么。当然,这个共感状态是随时可以解除的。
最重要的是为他们注入记忆,一段关于某人或者是关于某些事的记忆。
只要被注入的记忆越清晰,傀儡就越像一个真正的人。不过没人知道,如果一个人愿意把一点记忆完全让渡给傀儡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封咏怀告诉他,这也是那些魔被囚于结界的真正原因。
只要那些傀儡在他们死前接受了他们的记忆变成他们的样子,然后带着他们的记忆活下去,他们就可以实现永生。
他本来打算告诉南山的,奈何每次都被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打断,他就没说成。
楚知白的记忆里没有值得被忘记的东西,所以,他只会把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共享给傀儡。
他从储物囊里取出了一颗三月来的种子,他将灵力注入其中,使它变成了一个身量与他一致的傀儡。
他又施法找封咏怀说的那样,将自己的记忆传递给了傀儡。
傀儡的模样开始不再像原来那样,没有五官,没有头发,它的样子慢慢发生了变化,开始变化,开始变得比原来更像一个人。
但是,它长得既不像楚知白又不像南山,而是一副很普通的模样,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他用法术为傀儡穿上了衣服:“好,我现在问你,你知道你是谁吗?”
傀儡晃了晃脑袋,双眼显得有些空洞无神:“我是……我是留问!”
留问是他二十年前来到生死域时用的化名,这副样子也是当时他用的模样。
“说对了,那我再问问你,你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吗?”
傀儡点了点头,他的眼神逐渐没那么无神了,他坚定地说道:“想,日思夜想。”
确实和他当年一样。
楚知白笑了笑:“那就由你代替我出去看看,可以吗?”
傀儡并没有拒绝他:“当然可以。”
留问会以他当时的思想行事,既不会变成他,又不会取代他,也不会有自己真实的想法。
楚知白站起身摸了摸留问的头:“谢谢你,一会儿我会用法术把你送出去。这些钱你带在身上——不准拒绝!”
他几乎不会用命令的语气和别人说话,这么说也只是因为他知道,照当时他的想法,一定会选择拒绝。
留问虽然有着他当时的容貌,但根本没有他当时的修为,身上要是不带点钱只会被人欺负去。
留问迷茫地接过钱袋说道:“可是,钱财这种东西,对我而言,不重要。我不需要吃东西,也不需要住房子,生病了也可以自己用法术治疗。不对,为什么我用不出法术。”
他的神情变得更加迷茫了。
楚知白非常有耐心地说道:“因为我没有把这段记忆完全交付于你,我还没有到要失去这段记忆的时候。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记了,你就会成为真正的留问,拥有我的全部记忆和灵力,然后代替我活下去。”
事实上,他觉得这样的他就不会是他了,但他很想这么做,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清楚原因。
也许是为了让留问代替他行侠仗义,但留问没有修为,不会武术。
也许是为了让留问替他去看看,但这也没必要让他直接生造一个傀儡出来,还是亲眼看到的更有意义。
留问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把钱袋揣进袖袋里,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我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
楚知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希望也没用的,即使是修士,寿数也终有竟时。”
留问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真是可惜……那我又能存活多久?我真的不会有死亡的时候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楚知白也只有一个从封咏怀那里得到的,模棱两可的答案。
楚知白想了想:“封咏怀是说至少可以留存几十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了,不要再多想了,我现在就把你送出去。多多珍重。”
“多多珍重。”
留问的身形一点点地消失了。
楚知白莫名有种预感,这虽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也会成为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等留问彻底消失不见,楚知白就躺到了床上,他开始无聊地东想西想,最后,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忘记了。
他又做了个梦,依然算不上一个好梦,他梦见露陌宗被当做正道讨伐魔教的第一个目标灭门了。
过程很模糊,基本上一醒来他就忘记了,但结局他记得一清二楚。
他被这个梦吓醒的时候,也不过才酉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天连着做两个噩梦。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他醒来的时候更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是我担心过头了?
标题取自易士达《观傀儡》。
因为想不出标题取个啥就上网搜出了这首()。
今天同学生日,出去搓了一顿,更新就晚点了。
明天估计更新还得晚点,因为要去写形势与政策的800字小作文(安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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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刻出形骸假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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