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你表哥把我堵在巷子里，对我又踢又打。”闻人馥放下衣服，“那时候成绩刚出来，你不满意我考得比你好，又指使他来打我。”

“你胡说！”秦菁菁不顾形象地大喊，她的裙摆因为剧烈的呼吸上下颤动。

“你哥不是第一次对我施暴，之前我在餐馆打工，他也拦过我。”闻人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监控录像都可以证明——”

闻人馥话音一断，众人只见秦菁菁蟒蛇附体，探着身子一下扑向闻人馥，一把抢过闻人馥手里黑色的东西。

秦菁菁以为那个u盘里拷贝了监控录像，顾不得其他，赶紧抢来。

“你！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绝对不是应鹊！应鹊已经死了！我说过很多遍——她的死和我没有关系！”秦菁菁眼神躲闪面上流露出一丝悲痛，“她已经走了！不要再搞这些把戏，我说过很多遍她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秦小姐，但她确实是应鹊。”黄言炎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从刚才闻人馥撩起上衣展示伤口他就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出手。他直接越过众人走到闻人馥身前，护住闻人馥和秦菁菁对视

秦菁菁看向他，瞳孔陡然扩大。

“是你！那个负责应鹊自杀的律师？”秦菁菁见黄言炎眼熟，想起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他。

秦菁菁认出黄言炎后更生气了，她举起手指向黄言炎。

“我早就承认了！我确实之前因为误会欺负过应鹊！但是她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不要纠缠我！”秦菁菁挺因为生气胸口剧烈起伏，“她已经没了...为什么不让她入土为安！还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秦菁菁几乎用吼说完这句话，她说完话后会议室像死一般安静，在仿佛陷入真空的半分钟里，秦菁菁脑子里闪过之前和应鹊所有交集。

画面最后定格在她坠楼后微笑的脸上。鲜血从她的后脑勺向四周蔓延，她还是那样美丽沉默，徒留秦菁菁大声尖叫。

回忆被鲜血浸染，末了，秦菁菁脸上流下一行清泪。她对目瞪口呆的考官们深深地鞠了好几个躬，然后捏着自己的裙摆跌跌撞撞地跑出会议室。

黄言炎正打算去追，应鹊忽然伸手拦住他。她也对考官们鞠了几个躬，彼此点头示意后应鹊拉着黄言炎退出了会议室。走到大厅，路嘉正喝着茶偏过头看秦菁菁跑远的身影。

黄言炎回头望去，不出片刻，会议室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恢复了刚才的秩序。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一开口却被路嘉打断了。

“刚才有个妹妹哭着跑出去了。”路嘉又抿了一口茶，“妆都花了，哭出两道白粉印子，看着好像白无常啊。”

三人正要出门，一个女人追来把相机储存卡交给闻人馥。

“你忘记拿录的视频了。”

闻人馥对女人报以微笑，接过相机储存卡后点了点头，随后咧嘴一笑，“刚刚忽然可能用不上就没拿。”

“啊？没怎么用不上了？我觉得挺好的...也是哈，你都进星越了也确实可以不用了。”女人说着叹了口气，“但那个妹妹可能不太行。”

闻人馥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不远处站着的路嘉和黄言炎。

三人结伴往外走，黄言炎满腹疑问，正不知怎么开口，察觉气氛僵住的路嘉突然拍了拍闻人馥的肩膀。

“妹妹进星越了啊？”路嘉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哥在星越有点股份，以后要是被人欺负了，或者有事就来找哥！”

“你不是说你的股份不起什么作用吗？”黄言炎疑惑转头看路嘉，“你能给她撑什么腰？”

“谁说要给她在星越撑腰了。”路嘉砸嘴，“我觉得你做饭挺好吃的，没法就业的话可以来我家当厨师...”

黄言炎和闻人馥听完他说话后都沉默了，两人不约而同加快了步伐。

低头踢路边石头的路嘉抬头发现，两人忽然离自己远了不少。他怕闻人馥没听清楚他刚才的话，赶紧上前继续补充。

“我家厨师工资很高的...”

三人就这么一路絮絮叨叨地走向目的地，闻人馥没对路嘉的话有什么反应，到是黄言炎无语至极，他无奈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他本来还担心路嘉看上闻人馥了，想泡她。事实上，路嘉确实看上闻人馥了，看上了她做饭的手艺。

找一个舞蹈生让人家去自己家里当厨师，多损啊。

“特别是那个凉拌折耳根——”路嘉还在继续自说自话，闻人馥却忽然开口打断他。

“到了。”

三人抬头看向门前的招牌——小哥数码店。

闻人馥回头看黄言炎，后者立刻会意从西装口袋掏出存储卡。

在会议室，他发现闻人馥让人录秦菁菁的时候，一下回味过来闻人馥要行车记录仪的理由了。

她是在搜集秦菁菁霸凌她的证据。

暑假的时候，两人曾在他车前发生过争执，闻人馥想行车记录仪或许能拍到什么，所以昨天向他要了储存卡。闻人馥原本打算上门自己取，但黄言炎坚持要给她送来，陪她一起。

闻人馥拗不过他，就这样答应了。她接过u盘后，礼貌道了声谢，打算进数码店，身后两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闻人馥疑惑地看向他俩。

“我现在相当于你的律师，你有什么需要我都可以帮忙。而且，你...之前遭遇那些事，本来就有我的错。”黄言炎吐出一口气，肩膀比刚才塌了几分。

“额，你不是进星越了吗？我现在算你老板，老板跟着员工有什么不对？”路嘉笑着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随便你们。”闻人馥推门进了数码店。

“刚才秦菁菁抢走的...是空的u盘吧。”黄言炎大胆猜测。

“对，视频监控早覆盖，别说半年了，一个月之前的都没有。”闻人馥把卡递给小哥。

“但是那个行车记录仪的卡，之前泡过水，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读数据。”黄言炎见状补充道。

“没事，试试就知道了。”闻人馥开始向柜台上的小哥说明情况。

数码店里乌烟瘴气的，黄言炎受不了数码小哥一直吸烟，出门等两人。

路嘉对烟味不敏感，随便靠在柜台上。

“妹啊，你这卡不得行啊。”数码小哥面作难色，嘴角却稍稍翘起。

“要多少钱。”闻人馥没废话，直接单刀直入。

闻人馥虽穿着奶奶的短毛呢衣，下半身配最不起眼的棉裤，但奈何脸好看，让人自动忽视了她不搭调的衣服。

白净的小脸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小哥一眼就看出她是高中生，准备拿捏一下闻人馥。

闻人馥开口一句多少钱，让他猝不及防。

小哥稳住神，用手比了一个五。

“五十？”闻人馥低头掏钱包。

那东西与其说是钱包，但叫零钱包或许更合适。

闻人馥打开，里面黄黄绿绿一片，就是没有一张红色的。

“五百。”小哥扬嘴一笑，“但你长得好看，就收二百五了。”

数码小哥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闻人馥，略带轻浮，语调间也都是逗弄之意。

这一幕看的路嘉拳头硬了，他平常看着吊儿郎当，嘴上对女孩们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姐姐的喊，但心里却全无轻薄之意。

路嘉在家里上有姐姐，下有妹妹，所以他从小就“被迫”需要十分尊重女性。后来长大了，这习惯也改不了了。每每看见其他女孩子被欺负性骚扰时，平常随和散漫的他就会立马变脸，把被欺负的女孩当做自己的姐姐和妹妹一样保护。

“你骂谁二百五呢。”路嘉不爽道，走上前准备和小哥理论。

闻人馥看见他脸色陡变后面上微微惊讶，伸手拦住路嘉。

“那就三百。”小哥无所谓挑眉。

“二百五就二百五，一言为定。”闻人馥说着倒出一口袋零钱。

混杂在里面的硬币“叮里咣啷”落了一柜台，还有一枚掉进柜台里面了。

小哥低头捡硬币，再抬起头时，闻人馥已经数好了钱。

“还差五十，你等着。”闻人馥摸出手机，看样子是打算给人打电话。

“诶，你这儿什么五十二十的，我帮你付全部。”路嘉大手一挥，掏出手机准备扫码。

从他刚才看见闻人馥数钱起，他脑子就开始疼起来。

路嘉从小锦衣玉食，在外吃饭付钱时，从没要过服务员找给他零钱。后来流行电子支付，他连纸币都很少见了，已经忘记上次看见绿色的一块钱是什么时候了。

“不用。”闻人馥径直拉门走向外面，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向主街，“好，我来接你。”

路过黄言炎身边时，她停下来对黄言炎举了举手机。

黄言炎了然，点了点头指了指地，示意自己会站在这一直等她。

他看见闻人馥往前走后，转身进门准备付钱，抬头一看没想到路嘉已经把钱付了。

路嘉嫌弃小哥店里没有pos机，付钱只能扫码支付。

他慢吞吞地扫了码，在输入数字“250”的时候，脑子又浮现起数码小哥刚才泥鳅一样黏在闻人馥身上的眼神，心里异常不爽。

路嘉故意多输了两个“0”，店里随之传来：“支付宝到账25000元”的声音。

数码小哥这边还在忙活，那边一下清醒了。

他抬头忙不迭地看路嘉。

后者已经坐在柜台外的椅子上了，脸上恢复了刚才散漫的神情。

黄言炎听到声音后没有惊讶，作为路嘉的十年好友，这小子稍微一动作，黄言炎都知道他肚子里冒着什么坏水。黄言炎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数码小哥，坐到路嘉旁边，准备看好戏。

路嘉伸出指节分明的左手，敲了敲柜台。

“没输错，想顺便被给妹妹买款手机。”路嘉抬了抬下巴，“给介绍一下吧。”

数码小哥听到这话人差点飘了。

最近天气太冷，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进店买东西的人都少了。路嘉这一下赚两万五，都抵得上他一周营业额了。

路嘉光买手机花不完两万五，但他既然把钱付了，数码小哥就是肯定不会把钱退给他的。

小哥不仅不想把钱退给他，反而还想让路嘉再吐点钱出来。

黄言炎看着小哥摩拳擦掌，眼里冒金光，显然是把路嘉当成了人少钱多的金主。

“诶。”黄言炎无声叹了口气，默默替小哥悲哀了下。

“这款是我们新上的菠萝手机...”

路嘉左手手肘靠在柜台上，手掌撑着下巴，右手意有所指地隔着玻璃点了一下店里最贵的手机。路嘉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顺势这么往上一挑，莫名就给小哥一种，他好像在很认真听的错觉。

但其实，路嘉一直在走神，连他说得第一字都没听清。

拥有桃花眼的人就是这样，双眸灵动，眉目含情，看狗都深情，总是给人一种勤奋上进的感觉。在魅力值这方面男女通杀。

小哥劈里啪啦介绍了一通，

路嘉摸了摸耳朵，打了打哈欠，一边盘算着中午吃什么，一边将手指向下一个手机。

小哥两眼瞬间放光，因为那款手机更贵。

他又是天花乱坠地一番介绍。

路嘉没理，像执行程序一样紧接着继续指向下一个手机。

如此持续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小哥口都说干了，路嘉却依旧不打算放过他。

修长的手绕了一圈后又指向下一排。

小哥看见后差点晕过去，他忽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把样本都一次性都摆出来。

他双手颤抖，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问路嘉到底想要哪一款。

路嘉睨了他一眼，拍了拍手机：“不想介绍了啊，那你把钱退给我吧，我去隔壁买。”

“不不不，我介绍...我介绍还不行吗...”小哥闭眼咬了咬牙，打算介绍完手机后，再忽悠路嘉买点平板啊电脑啥的。最好都买顶配的，再补给他点钱。

小哥一边幻想，一边给自己打气。不料这边黄言炎先他一步开口。

“这都二十多分钟了，应鹊怎么还不回来？”黄言炎看了看手机，“我先去那边找她一下，这大白天的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两人认识多年，遇事处理这方面相当有默契。黄言炎没多说路嘉就懂了他的意思。

“行，我在这儿守着。”路嘉见小哥朝黄言炎发呆，又敲了敲玻璃，“看啥呢，接着继续介绍啊。咋滴你也想去找应鹊啊？”

“不不。”小哥只是莫名觉得应鹊这名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