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断弦

Gavin陪她到处找地方呆了几天,踏上周一的飞机去了巴黎,送走Gavin的时候,竟然还有点不舍。

赵雀栖找许言吃了顿饭,晚上站在餐厅门口,接到了许久未来的电话。

赵文宜:“你没有和Gavin一起去巴黎?你还准备留在京安?什么时候回国?”

赵雀栖沉默良久,然后冷笑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转头,看向许言:“你今晚有空吗?”

第二天把许言送回音院,赵雀栖被赵文洁叫过去说话,提醒她别忘了最近录独奏专辑。

她看赵雀栖脸色不太好,问:“你最近怎么回事?”

赵雀栖:“我……最近有点忙,没事。”

赵文洁看了她一会儿:“你向来有分寸,我尊重你的意愿,也劝过你妈妈了,你在这边好好的,也让我有个交代,好么?”

赵雀栖叹了口气:“我知道,小姨。”

她继续问道:“你爸爸,最近有联系过你吗?”

赵雀栖想起来,上一次联系,就是在问霍岁的事情,她烦躁道:“没有,没看。”

赵文洁似乎有话想说,但还没有说,我最近道:“好吧,那你回去吧,记得练琴。”

赵雀栖不知道多久没练琴了,自她出生以来,除了在伊利诺伊州被关押的那段时间之外,好似从来没有和琴有过这么远的距离,练琴像是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

赵雀栖闭了闭眼,将手指放在琴键上,感受着想要恢复心灵的平静。

录音棚里,一阵死寂。

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沉沉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赵雀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

这张专辑的录制,选择的是肖邦的二十四首前奏曲—这是一部以情感跨度极大,技术性与深刻性并存而闻名的作品。

……这本该是她向世界宣告艺术上更加成熟的里程碑,也更是赵雀栖为了向赵文宜和自己证明的利刃。

她来到中央音院,这些天来的付出,也不过是为了这个。

“赵老师,我们……再从Op28,No15《雨滴》开始?”

隔音玻璃后,录音师的声音通过对话系统传来。

赵雀栖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并没有弹错,只是前边一段处理的有些偏差,此后就逐渐控制不住自己脱轨的心绪。

她已经训练了无数遍,却还总是达不到自己满意的程度。

她现在,极端地不想,甚至恐惧,坐在这里,继续弹下去。

轻轻喘了口气,她朝外边示意:继续。

焦虑如同冰冷的藤蔓,从脊柱悄然攀升,缠紧她的胸膛。

呼吸甚至都变得困难。

赵雀栖猛地顿住,甚至传来想要砸琴的冲动。

“赵老师?您还好吗?”

赵雀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外人看来只是一瞬,她内心好似已经背着沉重的包袱越过了千山万水,气闷不已。

她深深叹了口气,不相信自己明明能看出来的一段却不能弹好。

哪怕她心底里已经彻底认为之前弹的全是垃圾了。

她说:“从第一首开始。”

又NG好多次,助理站在外边,知道她的病,劝道:“赵老师,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休息。”

调音师也符合道:“对对,赵老师,我们下次再接着录?”

助理看了一眼调音师,不知道她的话会不会影响。

赵雀栖一动不动。

下次?她不想还有下次,她一刻也不想碰琴,一点都不想和离音乐有关的东西,离得多近。

赵雀栖闭了闭眼,一声不吭,推门走了。

她每次想要和焦虑对抗,结果总是惨不忍睹。

没能开车回去,赵雀栖坐在音院的湖边,直到天黑。

其实这真的只是一个小问题,赵文宜、甚至赵文洁都不会知道。

但她还是把她们的消息全部屏蔽了,甚至关了机。

整个人如同一片冰冷无声的荒芜,她看着自己的手,她才二十四岁。

未来是什么样,她从来没去想过。

赵雀栖看着小湖波光粼粼的水,任由自己去想,想在音乐会上弹错歌、想无论多少次都写不出来的曲子、赵文宜失望的眼神、抛弃、毒驾、飙车、所有人的目光从崇拜变成唾骂、身上唯一可以依存的才华也不过是空壳,谁都能看穿她一无所有的灵魂……包括霍岁,无论再喜欢她,也不会有人能容忍真实的她。

她心底的瑕疵太多了,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能接受。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她顿了顿,起身,去音院的小超市里买水。

回到车上,才发现自己的包里好久都没装药了。

赵雀栖垂眸,看了自己的车许久,原来是那辆雾银色法拉利,她竟然一直在开着。

电话响了好久,霍岁才走过来,他又喝了酒,指尖夹着烟,眉宇间环绕着阴翳。

看到来电是一串不清楚的数字,他看了看,还是接通了。

“喂?是霍岁吗?”

他记忆力很好,只跟赵文宜接过一次电话,此刻还是能瞬间记起来是谁。

霍岁吸了口气,答:“是我。”

霍岁再次来到了这栋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踏足的酒店。

来到赵雀栖的房间门口,他本以为会见到那个许久都没再见到过的脸,却没想到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开的门,看到开门的人那张年轻的精致的脸,霍岁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忽略了一地的玩具,直接迈步走进了房里。

床旁边竟然还有一个人,霍岁脚步一顿,僵立在门口。

赵雀栖,那个好久没见,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的身影,单独趴在床上,什么都没穿,半盖了个被子,露出纤细**的双腿,光滑洁白的手臂垂下来,指尖夹着一根细烟。

旁边的人只围着浴巾,**的上半身全是痕迹,正给她端了一杯水:“醒醒酒吧。”

霍岁站在门口,见到这一幕,竟然不知道该怎样缓解心中剧烈的痛感。

他知道赵雀栖会玩,但竟然不敢去想她会玩到什么地步,更不敢去想自己竟然有一天能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把发抖的手握起来,制止了自己离开的念头,迈步走了进去。

那人打量了他一眼,问:“你是谁?”

闻声,赵雀栖好似才反应过来,指尖弹了弹烟灰,趴着的头动了动,看向来人,细长的眼尾一扫,满是糜足的姿态。

霍岁咬紧牙关。

赵雀栖一愣,自己好像真的是醉了,竟然看到霍岁在这里。

直到霍岁冷冰冰地开口说话:“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你父母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赵雀栖盯着他好看的唇一张一合的,眼睛有些发酸:“不是分手了吗,为什么还要来管我?”

霍岁深呼吸:“既然没事,就给你妈妈回电话,然后赶紧回美国。”

赵雀栖不想看到他这样疏离的样子,她坐起来,白皙的身体露在外边。

霍岁移开了目光。

赵雀栖拉住他的手臂:“霍岁,你为什么要来看我?”

霍岁使劲甩开了:“我没有要来看你,是你自己太过分了,你妈妈特地托我来。”

失望、疏离、隔阂、冷漠,赵雀栖没想过自己会在霍岁身上看到这样的眼神,她愣住了。

“为什么?”

霍岁冷硬问:“什么为什么?”

“我去哪里,为什么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霍岁,你算什么东西?!”

赵雀栖死死看着他,通红眼尾轻颤。

霍岁猛地闭上了眼睛,他此刻觉得万箭穿心也不为过了,感受到一直落在他身上的那两个陌生目光,他此生从未在别人面前如此狼狈。

于是他动了动:“我只是尽了长辈的嘱托,来提醒你回家,既然你没事,只是喜欢玩儿,我也管不了你。”

他不准备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赵雀栖跪在床沿,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他真的走出了房间门,她才开始惶恐。

她忘了,霍岁是真的会走的,她也是真的害怕和不能接受霍岁离开的。

赵雀栖似是如梦初醒,直接跳下床,推门跑出去,见到霍岁离开的背影,立马跑过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霍岁没有转过头,过了会儿,他吸了口气,转过身,才发现赵雀栖直接跑出来了。

霍岁满是阴沉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直接搭在她身上。

赵雀栖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一股酸涩,眼里有薄泪,看着他:“为什么?”

霍岁给她穿上了衣服,没有看她的脸:“我不知道什么为什么,我只知道,你该回去了。”

赵雀栖问:“你这是在赶我走?”

霍岁没有吭声:“你想这样理解,就这样吧,你早就该走了。”

赵雀栖擦了一下眼泪,看着霍岁的脸:“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这么对我吗?”

霍岁心脏一痛:“你哪样?”

他看了一眼屋内的方向:“这一阵子,你没有音信,就是这样吗?”

赵雀栖瞳孔一缩,抬起手,死死地揪住霍岁的手臂,指甲抠得生疼。

霍岁没有阻止,手臂上的疼痛,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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