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岁看着她的样子,许久,还是颤声开了口:“既然谁都可以,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
嗓音低哑晦涩,如同幽冰。
赵雀栖心里一窒,连忙解释:“不是的,霍岁,我没有,我…我没有谁都可以……”
她死死抱住了霍岁。
霍岁任由她抱过来,心已经没了起伏,目光来回穿梭在她身上,笃定地摇摇头:“你只是想要你得不到的东西。”
他推开了赵雀栖:“我没有义务陪你玩。”
如果他一次次地答应赵雀栖,最后只会沦为床伴。
赵雀栖闻言,一卡壳,反问他:“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很像是在玩吗?”
霍岁冷漠道:“……赵雀栖,你调教人的方式真厉害,可我不是你的猎物。”
只要在她身边,他就免不了沦为被赵雀栖支配戏弄的地步。
我已经为你俯首称臣,你还要如何去践踏我的真心?
赵雀栖又一次被推开,低着头好久,才抬起眼眶,问:“霍岁,你真的喜欢过我吗?还是你之前,一直都是在骗我?”
她不相信,一个真正喜欢过的人,会如此毫不留情地冷漠,会离开的如此轻易。
“你说得轻巧,什么叫没有义务陪我玩?那你呢?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会这么对我?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你根本一直都在骗我!你早就想分开了,不是吗?”
霍岁闻言,竟然无力地扯扯嘴角。
如果他是没爱过的话,那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叫**了。
于是他道:“……你说的对,或许吧。”
赵雀栖愣住了。
接着他把手机掏出来,递给赵雀栖:“给你妈妈回个电话,然后回去吧。”
到现在,霍岁竟然是很平静的。
她除了为什么、对不起、不要走之外,不知道该说一句什么。
而她此刻一句也不想说了,冷笑了一下:“凭什么你说分开就分开?”
霍岁盯着她:“在一起,是你提的,分开,是我说的,很公平。”
赵雀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那句“那你滚啊”说出口。
她看着夹在两人之间的手机,转过身,露出拒绝的样子,说:“我不走。”
霍岁在身后,似是吸了口气:“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赵雀栖咬牙,撇过头:“我没有闹,我就是不走。”
她顿了顿,似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扭头看向霍岁:“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我跟你发誓,我再也不会跟别人说一句话好不好?我们重新回到之前,我再也不会跟你发脾气了,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霍岁,为什么我们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之前不是也很快乐吗?”
霍岁猛然闭上了眼睛。
他竟然被她编织的残缺不堪的承诺和谎言打动了,他现在只想能站在自己面前,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他喉咙干涸,把手机抬了抬,又问了一句:“你说不说?”
赵雀栖愣住了,霍岁:“你不说的话我就走了,之后自己说。”
他转过身,赵雀栖一把夺过去他的手机,翻找着找到了她妈的号码。
她笃定了什么般地,接通后放在耳边,听着赵文宜那边传来的“喂?”死死盯着霍岁:“妈,我不回去,你也不要劝我回去,我要留在这里,我要和霍岁在一起,如果他不同意,我就永远也不会回去。”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霍岁双眸瞪大,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的通话结束后的界面,警告道:“赵雀栖!”
他难以置信:“你还要任性到什么程度?”
赵雀栖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微笑:“我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任性,不管你信不信。”
她似是目的达成了,看着霍岁:“我差点忘了,我还有牢没坐,不如我明天就去自首?”
她的事,是霍岁处理的,她要坐牢,霍岁也只能去继续操作,她打赌霍岁不会不管不顾。
霍岁一把把手机拿回来:“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赵雀栖的目光细细扫视着近在咫尺的人,眸光流转,带着灼热和眷恋,直接抬头吻了上去。
霍岁猛然顿住,她趁机压着他,将人推在旁边的墙上,踮着脚尖,攀在霍岁脖子上,满是侵略性地吮吸着霍岁的唇,感受许久不再品尝过的味道,眼底滑落一滴泪水。
霍岁终于反应过来,把她推开,看着她满目疮痍,竟然不忍心直接离开。
赵雀栖带着哭腔,说:“你说过的,不会再不理我,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霍岁有些疲倦地靠在墙边。
赵雀栖拉住他的手,继续道:“霍岁,带我走,好不好,带我回家,我不想在这里,我不喜欢他们,我想和你在一起。
霍岁轻轻答道:“我已经不住那里了。”
短短一两个月的回忆,已经让他忘不了赵雀栖时时刻刻存在的身影,他受不了一个人住在那栋房子的感受。
赵雀栖心脏一痛:“为什么?那是我们的家啊!”
说来也可笑,她从没有答应过和霍岁同居,却对那个房子充满了回忆。
此刻回忆起来,那是她除了小时候在老宅里的岁月里,最像家的地方……这些日子,竟然都和霍岁有关。
她生病的时候,霍岁会在旁边陪着她,霍岁早上会做饭,晚上她兴致上来会自己买菜研究做饭,虽然很难吃,但霍岁都会吃完,衣帽间里有一枚小小的戒指,也有她和霍岁的衣服,床上、浴室、落地窗前、房间的几乎每个角落,他们都亲密无间地缠绵悱恻过,霍岁会答应她的要求,会蒙上眼睛,无奈地纵容她、等待她在他身上做任何事,在激动时无助地抓住她的手臂,也会在最后抱她去洗澡。
霍岁的眼睛很深沉,看着你的时候好似全世界都在自己身上,她不愿放弃这样一个人。
……她都要忘了,那段时间是那么幸福的回忆,那样的日子对她很重要,她现在只想重新回到那个地方。
分开这么久,她本以为自己重新“回归之前的生活”,却每一日都似行尸走肉,她才彻底明白,霍岁在她心里有多重要,整整一个月,她想尝试一下,却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任何除了霍岁以外的人,觉得脏、觉得膈应,甚至哪怕是看到和他相似的样子,她都会抗拒到呕吐。
她望着靠在墙壁上的霍岁,有些难受,轻轻说道:“我……我接受不了别人,霍岁,我真的只喜欢你……我爱你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抛弃我?”
霍岁闭上了眼睛,听到她说“爱”这个字,他就彻底没办法了。
赵雀栖哽咽:“为什么?我很差吗?我有什么不好的?这才多久,你难道就不喜欢我了?”
霍岁叹了口气,想问她“你有什么好的?”,却没有开口,他看了看那边的房间,“你先回去吧”这种话,也没说出来。
赵雀栖草木皆兵,刚刚看到些许希望,立即攥住了霍岁的衣角。
霍岁看着她:“我先送你回去。”
赵雀栖问:“哪里?”
霍岁跟她说:“你家。”
赵雀栖固执地回答他,说:“我们家。”
霍岁说:“……那里现在不能住人了。”
过了一会儿,赵雀栖:“霍岁,我真的犯下了什么那么大的错吗?错到到现在你也不肯看我一眼?”
最近这个月来,她真的每天都在迷茫和困顿里,就算不只是因为霍岁,但在他面前,还是想要把一切痛苦都诉说出来,想要得到霍岁的心疼。
霍岁,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人,她都这样了,为何还是无动于衷?
霍岁看向她,无力地叹了口气:“赵雀栖,你不要再闹了。”
赵雀栖:“我真的没有闹。”
她往前走了一步,死死盯着霍岁的眼睛:“你还喜欢我,是吗?我知道。霍岁,我也喜欢你,我们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你相信我啊,为什么不给我机会解释?为什么不相信我?”
霍岁不答,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臂:“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赵雀栖很执着地问:“哪里?”
霍岁无奈:“我现在住的地方。”
想了好久,赵雀栖缓缓放下了心:“好。”
躺在他新换的房子里的床上,赵雀栖死死地揪着霍岁的衣角,终于睡着了。
霍岁静静看了她半晌,最终叹了口气,直接把衣服脱在那里,走了。
他连夜开车回了霍宅,静谧无声里,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了许久都不曾打开过的书房们,无数个赵雀栖光彩夺目的身影放在一个个柜台上,和片刻前的她截然不同。
霍岁一步一步走进去,靠坐在中间的地上,闭上了眼睛。
坐在少年时期的房间里,霍岁做了一个梦,梦里,照片里的人眼睛亮亮的,年纪很小,皮肤有点黑。
她坐在霍岁身边,双手环着膝盖:“今天我爸妈不在家,我也练完琴了,哥哥,你陪我玩儿好不好?”
霍岁静静看着她,她看了霍岁一会儿,眉头一皱:“你怎么了?哥哥,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
他微微笑着,摇摇头:“没有人欺负我。”
小女孩抬起手,擦他的脸,他一摸,才发现自己流了眼泪。
与此同时,赵雀栖在不安稳中被噩梦惊醒,她抬起茫然的目光,揪了一下身边的人,却只是一件衣服。
第二天凌晨,霍岁回来,却没看到床上的人。
他眉头一皱,终于在浴室的浴缸里找到了紧紧蜷缩在一起的身影。
霍岁觉得这个身影异常的孤独无助,和小时候的自己倒是异曲同工之处,心里一窒。
自己从来都不想看她伤心,他爱的,想守护的,也一直是照片里光彩夺目的那个身影。
如果让他知道因为自己才让她会这么难过,从前的他会原谅自己吗?
霍岁慢慢走过去。
他在意了这么多年,难道真正得到了就也如此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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