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哈哈哈,伪装不下去了,开始恼羞成怒了?”她死盯着他,不屑的眼神,更是加剧了沈攸的怒火。
她觉得好笑,沈攸平日里迁就自己喜好,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现在达不成目的就破口大骂,就这样?也想收服她?简直是妄想。
“我就是要纳下,也给你看见了,你要怎样?你又能怎样?”
在楚国,她只愿意听从圣令,这沈攸,又是个什么身份?
沈攸门牙咬碎,怒目圆睁,滔天怒火压抑不住。
“找你阿姐?还是找我王兄?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给你这个面子吧,那你可太天真了,这是在邴州,在雀台城。”
沈攸一时间失了心智,在京师之中,他由着沈婉的关系,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知道云镜是个硬茬,他特地软和了性子前来讨好,谁知道云镜不仅不领情,还圈养男宠,打他的脸,还出言羞辱他。
他要杀了她!
他随手抽起自己的佩刀,霎那间刀锋露出刺眼的白光,佩刀朝着云镜疯狂的挥舞过去,云镜机敏一躲,瞬间躲开了横生劈过来的一刀。
见他发疯的样子,更觉得好笑,连忙躲闪中,用言语讽刺他。
“这就忍不了?发了疯?沈攸,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贱人!”沈攸发了疯,刀下丝毫不留情,像一个地狱的饿鬼一样:“你不识抬举!”
“就你这样的人,沈婉也敢让你来辅佐太子?让你来担当大任,你沈家当真是无人,就这水准,也敢学着干政!也敢尝试架空天子!也敢来和我平起平坐!”
手起刀落,他速度极快,她躲闪得也极其敏捷,她不着兵器,有些败退,等到了书桌边时,她一个回旋转身,踢落了沈攸手里面的刀,刀“噌”地一声,死死地钉在柱子上,来回摇摆。
“哎哟,吓死我了。”
岑玉京和官师衔正赶来,便看到这明晃晃的钢刀钉在了柱子上,正泛着寒光,俩人往后退了一步,他们来得也算巧妙,躲开了沈攸的袭击。
“拿下!”
左右侍卫立马冲进来,摁倒了毫无兵器的沈攸,地上的沈攸仍在挣扎嘶吼,动弹不得:
“云镜……你这个贱!……”
“把他嘴堵上。”
“唔,唔。”
方才打斗,她虽然赢了,却仍然被钢刀所伤,左手臂上划了一条并不算太大的口子,此时此刻正渗着血,血迹顺着手腕蜿蜒而下,从指尖滑落。
她拿着手甩了甩,血珠滴落在桌子上,她不管,专心致志地拿着帕子擦着自己手上的血迹,擦得很仔细。
官师衔注意到了,连忙绕过沈攸,走到了云镜身边,为她检查伤口:“你先别弄,一会儿我来处理。”
她抽出手,没让官师衔碰她,“无碍。”
她挑眉,忽然看向了在地上被制服住的沈攸,像是打量猎物一样,眼里浮起浅浅笑意,熟视久之。
明明已经擦干净了的血迹,仍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渗出,云镜玩味似的踏着步伐,铁片伶俐作响,她走到沈攸面前,抬起了他的脸。
一双沾满血迹的手,盖在了他的脸上,腥味从鼻息直接入了肺腑,血烫的沈攸作呕。
手来回蹂躏,将他的脸,涂得满脸鲜红,嗜血的眼神正打量着沈攸,冷声说道:“安分点,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懂?”
“唔,唔。”
沈攸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愤怒,死死地盯着,眼神猩红的像要撕裂了云镜。
“把他……”她想了想。
如果想要让沈攸死的话,最好不要自己动手,还得借刀杀人才行。
想到这儿,她倒是想起了鲛奴房里面的那群人,沈攸对那群鲛奴并不好,如果把他丢到鲛奴房里面,鲛奴们一定会下死手。
到时候,沈攸的一切都是鲛奴所为了,她就可以摘得干干净净,最多受一个玩忽职守之责。
“先,带到柴房去关着,剩下的,我和左伶右缇细说。”
“是,殿下。”
侍卫伶着挣扎的沈攸走出了房门,沈攸仍然不老实,伶出去的时候,都还在来回挣扎,像一头发疯的猛兽。
殿内只有零星几个人,“左伶,右缇。”
“属下在。”
“等一下。”官师衔拿手打住,赶忙上去扶住云镜。
岑玉京也跟着上去,嘴里面嘟囔着:
“这个沈攸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你动手,还见了血,我看这下他怎么跟陛下交代。”
云镜被俩人带着走到了主殿座位上,颇有些不耐烦,官师衔道:
“玉京,先别管这些,刚才云镜流了那么多血,先包扎好。”
“无碍的。”
云镜坐到了位置上,干脆就直接瘫倒了上去,闭眼养神般淡定自若,声音轻轻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无碍?怎么可能。”岑玉京震惊,又气又恼:“你就这性子,什么都强撑着,官师衔,你快给她看看伤口。”
官师衔准备上前去查看,云镜抽回了手,慵懒淡定说道:“无碍。”
察觉到两位好友焦急的心理,云镜也干脆别在这里打哑迷了,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后,慵懒地把手搭在官师衔手上,
“喏,你要看就看吧。”
官师衔立马扯开了袖子,却发现袖子下一双雪白的手干干净净,只沾染了血迹,却无一点伤口。
“嗯?”
他来回打量,翻过手来翻过去,却都不见伤口,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云镜。
却见云镜那深沉的眸子,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舒了一口气,气恼:“云镜!你害得我好生焦急啊!”
云镜手一搭,左右各一个,大笑着把岑玉京和官师衔的头往自己肩上一搭,“哈哈哈哈。”
笑声虽然有,却并不爽朗,淡淡地,沉沉的。
“沈攸可不能呆在这儿了。”云镜道。
“你准备怎么搞?”岑玉京抬头看她,靠在肩上:“伤了皇女,这罪过可不轻。”
“我倒是不准备干什么,沈攸是个蠢货,留着对我没什么影响,我懒得和他计较,不过这人确实烦,留在这儿碍我眼不说,还会坏我大事,打一顿,弄回京师。”
“他是给你禁足的钦差,没有皇命在,很难弄回去啊。”
“所以我在等啊,等王兄的手谕。”说罢,她眼神里面展现出了片刻落寞,自嘲的笑了笑:“沈攸敢这么堂而皇之来与我叫板,说不定背后有手谕罩着。”
“啊?”岑玉京和官师衔相视一望。
“你看看吧,说不定王兄早就猜到了我会和沈攸起冲突,早就帮沈攸把后路想好了。”
“不会吧,你毕竟是……”岑玉京没说出后面的话,她与官师衔都是了解云镜的人,不想把话说得太狠绝,把语气停了下去。
“那可不一定,等些日子就行了,看看王兄,选他,还是选我。”云镜放开了俩人,眼神瞬间冷静,颇有些厌烦: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我禁足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交代你俩的事情,可得办好。”
“你放心,我这玩意儿我轻车熟路,保准给你收拾妥帖。”
一番闲聊之后,岑玉京就走了,官师衔为了给云镜装样子,仍然假模假样的包扎了伤口,随后把门带上,叮嘱了几句,也一同离开了。
房间变得骤然清冷。
*
“出来吧。”
她坐在桌子边,半眯着眼睛,修长的手指轻扣着桌子边缘,听着规律的响声,怡然自乐。
庄严的柱子后,炆池一身月白色衣衫,蹑手蹑脚地摸索着出来,看着她。
一双眼睛里纯澈无辜,带着俱生的破碎。
“你害怕?”云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炆池此刻呼吸不稳,抿紧了嘴唇,点了点头。
“嗯,我害怕。”
刚才的他一直藏在背后的暗室里面,隔着一层石壁,看着外面的打斗场景,整个魂魄都快被吓掉了,如今失魂落魄,浑身没有力气,差一点就要跪倒。
云镜道:“你不用害怕,只要我在,没人能动得了你。你刚才也看见了,那疯人是多么想置你于死地,所以,你要乖乖听话才行。”
“嗯嗯,我一定听话,”炆池紧攥着手,抬头看着眯眼养神的云镜,那美艳清冷的相貌,和庄严的气势,让他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大人……那个人还会来吗?我……”
“不用害怕,不会来的。”女子声音淡淡地,不看他。“他不会伤害到你。”
“嗯……”
“三日之后,我就会留在刺史府禁足三月,届时你与我一同吃住,岑玉京会给你带一些师父过来,教习培养你勾引人的本事,将你培养成绝代佳人,你跟着他们好好学习,不会短了你吃与住。”
“好。”
他抬眼看云镜,细密的睫毛扑闪扑闪,云镜的手上缠着绷带,正斜靠在凳子上眯眼休息,殿外是簌簌白雪,殿内温暖的气子,却养着这样一位冰山美人。
自己学习勾引人的本事?是这位大人吗?
他要学习着,成为她的男宠?
方才听着那个凶神恶煞之人的争吵,这位大人应该已经把自己收入门中了,往后的岁月,他就是这位大人的男宠。
如果……是这位大人,他是极其愿意的,她好漂亮,好温柔,对他也好,不愁吃不愁穿。
一想到这儿,脸上染起片刻红晕,咬紧了嘴唇。
“退下吧。”
“嗯……大人。”
出了殿门外,风雪一瞬间转冷,他泛起红晕的脸,被风一刮,生疼。
连忙用手捂住,跑回了小院子里面,小院子里没别人,只有他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面发呆,抱着椅子的靠枕。
他们……要……行房了吗?
他隐约知道些……
在那些被囚禁被人玩弄的日子里面,他紧攥着手,怯生生的在人群中间,感受着众人将他当成一盘菜一般打量,取笑。
有时候,可以同样从长得好看的那群人闲聊中得知,他们会被送去哪儿,做什么事,有时候他们上一秒还是奴仆任人欺辱,下一秒就华衣加身,金尊玉贵了。
一想起自己以后……
想到了那个场景,不自觉脸上红晕晕染,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子,他连忙用手去遮,却手掌微烫,与窗外的大雪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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