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感觉自己的身体现在一点也不好。

这种感觉就像一日三餐一天只吃了一顿，连着过了两天。

“得想办法克服一下，等等！别睡了。”

她看向哆嗦着想继续在手腕上睡觉的青蛇，伸手揪向对方的鳞片。

青蛇顿时感觉那股迷糊的劲儿消失了，它将尾巴递给谢长安的手部，示意对方在它困顿的时候揪几片。

反正揪下来的鳞片带着力量，也能使用。

“这个地方对序列高低都是一视同仁的，我实力比你强，陷入的幻境应该更多。”

它沉思，浑身散发出星星点点的绿光，像是在排查自己身上的问题。

“我们去找祁依吧。”

谢长安沉吟，事到如今还有一个办法，找到祁依，作为幻境的锚点，海蜃说的或许也有部分是对的，只是她暂且不知道。

哪怕祁依在幻境的态度很像个人机。

在街道上，谢长安神使鬼差的再次前往那条小巷。

“果然不在了吗？”

巷子口挂着风铃，风一吹便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谢长安失望的看着里头，先前海序列者们分明是居住在里面，这一回小巷子却是不见人影的空荡，只有少许的垃圾遍布其中。

“没有海的味道。”

青蛇吐着信子，努力分辨着四周。

“嗅觉或许也是一种幻觉？”

谢长安摸摸再次困顿的青蛇，后者看样子有些迟钝，在谢长安的触摸下，迷茫的用舌头舔舔她的手指。

谢长安只感觉到了手指一凉，下一秒，她若无其事的把手缩了回来。

“既然都能制作幻境了，难保里面很多东西都是假的。”

她想起来了她们世界的全息技术，一切都是那么虚假中充满真实，无论是痛觉，听觉，视觉，还是……嗅觉。

这个技术多用于游戏，每一个都拥有一条独特的主线来吸引玩家的沉沦。

唯一不一样的，是全息技术的防沉迷系统。

那如果把蜃比做一个全息游戏，这里必定是有主线任务，而任务大概率就是宴会。

谢长安打算换个角度理解幻境和蜃。

海蜃作为曾经的经历者，必定是有记忆最深刻的地方。

而对方下意识的开口就是祁依，所以……

谢长安还是感觉祁依是这个幻境的关键人物。

“我上次面对祁依的身份是驭大人……”

她一字一句的开始斟酌，遥遥的看向远处已经开始走向街道的祁依。

这次不如以陆归的名义试试？

……

青蛇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它再次感觉到了乏困，它努力晃了晃脑袋，开始自己咬着自己的尾巴鳞片。

但还是毫无作用。

好困……安好像有了思绪，先不打扰她了吧。

它这样想着，高高昂起头，又是重重的低垂，猛地进入梦境。

“真奇怪，你刚刚好像不见了。”

梦境中，青蛇看到了谢长安在疑惑的抱怨着，它想起来了，这个梦境中最开始的谢长安只是个机械化的人物，而不是现在这样灵动。

而随着它每次醒来又再次昏睡的过程中，它每隔十轮开始逐渐的消失掉自己和谢长安有关的部分记忆。

第一次到第十次的谢长安它很容易区分，像个没有感情的稻草人，这让它很容易就打破了循环，但代价是它忘记了谢长安的序列能力。

而从第二次到第二十次开始，她学会了悲伤和恐惧，人体动作还是僵硬到可怕，它打破后忘记了谢长安的循环次数。

第三次到第三十次，这个梦境中的谢长安逐渐活灵活现，甚至学会了喜悦。

……

第六十次开始，它的记忆在消退严重，变成每五次消失一部分记忆，逐渐难以分清真正的谢长安，唯一不变的，是谢长安曾经和同伴的三问三答。

而这个梦境先前每次回答都是错误。

这是它陷入循环的第65次。

它思索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记忆中消退，但……是什么呢？

或许不重要了，谢长安还在等着自己。

“疑问：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你做了什么？”

青蛇嘶嘶的问出，它感觉哪里怪怪的。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自己不是一直在谢长安的手腕上？谢长安哪里也没去，她就在面前。

面前的‘谢长安’笑容甜美中带着一丝僵硬，她声音清脆：“和别人打架，回头诡，你给了我一张白纸。”

回答正确。

青蛇轻快的摇着尾巴，内心深处却是猛地一空，仍然带着不安。

不安什么？为什么要不安？

忽的，它的尾巴重重一晃，困惑自己的想法，自嘲自己的多疑。

“我们在做什么？”

很快的，青蛇开始想起来了自己的‘困惑’。

“你陷入了一场梦境循环，开始分不清梦和现实了，我在想办法帮你逃离循环。”

谢长安的嘴角灿烂，笑意裂开至耳朵根部。

是的，它陷入了一个循环。

青蛇深思，但是循环是什么呢？

忽然，它像是想起来了。

它梦到谢长安梦游进入了幻境，对方还在循环中……

它要打破这个循环。

而在它忽略的地方，自己身上开始缠绕上细微的锁链，密密麻麻的隐藏在每一片鳞片下，仅除了最靠近心脏的逆鳞还闪烁着暗淡的光辉。

……

烦躁。

这是谢长安此时的真实所想。

自那突如其来的饥饿感让她下意识的摸摸青蛇，却发现了对方早已陷入了昏睡。

手上的青蛇怎么揪鳞片都没醒，甚至在鳞片掉落后，谢长安在那下面发现了黑茫茫的雾气。

而她现在站在祁依的附近但却因为人海没办法挤进去。

“守护神啊……希望接下来您还能醒来吧。”

她握住手上揪下来的两片新鲜鳞片，开始陷入担忧。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的把手上的鳞片抛向祁依。

眼看着祁依反应速度奇快的侧头，那枚鳞片尖锐的部分淡淡的划过她的面颊，同时对方开始警惕的眼神看向她的方向。

谢长安开始凝聚自己的序列力量，有气无力的在祁依的脑海里划过一道极轻的声音：“祁依……我……”

下一秒，在祁依错愕的目光下，谢长安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发现，祁依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光，很快就变成空荡荡的。

这表明，有什么东西在从祁依脑海中抽离，面前的祁依在缓慢的变成一道虚假的剪影。

场景塌陷，循环再次开始。

而这是第七次。

“咦，这里怎么有个人。”

再一次睁开双眼，谢长安第一时间尝试用精神控制祁穗。

是个空壳，没什么反抗的力量。

唯独对方脑海中那一抹光芒很亮，像是一只大蛤蜊。

也就在谢长安发现的那一刻，那只蛤蜊像是想要逃走。

“咦？”

谢长安下意识的尝试攻击，出乎意料的是蛤蜊的脆弱和毫无设防备，精神力宛如一把利剑，恰恰好把毫无防备的蛤蜊给刺穿，而那只蛤蜊迅速的溶解，顺着利剑反馈回谢长安的脑海。

“怎么这么弱？”

她的神情迷茫而又困惑，温热的感觉从谢长安的脑海中涌出，意外的居然模拟品尝到蛤蜊的鲜美，宛如饱餐一顿。

很鲜很甜。

谢长安下意识的咂咂嘴，面前的祁穗像是一瞬间没有了灵魂，但很快又再次恢复了灵动。

“你是谁？”

她警惕的问向谢长安，这回和之前的问题完全不同。

“我是驭大人。”

谢长安试探着对方的智能程度，开始忽悠道。

“不可能。”

祁穗摇头否认，充满警惕与鄙夷的看向谢长安，最终她的目光在带着青蛇的手腕上停顿一下，“驭大人哪里会这么弱的。”

谢长安沉默。

“其实你是一道幻影，对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安，来自新人族。”

“哦，你是……谢……谢谢安？”

祁穗的眼神幅度变化更大了，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像是在看哪里的骗子，逐渐变成了某种惊疑和复杂，就好像认识谢长安一般。

但谢长安很确认，她以前并没有见过她。

“所以这里是哪里？”

祁穗沉默了好半晌，终于缓过神，笃定的问道，“这里绝对不是人族第十二号基地。”

“这是一个幻境，其实你们已经死了。”

说来也奇怪，作为幻境中的人居然还能以某种方式活着。

谢长安能感觉到，面前的祁穗像是摆脱了某种控制，变成了真真切切的人。

哪怕真实的祁穗早已经死亡。

“我已经死了。”

祁穗沉思，她完全没有这个印象。

最后的记忆在离开这个屏障后断片，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拉扯住自己的灵魂一部分。

或许是祁依？毕竟她最初的序列名为诡医。

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她脑海中划过，具体的样貌根本无法看不清。

“别想太多，你的灵魂在消散。”

谢长安看着祁穗的样子，想起了祁依。

——一抹游魂，想起过去就会消散。

很奇怪，但是又算的上是理所应当，在幻境中，系统的‘火种’并没有启动，她无论看谁都未出现面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十二号人族基地（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