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发怒

樱嗤笑一声,慢悠悠问道:“然后呢?”

“楼指挥使没说话,他的副手带上来一个男人,说亲眼见到两人昨夜厮混在一起,那男人手里还攥着落红帕。”长信简言。

樱挑眉,勾唇道:“还真是一点希望都不给人家留,竟随便找了个男人塞过去。”是他的作风。

樱坐起了身子,被子滑落,长信将衣裳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就出去了。

“姑姑,”一个小婢子小跑过来,低声道,“那个罪女被下令杀头了,王上派了楼指挥使去搜查那对母子。”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长信静静等着,抬眼望去,变天了,风雨欲来。

房门被推开,樱眯了眯眼,刚出门就遇到这阴沉沉的天,竟还有一丝兴奋:“长信,要下雨了。”

说完,乌云密密,小雨绵绵不绝,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院子里的婢子纷纷躲进了长廊,樱伸手,雨水打在手心,痒痒的很舒服。

“都退下吧,不用在这了。”樱开口,待所有人出去,只身入了雨中,慢慢等雨落在身上沾湿肌肤,雨不大却有些发冷。

长信不做声,樱转头看向她:“长信,这雨真舒服,不淋一次以后会有遗憾的。”嘴角挂着笑,魅惑众生。

长信抬头,踏入雨中。她的王姬一点都没变,依旧自由纵容,傲视一切。

“王姬,长信想家了。”长信看着樱,眼里是热切和敬畏。这里不是家,是外地。

樱愣住了,嘴角上扬,张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长信,快了,快了……”待晋王一死,新王登基,她就可以走了。

此时,她也顾不上问那些小事。

因为秋狩到了。太阳半遮在云里,秋风阵阵。

“拜见王后。”众嫔妃到了中宫,樱坐在高位,扫了一眼阶下,看见何良娣低着头,牵着身边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仿佛不存在一般,嘴角轻轻弯了弯。

“秋狩正恰,我们即随王上同往。”樱起身,长信紧紧走在后面,众嫔按照位次依次跟着。

秋狩一直是男人的天下,可惜如今变了,女人可以上的了厨房,也去得了战场,能骑马射箭的都穿上了便装。

“秋狩开始!”

禁卫军布满了周围,晋王率先骑着白马进了林子,手握弯弓,眉眼如锋,只可惜一副君王相却终日昏沉,如今哪还有更多的精力用在狩猎上。不过他本也不用比拼,这是后辈的战场,他只需出席和宣布最佳名单是谁就行了。况且他身边围绕着禁军,禁军被授予命令猎下的兽归皇帝拥有。

樱也骑了马,本来随着晋王一同,骑着骑着就落在后头。看着晋王带禁军远去的背影,迷眼冷笑,一个不劳而获的王,昏庸迷色,他赖以为傲的国会在他手里颠覆,王座蒙尘,妻离子散就该是他的结局。

樱牵着马,屏退了左右禁军,漫无目的地走着。

“王后万福。”何良娣一手牵马,一手牵着自己的小儿子过来。

“儿臣拜见樱母后。”小傩儿人不大,却认真机灵,樱本想晋王之子怕是也好不到哪去,那些年长的王子不是平庸就是纸醉金迷,十几岁侍妾一个接一个往房里抬。也不知是不是晋王这个做父亲的给了他们错觉,以为迷恋美色是好。

好在还有一个被何良娣保护完好,有愤恨有礼节,也认真机灵的小王子。只不过这日子根本不像是王子该有的,冷饭剩菜都吃过,棉被虽有但老旧,冬日里更是连银碳都省着用,虽说按着何良娣这个位子用不上银碳,但也因小王子得福用上点好的,但一半都被婢子偷摸拿走用完了。

“起来起来,这深山竹林用不着那么多规矩,”樱这些日子都没什么性质,摆摆手让两人起身,“我也同你说了,我的目的你应该清楚,你这小王子能不能平安长到十五岁都是问题,如今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若你当真喜欢你的夫君,我无话可说。”

何良娣冷笑:“喜欢?王后说笑了,以后我们母子皆是王后的人。”

樱看着她们,嘴角勾起一抹笑,慢慢走过去蹲下,小傩儿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但出于本能往后躲了躲,眼神戒备。

樱似乎有些耐心,摸了摸小傩儿的脸,轻声细语:“傩儿,你和你的母亲如今需要庇佑,你是王子,不该过这样的日子,你的母亲为了你可以忍受这些委屈,但是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成为你父亲受宠的儿子,你和你的母亲也能过上好日子,你愿不愿意?”

小傩儿顿了一会儿,他的心智不似十岁孩童,几乎已经懂了这世界上的弱肉强食,他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何良娣示意他勇敢说出来。

“我愿意。求母后庇佑。”小傩儿定定地看着樱,跪下去磕了个头。

“好,好孩子,”樱扶起他,缓缓起身,露出了一抹笑意。

过了两日,晋王先行进了林子,众人紧随其后,四处散开,没过多久,终于出事了。

“快快,快叫医师!”长信扶着一瘸一拐的樱,何良娣双眼通红抱着自己十岁稚子,两人衣服上戴着泥巴,像是摔下来的。

晋王听说王后摔下来的消息立刻带人赶了回来,回到大营,医师正在开药。

“怎么回事?”晋王扫视了一圈,发现个瘦弱的孩童也躺在床榻上,身上脏兮兮的,像是摔了一跤。

“王上,”樱红着眼,卧坐在主榻上。

“王后这是怎么了?”晋王赶紧过去,坐在一边拉住樱的手。

“我今早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也没在意,没想到刚刚骑马的时候突然晕头转向,就摔下来了……”

“可严重?”晋王一听,连忙问。

“我倒没什么,只是小傩儿这孩子,他本来带了把小弓箭追兔子,正好看见我,本着他来行礼我却眼前发黑直直摔下来,他想接住我,可惜他这小身板受不住,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樱一滴眼泪砸下来,让人看的心疼不已。

“王后不哭,医师,赶紧医治好这孩子。”

“是,王上。”

“王后头晕,这是什么问题?”

“回王上,王后只是劳累过度,体力有些跟不上,只是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晋王看着他:“说。”

“小王子的身体太虚弱了,十岁的身体,却只有七八岁的营养,这如何能健康长大呀!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王子不能每天只吃几个馍馍就打发了啊!”医师跪倒在地,言辞恳切。

“几个馍馍?”晋王皱眉,站起身,看向那个他并不熟悉的小儿子,忽而又看向何良娣,“你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当的?孩子每天都吃这些?哪有你这么恶毒的母亲?”

“王上明鉴,每日御膳房送来的膳食确实就只有一些馍馍和清汤寡水的饭菜,妾没有克扣王子饮食,妾有时都将自己的吃食给王子,可是,这也不够啊,王上明查啊!”

晋王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台下无人敢应答,晋王看着那些丰腴润圆的妃嫔,又看了看瘦弱的何良娣母子,气得面目有些狰狞:“好啊,都不说话,那就回宫慢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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