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四天的时候, 一中给所有高三学生拍了毕业照,那两栋楼响彻着欢呼声,掺杂着广播里催泪的青春歌曲, 既是离别,也是新生。xiaohua1000
周媛派了班里几个班干部,领值日生去打扫高三生的教室。
“那些学生把书啊、卷子啊什么的都撕了个干净,可有的扫了,多带几个人吧。”
老师漫不经心地吩咐着, 陈长宁心里突兀地生出些不合时宜的难过, 也不知是难过自己还要再累两年才能解脱,还是难过什么人的即将离开。
陶姜好像也看出来她不高兴, 没让她扫地, 只让她拿了扫把跟着去, 装个样子。
“出来透透气也好,后两节数学课你不是最讨厌了。”陶姜脾气很好, 包揽了陈长宁的任务,想了想又说:“不然你去找你那个表哥吧, 说不定还能和他拍个照什么的。反正这次是学校掏钱,不拍白不拍,等以后他去外地上大学了, 估计你们能见面的次数就少了。”
陈长宁更怅然了。
她拎着扫把, 爬上了高三的教学楼。整栋楼现在都很乱,有人在跑进跑出地拍照, 有人抱在一起哭的稀里哗啦,还有人在簇拥着老师作最后的告别。
她凭着记忆里裴醒告诉过她的班级号,一个一个地找,终于找到了裴醒的班。她还没进去, 隔着正方形的大窗,已经看见了教室中间端坐的他。
还是和平时那样,看着有点难以接近的冷淡表情,有女生期期艾艾地凑过去,大概是商量着想拍照。但裴醒反应平平,上下嘴唇一碰,几个女生即刻一脸失望的,转身离开了。
他又抬眼,一下子就看见窗外的陈长宁,立刻就起身,越过杂乱的人群,脚步急促地走到陈长宁身边。
“你们高一不是还在上课吗?怎么过来了?”他好像下意识想去触碰她,半路上又止住欲图,堪堪停下。
“老师让陶姜我们来打扫高三教学楼的卫生区,我就想着过来找你一下……”
裴醒当然乐得她想着他,闻言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去牵她的手腕儿:“走吧,我带你去拍照,家里好像还没有咱们的合照呢,正好拍几张。”
陈长宁被动着被扯动身子,经过教室前门的时候,刚才那几个找裴醒的女生都直勾勾地看过来,眼神或探究或敌视的。
她这才忽然发现,对了,像裴醒这种男孩子,时刻都是身边人追逐的对象,他对她太好,搞得她都忘了,他是这样优秀的人了。
拍照的人是学校专门从照相馆请来的,带了很多专业设备,拖家带口的。
“……同学往中间站站啊,笑一笑……”
陈长宁勾了勾嘴角,就感觉到裴醒往她身边又凑近些,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裴醒的确是局促不安的,他迟疑着抬了抬胳膊,想去揽住陈长宁的肩,中间几度试探,最终还是轻轻地搭了上去。
陈长宁一下子就感觉到,下意识向右侧目,耳边又传来摄影师的催促:“……小姑娘不要乱动啊,笑一笑……”
陈长宁来不及管别的,赶紧回过头来,展颜一笑,一瞬定格。
最终还是没能多拍几张,因为刚拍完第一张,陶姜就找过来了,说是其他打扫的同学都扫完了要回教室,陈长宁不和大家一起的话估计要被老师骂的。
陈长宁看着裴醒眼里难掩的失落,又忍不住叮嘱了他几句:“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拍。你放学回家的时候,记得把重要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别遗漏了,尤其是准考证什么的……”
陶姜大约有点儿急了,轻轻地拽陈长宁的袖子:“……哎呀,回家你们再说吧,多少话都够你们说的,再不回去周老师真该生气了………”
裴醒只能附和:“……好,我知道了。下午你放学我来接你,还是老地方。”
陈长宁这才放心离开。
眼看着陈长宁的背影越来越远,裴醒慢慢收回了目光。他走到正在摆弄手里相机的摄影师身边,温声问了句:“……师傅,刚才的照片,可以按照我想要的尺寸洗出来吗?我可以自费。”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来那个,当年陈长宁花高价为他买回来的怀表。
打开来,表盘还是完好无损地,只是指针不会转动了。
“……麻烦您,我想做个大概这么大的,可以镶嵌进去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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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学生一走,整个一中好像突然安静空旷了下来,早晨没有那么多早起来温书的学生了,陈长宁也可以多睡半个多小时,再由裴醒载着送到学校去。
这两天她过得格外惬意,又因为临近期末考,连老师也没空折腾她了,她偷偷去书店买了好几本想看的书,攒起来,立等着暑假看。
班里也是挺平静的,偶尔范莹莹会在经过时瞪她一眼,或者在厕所里说她坏话被她逮到,她也都不甘示弱地反击了回去。
高考前两天的下午,学校要收拾出考场,所以破例给高一高二的学生放假,广播里刚念完通知,正上着课呢,班里就响起一阵欢呼声,隔壁其他班也是,此起彼伏的。
好像夏天的闷热都被一下子冲淡了很多,连任课老师都没有阻止同学们这点儿欢喜,只是布置作业的时候,又多留了两张卷子而已。
又有好起哄的男生一听,垂头丧气的长吁短叹起来,周媛喝止以后,忽然点了陶姜的名字:“学习委员,你放学以后收拾收拾段屿的东西和假期作业,回去的时候拐个弯儿捎给他,他说是生病发烧,请假好几天了。就是你们家旁边那个小区,四楼第三户。”
想了想,大概是有点儿不放心,又叮嘱了句:“你找个朋友和你一起,早去早回,不用多作逗留,把作业捎给他就回家。”
陶姜顺从地站起来,应了声“好”。周媛摆摆手示意她坐下,又念叨起来:“……同学们在学习之余一定要注意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健康饮食、作息规律,尽量避免病痛的发生……”
“……另外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下一学期我们就要升高二,是很关键的一个转折,所以不能轻易放松,这次腾考场给大家放假,要学会合理利用……”
班主任老师的通病,一说起来这些杂碎小事儿,就没完没了的。
陈长宁忙着收拾书包,刚把那本封面鲜艳的小说塞进书包夹层,陶姜就凑了过来:“小宁,放学了咱们俩一起去段屿家吧?”
陈长宁没怎么思虑地就答应了,脑子里却在算时间:裴醒还是老时间过来接她,但今天因为特殊原因会提前两小时放学,陪着陶姜去一趟段屿家,正好。
没办法,她还是担心陶姜一个小姑娘,有个伴儿总归是好的。
陈长宁是知道段屿家里出过事儿破产的,但她心思着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段屿家里应该不算富足,也够得上正常家庭的标准了吧?
她没想到会落魄成这样。
一路上她问过陶姜,她也迷迷糊糊地,说从没近距离看过,也没进去过那座小区。陈长宁还以为是个和她们家差不多的那种。
等到进去以后亲眼看了,才知道什么叫老旧破陋。
楼下的公共区域还好,上了楼梯以后,阴暗潮湿不说,偶尔还能听见老鼠细弱的叽叽喳喳声;每层的楼梯拐角处,都堆放着很多杂物垃圾,显得并不宽敞干净的地方更加脏乱。
两个小姑娘走路都要注意着地面,生怕踩到什么不明物体,时不时还要被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厉声争吵给吓到。
好不容易寻到周媛说的那户,陈长宁率先敲门,也是敲了很久,才似有若无地听见里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谁?”
听着像是段屿,陈长宁还没来得及应声,陶姜面上一喜,高声回应道:“……是我,学习委员陶姜,还有……”
话还没说完,门内传出些声响,已经开了。
拉开门,果然是段屿,形容比起平时稍稍有些狼狈,脸色发白嘴唇干裂的,身上的短袖裤子不甚整齐,头发也乱蓬蓬地,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
他先是看到了陈长宁,明显地一愣,然后眼神后移,才看到陈长宁后面的陶姜。
他侧过身子留出空处,示意她们进去:“……你们怎么来了?”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有点儿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段屿好像也察觉出来她们的迟疑,没有坚持:“那行,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吧……”
陶姜刚打算开口,屋里忽然传出一阵中年女人尖厉刻薄的高腔:“……段屿!死到哪里去了?你老娘我快渴死了,赶紧滚过来……”
陶姜和陈长宁双双受了一惊,陶姜一瞬噤声,怯怯地下意识看了看屋里,不敢吭声。
倒是陈长宁见过大风大浪的,拉着陶姜往自己身后护了护,眼神示意段屿:“要不……你还是先去处理一下吧?我们不急,你弄完了再说也成……”
段屿脸上表情还是很冷漠,好像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是颇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舔了舔干裂的唇:“好,你们先进来吧,坐下等,我妈生病了脾气不好,你们别见外,我去收拾一下,马上就出来。”
陈长宁和陶姜比段屿这个当事人还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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