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拜见妖帝陛下。……胡家姐妹出师未捷，已然身陨。那人要回来了，是否需要撤退？”

虺葳躺在院中的摇椅上慢悠悠的摇着，目光幽幽。

“拖住她。”

小妖一愣，心中疑惑：“啊？”

虺葳冷冷一笑，带着一丝不屑与戏谑：“诸位长居妖界，是否已觉无聊许久？”

小妖不敢多言，心中却暗自揣测：“陛下的意思是……”

妖帝缓缓起身，“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别让她来打搅本帝。”

小妖听罢，只得低头应道：“属下明白了。”

“阿葳？在吗？”花廊之下，有人呼唤。

虺葳招了招手，“这里。”他对她的好感当然是真实的，那种来自于人温暖和关爱是蛇从未体验过的。这几日他思前想后……他不想让柳识烟为难，但淡江渺，她必须死。

这边一个眼神过来，小妖浑身一抖，连滚带爬的腾云跑了。实在未曾听过妖帝这种语气，实在太可怕了！

淡江渺，或者说她的另一个称号，静渺剑尊，这在妖界中简直是如雷贯耳。她是人界的天才修士，才情绝世，修为高深莫测。七十年前听说她已经死了，没想到竟然是假消息。她的归来，无疑会给妖界带来一场风暴。

然而，妖帝如今却并不在意……应该是一切尽在妖帝陛下掌握之中……

对，定是如此。

小妖立刻跑去召集了几名心腹手下，“妖帝陛下早有成算，此次必能灭此宿敌，陛下有令，务必拖住此人。”

几名手下听罢，纷纷点头。只是如何才能在不引起淡江渺警觉的情况下，拖住她的步伐……那毕竟是修士第一人，实在不好忽悠啊。

妖族频频作乱。

红莲也有些纳闷，“以往妖帝之阴险狡诈，谋定而后动，按理而言不该如此莽撞。”

蛇性本淫，当年妖帝又是新妖走马上任，行事张狂，在人间界青楼霍霍无数少男少女，凡人也罢，修士也罢，死伤者众多。后来剑主闻讯而去，一剑劈下他一段孽根……咳。总之自那之后，就是死仇。但此妖孽素来阴险，从不亲自出手，总是藏头匿尾，行踪难定。

“是啊，”金茶点头附和，“妖族素来讲究策略，从不轻易暴露行踪。如今这般频繁出手，实在令人费解。”

“莫非是妖族换人当家了？”

红莲甩甩头，努力的把这个诡异的思想抛出脑子，正经的分析。

分析不出来呀！！！

都要咬牙切齿了。

“……”

几人都知道这不可能。妖族寿命动辄万计，那位蛇妖又功力深厚，一时半会死不了。

“我要去一趟妖界。”

“啊？剑主，会否太冒险了？”

淡江渺悠悠道，“去看看旧友也无妨。”

红莲：哈哈。妖帝知道您这么说吗。

淡江渺幕天席地。淡母给妖帝掖被角。

淡江渺餐风露宿，淡母在摆清粥小菜色香味俱全。

淡江渺追着妖兽跑，妖帝躺在庭院歇凉。

是淡江渺不知道，若是知了，另一剑也将劈过去了。

明镜台上，两仪轮转，八卦相合。

“师兄，可有预兆？”

“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大凶卦。

泽水困于草，动则有悔。恐有内忧，难行其志。”

“那……那位呢？”

明镜台主摇摇头，叹道，“以你我之能，能算得那位所负天机吗？巽动万物，变局将至。”

崇山峻岭，绵延起伏。

妖气甚重。

红莲停住了剑诀。

她低头向下漫无边际的山林望去。

那是……

“青萍。”

风起之地。

淡江渺：“……”

二人化作流光，瞬息落于山间。

藤蔓蜿蜒，古树参天。

金茶化作人形，目露复杂之色，“这是雀蛇一族的领地。”

“雀羽的家？”

“……是。”

红莲拧眉，“为何这里会有青萍的气息？”

金茶：“哪个方向？”

红莲指了指高已入云的，林木参天之地。

“……是雀蛇一族雀蛇后的墓地。”

金茶熟门熟路的领着她们越过巡卫。

一片毒气氤氲的死地之后，一棵参天的黑紫色的古木。

蛇虫四处攀爬，乌鸟嘎嘎叫了两声。

金茶指尖一动，金色剑芒掠去。那只鸟顿时栽倒在地。

蛇虫游移，顷刻只留下枯骨。

洞穴幽暗难明。

三人于其中行走，蓦地，淡江渺的脚步停了停。

红莲：“剑主？”

淡江渺淡淡看着脚下的仿若狂风过境后的凌乱灵植，“这是锁灵花的根茎。和束魂草。”

红莲：“！”金茶之前还没苏醒，知道的少，但她一直跟着剑主……束魂草……那不是清尘那个小坏坯子造作的东西吗。

金茶已站在一座巨大的丹炉之前。

她垂眸看着手中雪白的丹药。

这看起来，似乎只是一枚平平无奇的养生丹。

但是……这些东西出现在妖界就有些不太平常了。

妖族会炼丹吗？妖族也会服用丹药吗？

“这又是何物？”

金茶犹豫许久，不确定道：“玄阴丹。”

即使她在妖族也曾呆过一段日子……但……

红莲一下冲了过来，“玄阴丹？这可是人族修士炼制的丹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玄阴丹，回本溯魂，若是修士服用，境界巅峰的很快就会突破，但这是以天赋为代价的，而且飞升时雷劫数倍。当年人妖两族大战，妖兽潮于数地爆发，人族力有不逮，便走了偏道。玄阴丹就是那时出现的。后来剑主力挽山倾，这丹药也慢慢于战场上消失了。

“……”

已有千年。这种丹药为何会在此刻现身妖界？

金茶沉默许久，确定道，“当年剑主飞升失败之事，雀蛇一族也插手了。”

淡江渺抚摸了下丹药，隐隐觉得这药之中还有不对。听金茶此言，回过神应道，“雀蛇出手了。虺葳还会不知吗？”

还真是好盘算。

折她一人也罢，连清尘这弟子，也毁在此处。

自大战之后，两界分隔。妖界沉寂良久，没想到，虺葳偷偷摸摸不声不响地就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

古树之下风起。

她再看见那柄剑台。

昔日，毁灵的青萍剑就囚困于此。

直到淡清歌将它带出妖界。

她的指尖落在剑台，剑台之上妖气片刻退散的一干二净，一抹清风自剑台升起，化作点点青萍，缱绻地萦绕于指尖。

淡江渺摸了摸它，将这点生息收纳于掌心。

妖帝大殿，蛇灵盘绕，鳞片幽冷。

一道剑光闪过。

轰然巨响。

高耸的大殿应声裂成两半，碎石飞溅，尘土飞扬。

小妖们四处奔逃，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

“虺葳何在！”一道女声回荡在大殿的废墟中。

白衣的身影自远天而来，逸若轻云，凭空而立。

不染尘瑕的身影渐渐与当年那一幕重合。

有妖大叫道。

“剑尊！”

“那是剑尊！”

“剑尊打上门来了！”

青山之上，云雾缭绕，冷风习习。

虺葳身着一袭黑袍，眉宇间透着冷峻与决然，而小妖则是身形矮小，面容狡黠，眼中闪烁着不安。二妖立于山巅，俯瞰着脚下的寒玉矿脉。

“妖帝大人，淡江渺那厮已是我们的大敌，若不尽早除之，恐后患无穷。”小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虑。

虺葳微微点头，目光如电般扫视着远方的群山，“哼。剑尊虽修为高深，但并非不可战胜。我们需得从长计议，方能一击致命。”

小妖眼珠一转，“听说山下那人是剑尊今世之母，我们要不要……”

“你敢！”

幽绿色的竖瞳一闪，那一瞬间，强烈的杀意几乎将他溺死。

小妖一头冷汗，扑通跪了下来，“小的该死。”

“本座自有打算，不要自作聪明。”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拂过，虺葳耳朵微动，察觉到一丝异样。他冷冷一笑，眼中寒光一闪，“有不速之客来了。”

躲在矿脉下的雪家家主进退两难。

犹豫之际，一道毒气就喷涌而来。

雪云山暗道不妙。

下意识伸手去挡，手腕上的三色丝绦光芒大亮，驱散了毒雾。

还未待他动作，眼中就只剩下一个玄衣男子的倒影——

青黑色的竖瞳阴冷而可怖。

“妖——”妖孽——

胸膛被一只手穿透，滴答滴答的落血。

虺葳哼了一声。一手捏碎了那道丝绦。

与此同时，淡江渺正坐在空荡荡的妖殿前的广场上中，睁开了眼。

底下小妖瑟瑟发抖道，“剑，剑尊大人，有何吩咐？”

淡江渺摆了摆手，示意他一边去玩。

有人毁了剑丝镯。

合神期的妖气。

她掐指算了算，暗暗皱眉。

望仙镇……

望仙镇。

“妖帝陛下可知，雀羽人在哪里？”

少女身材娇小，皮肤苍白，唯有一头乌发亮的惊人，甚至隐隐带着幽冷的寒光。她一身黑色的轻纱，隐约可见背生的黑羽双翼，她不是人类！

此刻她低眉顺眼地站在虺葳面前，双手交握在胸前，显得恭敬而顺从。她的目光不时地扫视着虺葳，但又迅速地移开，像是害怕被他察觉。

“与我何干？”

乌雀心下一急，“可是是陛下让他带着九黎图离开妖界的啊。”

“哼！”虺葳站在窗前，目光投向远方，脸上的黑色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妖气肆虐，乌雀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你来找我，还有何事？”虺葳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耐烦。

乌雀狠狠擦了擦唇，抬起头，“陛下，剑尊已追入妖界。属下只是担心计划的进展。”

“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不要多问。”

“……您莫非是舍不得了？”

虺葳转过身来，眼神犀利如刀，直刺乌雀的内心，“可笑。”

乌雀咬了咬唇，“那为什么还不动手？”

“你这是质疑本帝？”

乌雀低下头，声音弱了下来，“属下不敢。”

虺葳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残忍的笑意，他伸手抬起乌雀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哼。别以为你私下的那些小动作本君不知。没有本君允许，你以为束魂草能那么轻易带出妖界吗？乌雀。”

乌雀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陛下……”

“乖一点。”虺葳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别做多余的事。”

乌雀的心脏剧烈跳动，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虺葳从不轻易放过任何背叛他的人。她……

她强忍住内心的恐惧，低声道：“属下明白。”

虺葳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回窗前，继续俯视着远方的景色，“你可以走了。”

乌雀深吸一口气，黑色飞羽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在乌雀离开后，虺葳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区区一个小妖。

若不是她对灵草妖毒还有几分天赋，她都不知道该死几次了。狂妄自大，擅作主张，竟然还敢暗中联合天玄清尘——

哼。为了一个雀羽，真是难成大事！

明镜台传音说是有大凶应在望仙镇

淡江渺也就算了一卦——

这一波，这一波啊，这是极限换家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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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