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时光总是走得轰轰烈烈又不留痕迹。
总会有人纠结着那些独属青春的小心思,偶尔展望幻想一下未来的光芒万丈,却又被眼前的练习题拦住思绪,只好重新将视线投向反复琢磨的白纸黑字。
高三的分分秒秒都被油墨气浸润,不觉间,竟有春雷打过,春雨落下,春笋破土——清新鲜活的气息渗进纸笔的罅隙,黑白字迹里仿佛开出鲜艳的花来。
随着春意一齐到来的,还有高三的第二次模考。
但似乎因为跟高考的距离近到只剩两个月,所以学生们都没有对这次二模生出多少惶恐。
当然,也可能是高三的考试实在频繁,周练、模考、摸底考接连不断,磨得学生们对“考试”二字都不再敏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算是好事。
不过,罗姐却有些担忧。整天整天地坐在教室里冲刺备考,不活动不放松,学生们的体力肯定跟不上。
再加上淮新这地界,一到清明左右,雨就下个不停,几乎没什么能出门运动的好天气。
这日积月累的,罗姐生怕自己的学生在哪天会突然昏倒在课堂上。
因此,一向特立独行的罗姐在二模结束的下午,批给五班的学生们两节活动课,还亲自走上操场,监督着这群孩子们跑圈。
这倒还不是最奇异的,最奇异的是,那个下午正下着雨。
于是,在那个下午,如果有同学从教学楼北边的窗户望出去,就会看到一个离奇却欢乐的画面——
一群少年人撑着五彩斑斓的伞,在赤红的跑道上一圈又一圈地绕着,还有几个马虎鬼忘记带雨具,只能三三两两地缩在一把弱不禁风的小伞下。
或许TA们也觉得这行为既搞笑又欢快,所以嘻嘻哈哈地狂呼乱叫,喊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雨丝冰冰凉凉地贴在脸上,呼声喊声冲出喉咙,却被沉沉雨声掩盖,一进一出的呼吸反而听得鲜明。
一切的宣泄、笑闹、酣畅、痛快,都被圈在了伞下的一方小小天地里。
一个下着雨的午后而已,却热烈得直接纯粹。
多年以后,仍旧记忆犹新。
清明假期依然匆匆度过,二模成绩新鲜出炉,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成绩排名这些东西,起起伏伏的,本来没什么,可放在高三这一年,竟比初生的情愫还撩人心弦。
但欢喜也好担忧也罢,这些心绪再火热激烈,都只能让步给高三实在宝贵的时间。
毕竟在这最后的几十天里,连沉溺遗憾都是奢侈的事。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四月的尾巴,又是放五一假的时候,连着双休,少说也有两整天的休憩。
当然,对高三的师生来说,这样的假期也是不能放松,所以最终留给TA们的,只有一天的休息——与只有十几个小时的周末相比,这已经算是小长假了。
或许是想着这一天假让学生们好好休整,所以老师们布置的作业倒也不多。
五一假回来,跨进校门时,高三孩子们显得还算轻松。
只是进了校门后,各个都显得有些惊讶。
教学楼的每层围栏上都挂起了鲜红鲜红的标语,气势恢弘地连成一片,醒目得很。
毕山青猛然想起高一时,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一大片的祝福标语,被震惊到瞠目结舌。
虽然过了两年,心里早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但还是再次被惊讶到了。
高一的时候还想着,每年的标语都是陈词滥调,也不知道学长学姐们看到后,是更有信心,还是压力更大了?
没想到,自己转瞬间就到了TA们的处境。
可自己也不知道是更有信心,还是更有压力,但看着“一路上从容不迫,收获时心安理得”之类的句子,多少是有些宽慰,似乎真像老师们说的那样——备考路上,他不是孤军奋战。
按照一中惯例,距离高考一个月左右,都会有高一高二送祝福的活动,这一届当然也不例外。
某个周五的晚自习,高三生们正全神贯注地复习着,却有细碎声响从走廊远处传来,紧接着各班的门就被陆续敲响,高一高二的四个代表却在五班门口踌躇着不敢进。
毕业班肃穆的学习氛围总是令人望而却步。
好在吴恒这时发挥了班长的作用,从座位上起来招呼学弟学妹们进门,结果TA们送来的大蛋糕,顺带说些闲话活跃班级气氛。
恰好罗姐这时也闻声而来,笑着和四个小朋友道谢,还招呼着高三五班的孩子们鼓掌欢迎。
七零八落地响起笑声,原本沉闷的晚自习在这时总算鲜活起来。
照着安排,四位小朋友开始在讲台上说着“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之类的祝福语,只是可能面对着学长学姐实在紧张,所以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看着讲台上手足无措的四个人,毕山青想起来,高一时候替吴恒送祝福,自己也是讲台上诚惶诚恐的一员。
当时还是和何燃一起去的,不仅收获了额外的互动,还知道了何燃打算去五班的事。
想来,自己可能就是那时动摇了选科的心思吧。
何燃当时还问,学长学姐们看起来蛮开心的,他们到高三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
现在已经高三的毕山青看着四位小朋友分发蛋糕,想着,等TA们回去之后,是不是也会觉得这群学长学姐今天蛮高兴的,是不是也会借此来窥探自己高三时的样子。
兜兜转转地,似乎总是这般,一茬茬成长,一茬茬毕业,三年又三年地轮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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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往事·一些零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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