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算算,距离自己给何燃发消息,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但对面还没有回应。
毕山青坐在桌旁守着手机,觉得有些意外:难不成确定关系后,心绪不宁的就只有自己吗?
那天两人刚确定完关系,何燃就被同组师兄的一个电话急匆匆催回去了,两人甚至都没有时间适应新的身份。
但好在都抱着很快就能再见的期盼,两人在机场分别时都不算伤感。
“在干嘛?午饭吃了吗?”
或许没什么相处适应的时间,所以毕山青发出的消息都带着些生硬,什么“宝贝”“男朋友”更是羞于打出来。
这条消息何燃倒是回得快:“正在吃。”
下面又跟了条:“刚刚组里开会,没能看手机。”
再后面是个鞠躬对不起的表情包,还是那个可爱小女孩儿系列的。
聊天框沉默了会儿,大概是猜到毕山青还像高中那样不善于找话题,何燃很自然地谈起自己最近的情况。
“你呢,工作还顺利吧?”顺着自己组里的鸡毛蒜皮,何燃问道。
“就那样。”毕山青回着,感觉每次面对这种问题自己的回答都是一个模板。
何燃大概也察觉到这些回答背后的索然无味,所以转了话题,聊着自己硕士项目的大致进度,诙谐地说自己大概不会延毕,所以今年夏天就能到杭州报到。
这个消息好歹调动了毕山青的兴趣,回复的语气生动了很多。
但何燃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与担忧——记忆里的毕山青虽然个性不张扬,但一向在闪闪发光,整个人灵动又鲜活,满眼的书生意气。
可现在,那份意气强装到令人心疼,眼里的光都快被磨干净了。
何燃很想知道在错失的这几年里,到底是什么死死压在毕山青身上,自己又有什么法子能拉他出来。
可惜现在两人刚确定关系,甚至还在异地,尚没有亲密到让何燃体察这一切。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给出承诺,再努力回应毕山青的期待。
异地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在琐碎里见缝插针地聊天分享,一开始只是何燃一个人在说,什么今天找到一家超好吃的店呐,天上一朵云很像花儿呐,路边的流浪小狗很想拐回家呐,统统说与毕山青。
大概是受到感染吧,毕山青也慢慢开始说些没有营养但有乐趣的事。
虽然日子平淡,但停下来找找,总能有光点。
两人不厌其烦地交流着彼此的生活,一天天下来,关系比起初亲密了许多,毕山青能够坦然说出想念,何燃也会偶尔蹦出一句“男朋友”逗逗毕山青。
时令很快就迈入夏天,毕山青的生日也到了。
因为过年时和父母闹了大矛盾,所以直到现在,毕山青和家里人还在僵持着。一丁点儿直接交流都没有,更别提聚在一起庆祝生日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的,走到最后总得一个人不是吗。
毕山青这么想着,照旧一个人去菜场买菜,一个人在烟火气里穿梭。
但还是买了个小小的蛋糕,没有配蜡烛。
说起来,还是有些逞强吧。
一手拎着菜和蛋糕一手拿着包,毕山青略显局促地从车上下来,想用手肘将车门怼着关上,却被震得手一松,东西七零八落地撒了一地。
蛋糕盒重重地侧摔在地,奶油糊满了整个透明壳。装菜的袋子大开着口,半截青菜露出头沾了灰。刚捞上来没多久的鲫鱼在剧烈扭动,带着鱼腥的水溅在了裤腿。三四个圆滚滚的小个土豆顺着斜坡骨碌碌溜下去,眼见着就要落入坡底沉积的泥水。
毕山青突然觉得好疲惫。
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双手伸到了他面前,捧着三四个灰扑扑的土豆。
“哟嚯,这么好的洋芋头都不要了撒。小伙子挺壕气吼。”
这话说得沙哑,还夹着地方话。
毕山青抬头,是在楼下做保洁的老大爷,偶然见过几面。
他在大爷的视线下接过土豆,搂在胸前,又看着大爷蹲下来帮忙收拾。
毕山青这才有了反应,赶忙自己把东西捡起来。
老大爷看人回过了神,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拍拍毕山青的肩膀:“没事哈。”
毕山青还蹲在原地,垂着头,眼泪无声地砸下来。
狼狈地进了家门,毕山青归置好东西,却没了做饭的力气,只是瘫在沙发上。
他突然想给何燃打个电话。
说说今天的孤单狼狈,说说刹那的治愈,或者,只是想收获一句“生日快乐”。
电话拨了出去,却显示已关机。
这个点还在开会吗?
毕山青有些困惑,倒也没想再打一遍。他就这样躺在沙发上,感受着倦意一点点漫上来,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听见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何燃。
“……喂?”
“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没什么……就是那时候心里有些不痛快,想找人聊聊,”毕山青解释着,“现在没事了。”
“‘不痛快’?工作受委屈了?”何燃轻声问,带着明显的关切。
“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山青本想就这么揭过不愉快,但何燃的语气实在太过温和,让他生出了倾诉的**,“就是……今天是我生日,家里却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啊——”何燃拖着尾音,气息有些不太稳。背景还里有脚步声,像是在赶路。
但那咚咚的脚步又好像清晰地响在门外。
毕山青“噌”地从沙发上站起。
门“吱嘎”一声响,楼道里的人仰起头,惊讶了下,紧接着向探出门的人灿烂一笑。
“哦吼,被发现了。”
何燃一阶阶走到门前。
门内的人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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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哦吼,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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