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寒光乍现兮,只是路过

已知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题记

引言:

少年提枪跃马,御风而来,最后铩羽而归。

这次真的离开江湖了,再也不回去。

就像最初那样,停留在一个人的身旁,甘心画地为牢。

遗憾的尽头是清风。

为何我们,

为一场梦动身。

却被另一场梦,

围困。

……

他松口了!

他终于松口了!

我用力吸了口气,凉气入肺,还不怎么清醒的大脑强行恢复过来,弯了弯嘴角笑着开口:“请进。”

他漆黑的眼眸中的冰雪似乎有了要消融的意图,在原地愣了很久,像是雕像一样,甚至连眼珠都没有移动,良久才开口:“有酒吗?”我甚至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无语。

我大抵也是知道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似乎很孤僻,想起来腰边常有挂着慕风给我的酒,于是顺手解了下来,递给他:“给你。”

他张嘴咬住酒壶的挂绳,躬身致谢。

真是个怪人。

他的背影孤高宏伟。

我看着他进到自己的房间里这才离开的,真怕他就这样跑了。

这样的乱世,他这样的人又该如何生存?

信虽然到手了,他也没了价值,但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无法置之不理。

默默地把信塞回怀里,现在还不是看的时候。

眼下先解决了慕风那边的事情再说。

就这样夺走了人家女孩的初吻,我还真是舍不得让她再难受。

女孩家心思那样细腻,我就是畜生也该做出些回应,哪怕是拒绝也要明确一点。

几步到了她的房间外,房门大开着,随着冷风胡乱摇晃,发出“吱呀”的声音,就差写上“请进”二字了。

不禁摇头轻笑,或许我喜欢的就是她身上这股俏皮又疯狂的劲,忍不住真的沉沦了。

摸黑进了她的房间里,连个毛都看不到,房间内太暗了,一盏灯都没亮,更别说今天的月光还死死藏在云层中舍不得露个头出来。

我从腰边解下火折子,这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见到有蜡烛就顺手帮她点亮了,这才终于让房间亮堂了起来。

发现她不在外室,我就进了中堂,中堂依旧没人。

她跑到内室了?

心跳的速度很快,恨不得逃出胸膛得到自由,比执行任务时面对前方未知的危险时还要紧张,紧张到两手颤抖,手心冒汗。

步步前进,进到内室里,甚至不敢弄出什么过大的动静。

生怕惊扰到里面的女孩,害得人家像是受惊的猫儿一样藏到角落里,再也不出来。

有些不敢点亮内室的烛火,我熄灭了火折子,慢慢摸到了她的床边,女孩已经缩到被子里去了,连一缕头发都没有露出来。

真是猫儿一样。

我不禁有些失笑。

半跪到她的床边,轻声唤她:“慕风。”

我不管她原名叫什么,我就是喜欢叫她慕风,她显然也更喜欢这个名字。

不经女孩的允许不能坐在她的床上,这是规定。

听到我叫她,她身上的被子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动了动,露出自己的脑壳来,但却只给了我一个后脑勺,连她的表情都见不到。

轻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我们聊聊。”

“哼……”慕风轻轻哼了一声,翻了个面,黑亮的眼睛在黑夜中更是显得明亮,亮得不可思议,“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拒绝我。”

感觉得到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很凶,不容许反驳,真是她的性格:“否则你就是我的了,不许反悔。”分明是那样强硬的话,可是那声音都是颤抖着的,甚至都哽咽了起来。

心脏猛地刺痛了一下,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感觉过这样明显的心痛的感觉,反握住她的手,那只手好冷,看来是真的害怕,我俯身,缓缓地吻了那手的指尖,轻声开口:“我本来以为自己真的会孤独一生,也做好了一个人过完余下生活的准备,却没想世事难料,你就这样闯进了我的心里,让我措不及防。”

听到我这样说,手里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手的主人更是垂眸不愿再说什么。

我心疼,我的心好疼,就像是有人将手伸进胸口里面,胡乱揉搓、捏碎,看着那心脏疯狂冒血那样。

“我接下来的话,不是在拒绝你,是让你重新再考虑一下,要不要选我。”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掉了出来,“我不好,我真的配不上你。”

慕风依旧沉默。

我接着说:“我在很久之前,爱过一个少年,我很爱他,爱到就算是要我付出自己的生命我也不会犹豫。”

“他让我体会到了甜蜜……那种最原始的快乐……”

“我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也曾想过无数种和他共度余生的方法……”

慕风抽出自己的手来,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把拉过被子,把自己完完全全地罩了进去,连一缕头发丝都不肯露出来。

没人看了,我的眼泪瞬间就掉了出来,隐忍了这样久的情绪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汹涌的力量让我几乎要难以言语,哽咽着开口,语无伦次,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没有一时一刻……认错你们,可是,我好爱他,我放不下他……但是我发现我也爱上你了……”

张嘴咬住自己大拇指的骨节,真怕自己就这样失控:“我真的很混乱,不会弄错你们,可是我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他……这对你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对不起……慕风,我不能这样对你,我跟别人把该做的都做了,可是……女孩……女孩家,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敢……连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哭到说不出话来,大脑混沌一片,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

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滚,我半点不敢看她……浸满泪水的双眼也看不清她。

一点都看不清。

“你滚!”慕风的声音从被子里穿了出来,打散我的思绪。

脑子再也没了思绪,空白一片,身体却在任凭泪水滚落,瞬间整个世界都这样停滞了。

心跳停滞,呼吸停滞,甚至连生命也停滞了下来……

“我……”我张嘴发出第一个字,却像是冷水当头浇下,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清醒了过来,“走……”

她赶我了,那我就离开。

可是心真的好痛,好痛啊……被人扔到刀尖上狠狠践踏……来人挖了那玩意吧!

默默站起身来,我该知道的。

她这样的人,接受不了的,她接受不了,我到底最初在奢求什么!

白纸只适合白纸。

我早就被人画上了作品,然后再被狠狠泼满墨水,毁了全部。

我只有漆黑一片。

步步离开,游魂一样,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剥离了身体,全都不受自己控制,看着自己步步离开。

脑后的重击唤回了我的思维,听到了慕风带着哭腔的声音:“大笨蛋!大坏蛋!”

未来得及回头,就有人从背后搂住了我,拥抱得那样大力,恨不得将我融进她的身体里:“你笨死了!”

“我说让你滚你就滚,那是不是让你死你也要死一个玩玩!”

同样也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千万纷乱的思绪竟然被理顺了,空白一片的大脑开始浮现出画面,感觉得到自己的大脑正在努力地拼凑周围的景象,想要说些什么来,但却难以发出一个声音。

“哥?”我一直不说话,似乎是把她给吓到了,她试探着叫我,“你不会生气了吧?”

泪水更是戛然而止,我“扑哧”一声直接笑了出来:“我气什么?”半哭半笑的,实在疯癫。

是的,爱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件疯狂的事情。

“那你干嘛不说话?”听到了背后她气鼓鼓的声音,伸手在我的腰上掐了一把,整个人都贴了上来,像是撒娇的猫儿一样。

一点也不疼,我咧嘴一笑,回答:“我不太会说话。”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

女孩家的手总也是冷的,不论什么时候。

“就说你坏,又笨又坏。”她搂着我的手更是用力了几分,“不会说话就别说了,你听我讲。”

“嗯。”

她轻声开口,声音轻轻的,像是清风拂过那样:“看上你是我的事,喜欢的也是你的全部,费那么多话做什么?”

“我不管你喜欢过几个人,也不管你心里是谁,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想办法爱上我。”

“否则,我就把你捆起来,捆到我的房间里,再也不让你出去。”

分明是威胁的话,我听到之后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到先前的阴霾全部都烟消云散:“好。”

听到这样的话,身后的女孩愣了愣,片刻后才试探着询问:“你答应了?”

“答应了。”我低低开口。

当年连我都以为自己没办法从那段阴云中走出来,以为自己真的要一直孤单下去。

可是,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

令我手足无措。

“真是笨蛋……”慕风低声吐槽,“都不知道抱抱我。”

或许我需要的爱人就是这样一个会教我到底该如何爱人的人。

我实在是笨,又笨又木讷,我需要她跟我说了自己需要什么,否则……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爱人。

感觉到她抱我的手松了松,我就着这空挡回身搂住她,将她揽进怀里:“抱抱你。”

“哥,你要是什么时候敢跟我说你后悔了。”她偏头将头靠在我的胸口,接着说,“我就……还要你。”

不自觉地抱紧了她,她本来就傲娇得像只猫儿一样,能接受这样的我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又怎么能后悔。

我再也说不出当年那样说是要一直爱什么人那样的话,也不敢再给出承诺,因为,人的一生实在是太长了、太长了,连我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又怎么敢给出承诺。

早就成年了,就该知道,承诺是最没用的东西。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真的,谁都说不准。

——我会一直爱你,直到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

——就让我以为是永远吧。

眼泪模糊了双眼。

我不说话,她也不说话,都享受着这样难得的寂静。

“哥,我明天带你去见见我二哥,告诉他这件事可以吗?”慕风开口打破了寂静,低头看她时,那双漆黑的眼眸在黑夜中实在是明亮,明亮到让人难以直视。

“好。”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组织不出来一句话。

这样很好,美好得不真实了,让我以为是在做梦一样。

“你以前和我斗嘴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嘛……”慕风伸手捏着我的脸,嘟着嘴唇,撒娇一样开口,“怎么这时候我说老半天才蹦一个字。”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因为我容易说错话。”

“哼。”慕风轻轻哼了一声,接着说,“那还不如不和我在一起。”

“那我可走了……”我嘴上这么说着,但手却不自觉地搂紧了她。

她的腰真的很细,搂着时甚至能够摸到自己的手肘。

“你敢走……我真把你捆起来了!”慕风黑亮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把我捆住?”我低低一笑,虽然已经笑了很多次,可是我真的好想笑,没有任何原因的,就是单纯想笑,“那聚义堂谁来管?”

“捆的是你,又不是我。”慕风伸手搂住我的脖子,一笑就露出了嘴边浅浅的小酒窝,实在好看。

“把我一个人捆在你房间里?”喉结上下滚动,我忍不住缓缓俯下身,有些想要吻住那一看就很柔软的嘴唇,“会饿死的。”

“把你捆食堂怎么样?”慕风嘿嘿一笑,开口回答。

我承认我说不过她,俯身张嘴咬住她的嘴唇。

只想将那总也是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住,让她想不起来先前在说什么。

我不敢进攻,只是那样轻轻地吻着。

突然间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动作,我心里一惊,连忙松开她。

就听到门外杨焱枫的声音,虽然已经尽力在掩饰其中的震惊,但那向来平静的声音这时候听上去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副堂主,那个无臂男死了。”

什么!

心下大惊,方才的惬意荡然无存,当即迈开腿出去。

就见到站在门外的杨焱枫,她看不到,但是听得出我的脚步声来:“堂主也在?”

“怎么回事?”来没有多做思考的机会,我们快步向着先前给无臂男安排的房间走去。

杨焱枫摇摇头,一边走一边说:“快到晚饭时间了,我去给他送饭,就见到他死了。”她看不到,但走得却并不比我慢。

“怎么死的?”我开口询问,心里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她。

明明都做好准备要让他留下了,怎么就这样突然!

他偏偏死在了所有人都最高兴的时候。

也是我的疏忽,他交了信,分明是在交待后事,我该注意的。

“死于自杀。”杨焱枫接着说,“我按照堂主的要求没收了他身上所有的兵刃,但他也不知道上哪里拿到了短刀……”从来都冷淡的她这时候却是半点都冷淡不下来。

也是,让她看管的人这样死了,想来她心里也自责。

我们已经到了门口,房门关着,房内也亮着烛火,一切那样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推门。

心跳的速度快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恨不得就这样跳出胸膛得到自由。

几步走到中堂,只见到他倒在桌子上,胸口插着一柄短刀,桌子上流了一滩鲜红的血液,整个人跟泡到血池里面一样。

空气中的酒香味甚至盖过了血腥气。

脚步下意识一顿,眉头紧皱。

问题来了,他没有手臂,那柄短刀是怎么插进去的!

“慕风,你先出去。”让女孩看这样的场景实在不好,“顺便把浮霄叫过来。”

几步上前去查看。

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只有一处致命伤。

真的是自杀吗?

我提出质疑。

“焱枫,你能肯定是自杀吗?”我开口询问。

听到这样的话,杨焱枫摇摇头:“堂中有致命机关,外人进不来,但是……”

我接了下话:“这刀子为什么会捅进去。”

保持沉默,我接着查看,桌子上满是血,浸透了一张纸。

我伸手小心拿起纸张,字迹歪歪扭扭,被血液晕染到模糊,勉强可以辨认:

请一定将信件送到盟主手中,多谢你的酒。

偏头看放到一旁的酒壶,酒壶倒在一旁,酒水也洒满桌子,清澈的酒水和黏稠的红色血液交汇了。

缓缓闭了一下眼睛。

双拳紧握,用力到骨节咔咔作响。

恨不得一拳砸到君玦脸上!

“堂主,发生了什么?”纳兰浮霄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声音刚传到我的耳朵里,他人酒已经站在我的身旁了。

偏头看他,他也喝得不少,满身酒气,双颊微红,紫色的眼眸不似平日里那样冷静。

当时无臂男出现的时候,纳兰浮霄自顾不暇,想来对这些并不了解。

我解释不了太多,开口说道:“有办法看看他是自杀还是他杀吗?”

纳兰浮霄歪头看我,紫色的眼眸难以聚焦,显然确实是有些喝多了。

我正要说让他回去休息,话都还没从嘴里冒出来,就见到他半蹲下摊开手心来,一只蓝色的小虫子顺着他的手臂跑了出来。

纳兰浮霄开口:“去看看房间里进过什么人?”

小虫子晃着自己细细的触角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沿着桌子腿爬了上去,在血迹上走了片刻,黏稠的血液沾得他满身都是。

纳兰浮霄狠狠皱了眉,站到一旁沉默不语。

小虫子才不管纳兰浮霄想了什么,在血液上开开心心地吸了片刻,似乎是吃饱了,这又跑到酒坛旁边,咕嘟咕嘟喝起了酒。

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头,我就不该对喝醉的纳兰浮霄报太大希望。

张开嘴,声音都还没发出来,就见到小虫从桌子上爬了下去。

似乎是认真了。

我只得把原先还没说出来的话又吞回去,看看他要做什么。

见着小虫绕房间跑了一整圈,每一个地方都没有放过,确实是在认真探查。

空气非常寂静,谁也没有出声打断。

这时候自杀的可能性确实是最大的,因为不论是谁,如果他不愿意,从他的嘴里都得不到任何信息。

如今信件也交给了我,到底为什么要杀他!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世界上那么多人,多活一个很难吗!

感觉有一双冰凉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

思绪瞬间被打断!

下意识偏头看一旁的慕风,她黑亮的眼眸在黑夜中格外明亮:“哥,没事的。”

她察觉到了我的愤怒,刻意安慰我。

心中微动,喉结上下滚动,反握住她的手。

“无事。”

眼睁睁看着小虫在房间里绕了一大圈,最后停到了杨焱枫的脚边,用力晃着触角,就像是想要告诉别人他找到了,就在这里。

杨焱枫要来送饭,当然来过这里。

我微微叹了口气,我真的不该抱太大希望的。

我都还没说什么,一旁的纳兰浮霄先开口了,他剑眉紧皱,开口:“不是她。”

听到这样的话,小虫着急到晃触角的力量更大了,真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触角晃断过去。

一种诡异的念头一闪而过,等到要仔细思考却早已无影无踪。

我看他们都喝多了。

轻轻摇头,开口:“浮霄,不用为难他了,我明白了。”

他离开时神态安详,想来不管是自杀或是他杀,都是自愿的。

他曾是武者,又生在乱世,没了双臂,到底能如何生存?

难道真的要依附于某一方势力吗?

那还不如离开。

我大抵也是明白的。

这样的人,绝不是我留得住的。

松开慕风的手,几步上前去,将他横抱了起来,开口:“我去葬了他,此事不必外传,大半夜的,也是麻烦你们了,都回去睡觉吧。”

“好。”纳兰浮霄伸手虚扶了一下额头,实在是喝多了,走路也不太稳。

看到纳兰浮霄要走,一旁的小虫子连忙晃着触角跟了上去,却听到纳兰浮霄的声音:“自己洗干净再过来。”

纳兰浮霄是天下最难追的人。

这样的人,可攻可守,霸道又温柔。

到底谁能入了他的心间。

他无爱即是神。

偏头看向一旁的杨焱枫,微微躬身:“焱枫,你不用多想,他离开也未尝不是解脱,好好休息吧。”

杨焱枫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我话音落下良久,她才有些机械地点了点头,就像是身体本能的反应那样。

我迈开腿出去,慕风快步跟上我的脚步:“哥,你一个人不方便,我帮你。”

我说过,慕风是天下最好的商人,她有本事让猎物自己踏入陷阱。

无臂男……死了,他从日月教狂奔而出,或许确实是见过了真正的杀戮,或许确实是累了,不想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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