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芷荷坐在位置上，费力得从座位的空隙里看着柳欲州的表情，还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给唐远山发去信息。
【小赵没烦恼：快来啊！兄弟！看热闹！】
【唐远山：怎么了。】
【小赵没烦恼：讲座！修罗场！接着看昨天没完成的好戏！】
【唐远山：讲座？】
【小赵没烦恼：对啊对啊！】
【唐远山：那你转过头。】
赵芷荷抬头就看见唐远山从后门进来，朝着她挥挥手。
没想到大家都来蹭讲座了。
赵芷荷手作喇叭状，说了句：“你在最后一排找两个位置，我过去，后面看热闹视野好。”
唐远山点点头，应下。
赵芷荷跑过去，开始给唐远山分析战况。
“你看啊，柳欲州现在脸上那点儿笑变都没变一下，说明沈远牫杀伤力还是不够。”
“而且这顾宁窈抱着臂就在后面看热闹，也不拦着点这两个人的热情交流，她是不是想养鱼啊？”
“啊不对不对，顾宁窈连个小泥泡都没有，拿什么养鱼。”
“但是这柳欲州怎么这么不懂得避嫌呢，当着沈远牫的面就坐顾宁窈旁边了？也不怕一会儿两个人来一场男人之间的战斗。”
“那沈远牫也是，他怎么回事啊？骂柳欲州啊！男人你站起来啊！你的梦中情人要成别人的女朋友了！”
“妈蛋，白扯加白费！”
骂完这么一句，还没等唐远山开口接话，她就激动地连连拍打他的后背，拍得唐远山身子直颤，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我靠我靠，你看见了吗？就那个椅子缝那里，你从那看，柳欲州勾着顾宁窈的小拇指呢！！”
“绝了，他还挠了下顾宁窈的手心，这是什么人啊我去，这不纯纯蛊王吗。”
唐远山朝着赵芷荷指的那个方向看去，果然，柳欲州还挑衅般朝着沈远牫挑眉。
——
顾宁窈看看身旁两个人，最后用力把手指从柳欲州的手中抽出来，“这里是赵芷荷的位置。”
言外之意，你不能坐这里。
柳欲州回头看了眼赵芷荷和她身边的唐远山，对上他们八卦的视线，“她可能不想坐这里了。”
赵芷荷看他的口形，心领神会。
下一秒——
顾宁窈就收到赵芷荷的信息。
【小赵没烦恼：小顾啊，你让那谁就坐在那里吧，我突然觉得后面视线挺好的，咳咳，当然，我不是想看你们的热闹啊！】
【小赵没烦恼：真不是！】
【顾宁窈：。】
她那一句解释还不如不说。
柳欲州压根儿没想窥探她的聊天记录，等着对上她的眼，就能猜到是什么消息。
柳欲州：“看吧，我就说她不想。”
管不了这个，顾宁窈看向沈远牫，“你坐下还是跟赵芷荷一起？”
沈远牫想都没想，“我坐你身旁。”
他坐下后，故意用柳欲州听得清的声音来了句：“毕竟我也怕你被坏人拐卖，这年头好人不多，坏人不少，还总爱往你身边凑，我总要费心一点。”
柳欲州笑了声，“这年头坏人总爱自称好人，反倒是好人总被人冤枉。”
沈远牫：“呵，时代变了，坏人却没变，还是能说善道、曲解黑白、心思狡诈。”
柳欲州用手碰碰顾宁窈，开始卖惨，“姐姐，他怎么骂人呢，这多刺人心啊。”
沈远牫：“....我要吐了，真的。”
柳欲州见顾宁窈没开口，乐得看热闹，也就放下了心里那点懒劲儿，认真呛声沈远牫。
“哟，男妈妈啊，几个月了？”
沈远牫嘴笨，一点儿也没学到他姐沈郁苡的那副好口才，被说的顿了两秒，才想到该怎么怼，“你几个月大，我肚子里这个就几个月。”
柳欲州挑眉，没想到这人能说出来这么一句话，又垂眸看着顾宁窈藏着笑的眼。
啧，爱情的魔力啊。
“我几个月大？我比姐姐小两岁，你帮我算算我几个月。”
沈远牫拧眉：“谁是你姐姐？”
柳欲州：“你旁边坐着那个漂亮女生，或者我旁边坐着那个漂亮女生，你想怎么看就行。”
沈远牫：“你要不要脸了，还叫姐姐？你怎么好意思？”
柳欲州理直气壮，越叫越来劲儿，“我比姐姐小两个月，叫姐姐怎么了？难不成你姐姐不让你叫？那你也不能拦着我叫吧，是吧姐姐？”
他把话引到顾宁窈身上。
沈远牫也看她。
顾宁窈慢慢抬起两只手，挡在脸的两侧，挡住余光里的两个人，身子前倾，给他俩腾出面对面交流的空间。
“别叫姐姐。”
听这话，沈远牫立马来了底气，“看吧，顾宁窈都不喜欢你叫她姐姐，你还非要叫来叫去的，幼不幼稚？”
柳欲州放了个大招，“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姐姐昨天晚上还辅佐我学习呢。”
沈远牫不淡定了，“辅佐学习？晚上？”
柳欲州：“对啊，昨天晚上你姐走了，我俩一对一。”
他颠倒顺序，模糊事实。
沈远牫咬牙切齿，“还有沈郁苡？”
“你没看到？我靠。”
沈远牫转头，就看见赵芷荷贴近得几乎要怼到他身上的脸。
赵芷荷尴尬一笑，“哈哈，后面那个….嗯..听不清。”
话落，她就又一脸严肃，“沈远牫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昨天你姐拉着他走的啊！”
沈远牫彻底没了印象。
昨天柳欲州去了顾宁窈身旁后，他就被室友拉着回了寝室一趟，去帮他找学习资料，再回来的时候他就看见柳欲州自己上了出租车。
等等….
那辆出租车的玻璃里好像透着沈郁苡的身影。
“操。”
沈远牫彻底服了沈郁苡那家伙，不帮他忙也就算了，还给对手搞什么助攻。
赵芷荷的视线左右扫射，突然顿在顾宁窈的后背。
她发现顾宁窈好像….在骂她？
赵芷荷撕下顾宁窈后背贴的那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背信弃义之我不看热闹”。
“靠。”
“顾宁窈你哪来的便利贴？”赵芷荷不在意那句话，但是她记着自己安利了顾宁窈三年，就为了让她入文具的坑，结果她嘴皮子都磨破了，顾宁窈无动于衷。
现在却背着她买了这么可爱的便利贴？
顾宁窈不明所以，“什么便利贴？”
赵芷荷指指自己右手拿着的便利贴，“这个啊。”
顾宁窈：“不是我的。”
这时，柳欲州凑上来一句：“是我的。”
赵芷荷：“你俩联合了？一个出便利贴，一个出人身攻击。”
她顿时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世纪。
到底是什么让这两个人搞到一起去的？
赵芷荷摸不着头脑。
顾宁窈撑着脸，半晌反应过来，伸出大姆手指反着指指柳欲州，“话是他写的。”
赵芷荷愕然，“他写的？”
她看向柳欲州，“顾宁窈给你看聊天记录了？”
柳欲州：“没有。”
赵芷荷：“那你怎么知道——我不看热闹的。”
这话她到底有些心虚，不自觉拉长音。
哪成想，柳欲州说了句：“猜的。”
赵芷荷叉着腰，“你骗鬼呢！”
柳欲州扬扬下巴，“喏，你看看唐远山。”
唐远山端坐在最后一排，看着这边，正襟危坐，在周遭同学都成群结队的衬托下，形单影只的他有些迷茫。
赵芷荷还是纠结他那一句话，只看了一眼就接着追问，“看完了，所以你骗鬼呢？”
柳欲州解释：“你给顾宁窈发信息的时候，唐远山笑着看你发，嘴里不自觉地读出来了你给他看的信息，就在你俩笑作一团的时候，我开始骗鬼。”
“对了，我会唇语。”
他好心的补了这么一句。
赵芷荷：“操！”
顾宁窈听这话，悠悠地地来了句：“呦，春天了。”
柳欲州戏谑地跟上句：“呦，姐姐恢复活力了。”
沈远牫还在那给沈郁苡发信息，骂这个坑人的姐。
这时候也不忘怼柳欲州，“呵，不是跟你说话，顾宁窈当然就好起来了，说起来还不都是你搞的，如果没你啊，顾宁窈现在在这儿说不定都能给我们舞一个。”
顾宁窈：“？”
赵芷荷：“cool。”
柳欲州：“姐姐还有这个技能呢，那我现在出去，你先舞？”
顾宁窈：“…..”
赵芷荷已经打起手机，打开摄像机，对准顾宁窈，准备录像。
顾宁窈偏开脸，“赵芷荷，你再照我就把你揪我家去当保姆了。”
赵芷荷立马变了脸，正经起来，还背过手，装模作样地训斥沈远牫：“沈远牫！你怎么回事！怎么能造谣呢！你这是不对的你知不知道！下不为例！”
沈远牫：“？”
你刚才可不是这嘴脸。
沈远牫不听赵芷荷的，硬着头皮顺着柳欲州刚才的话：“柳欲州，对，你就应该现在出去。”
柳欲州也说到做到，他站起身，真打算出去。
但在他跨步前，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机端正地摆在桌子上，对准顾宁窈，“姐姐跳吧，我回来欣赏你的美。”
“哦对，我不怕姐姐拉我去当保姆。”
柳欲州视线暧昧，来了这么一句，把赵芷荷惊的够呛。
她趁着顾宁窈不注意，偷偷给柳欲州竖起大拇指，无声地说了句：“兄弟牛逼。”
柳欲州对她的话全盘接受。
顾宁窈拿起他的手机，对准沈远牫，看着他不明所以的表情，说了句：“来，舞吧。”
她甚至把身子挪远一些，给他腾出更大的场地。
“别嫌场子小，心里有梦想，哪里都是舞台。”赵芷荷十分上道地跟这么一句。
沈远牫这才开口叫住柳欲州，“那谁，你回来吧。”
柳欲州假装没听见。
沈远牫改了改自己的话，“柳欲州，你回来吧。”
柳欲州得寸进尺，“我？还是不回去了吧，我不想打扰姐姐的生活，没了我，姐姐会更自在吧。”
话落，他接着向前走。
沈远牫也来了劲儿，破罐子破摔，“行，你走吧，我舞，我舞。”
他站起身。
赵芷荷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起哄，“我要看热舞。”
沈远牫：“？”
唐远山这时也过来了，“赵芷荷，你让我过来干什么？”
赵芷荷看见他，还在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叫他了，突然想起来自己偷听的时候听得兴奋，想有个人一起八卦一下，就给他发了信息，但是他怎么才看见，这怎么也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吧。
赵芷荷摆摆手，“哎，你这速度，黄花菜都凉了。”
唐远山认真反思，拧着眉头保证：“那我下次快一点。”
然后他也专注地跟着赵芷荷的视线走，看向沈远牫。
这下子沈远牫那点儿冲动全都没了，被看得脸都红透了，有些发热。
赵芷荷还不知足，“诶，沈远牫你怎么歇劲儿了？”
顾宁窈放下手机，“他被你看害羞了。”
柳欲州这时候也回来了，正好接过顾宁窈手里的手机，动作配合默契。
沈远牫这下子真是又被气，又被欺。
他突然后悔当初没跟着沈郁苡学学她那满嘴噎人的词，要不然现在笑着的就不会是柳欲州了。
算了，下次跟她学学，然后再骂柳欲州也不迟。
沈远牫想得好，但柳欲州这人哪里是他学那么两天就能说得过的，就算说赢了，柳欲州也只会抱着顾宁窈的大腿，嘴里还委屈地喊着：“姐姐，他欺负人！”
现在的柳欲州心里就正在惋惜，惋惜沈远牫没有像他姐一样的好口才，以至于柳欲州都准备好抱着顾宁窈哪只腿了，最后统统没派上用场。
有些时候，情敌太废也是个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