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王夫人现如今处于弱势位,先前那股盛气凌人的模样瞬间烟消云散,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依旧在尽力平复。

“所以你是想要在这里直接掐死我吗?你就不怕这样做更会落人口实吗?”

薛嘉玉自然不打算在这里就这样杀害了她,她的罪自有大理寺来定,但前提是她得要把王夫人给推到公堂之上。

由于冬黎子的花香,薛嘉玉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力气被抽走了几分,箍住王夫人脖颈的手也松了松,“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死王诗?又为何要嫁祸于我?”

只听王夫人轻哼一声,随即轻蔑似的扬起一抹笑容,“我凭何告知与你?”

薛嘉玉冷冷地抬了抬眉,她见王夫人面上已然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便松开了手,她拍拍衣裳站起来,“王夫人,但愿你在大理寺的牢狱里也依旧可以说出方才那一句话。”

说罢,她便大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是刚离开寺庙没几步,薛嘉玉的耳畔就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沙沙声。

此处杂草丛生,树木星罗棋布,再加之此时已至深夜,这山上难免会有野兽出没。

不过比起张牙舞爪的野兽,她倒是更害怕这里埋伏着人,担心是之前在庙中与王夫人交谈的那个男人。

薛嘉玉双手抱臂,尽管她面上波澜不惊,可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毛,她这时草木皆兵,立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巡视着周围。

然而并未瞧见有人露出马脚。

她只当是自己多虑了,于是加快脚步赶紧下山,可是才刚往前小跑了几步,手肘就被人给紧紧拉住。

薛嘉玉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吓得眼神飘忽不定,刚准备转过头去瞧瞧身后的人是谁,便听见那人说:“薛娘子,你没事吧?”

她知道,这是金羽的声音。

闻言,薛嘉玉的心脏总算是可以安稳落地,她缓缓舒了口气,“我没事,只是不知你为何在这?”

金羽松开手,向她行了行礼,“是大人吩咐我来盯梢的,他担心真凶会向你动手,这样一来大理寺岂不就少了一位证人嘛。”

“原来如此,那替我谢过裴少卿了。”

薛嘉玉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要是金羽一直跟着自己的话,那么他会不会瞧见了捂晕自己的人?又会不会看见了方才同王夫人一同的那个男子?

“金羽,那你可看见了捂晕我的人?又可曾瞧见和王夫人一道的那个男子?”

他皱着眉头认真回想了一下,随即略带遗憾地摇摇头,“我只瞧见娘子被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带走,为了不打草惊蛇,便偷偷一路跟着,至于跟王夫人一道的男子,我远远瞧见了一眼,只觉那人的身形甚是眼熟,不过并未看见面容。可是这也不能证明庙里的男子和捂晕娘子的人是同一个。”

薛嘉玉两手环抱在胸前,她有些迟疑地说:“不,我觉得不是同一个人的概率并不大。如若是三个人的话,未免有点大张旗鼓了吧?虽有夜色遮掩,此处又是深山,只是明明两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何故让三个人来做?况且他们本来是打算直接将我灭口,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丝暴露的危险。”

金羽微微颔首,“薛娘子此言倒是有理,此事我会一五一十告知大人。只是现在实在太晚,还望薛娘子速速随我一同下山,以免碰见野狼。”

“好。”

金羽一路护送她下山,到了山脚的时候,薛嘉玉无意间留意到此处还有几户人家,不过也没多问,收回眼神继续跟着金羽。

回到家中,薛嘉玉方觉轻松,她洗漱好后,就躺在床上,盖好棉被,一夜好眠。

直到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呼唤声给吵醒。

好梦被人打搅,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简单裹上一件外袍,就匆匆跑到门口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位貌若潘安的男子,站在前面的那位身着一袭白衣,两手交叠放在身前,浑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薛嘉玉连忙向那位偏偏公子行礼,“裴少卿,不知您这么早来找民女是有何要事?”

裴砚此人向来不喜兜圈子,言简意赅道:“随我一同去斜阳山。”

她默默揣测,想必他是要去昨日自己被绑架的那寺庙去亲自察看一番。

薛嘉玉连连答应,一是她没有办法回绝,二是此案与当年家人被杀有关,她也不得不去跟着。

金羽带着两人来到斜阳山脚下,清晨的斜阳山不似夜晚那般神秘危险,反而是处处洋溢着生机。

裴砚并未急着上山,而是先从山脚的几户人家入手。

前面几户人家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奇怪之处。

三人一同来到东南方向这户人家,这间房屋三面环山,山势陡峭,田亩罕见,唯有几里外有一条潺潺溪流,属实算不上宜居之处。

金羽抬起手叩了叩门,少顷,一位身着枣红色麻布衣裳的妇人就从木屋里走了出来,她步履蹒跚,来到门口为他们开门。

那妇人抬起饱经风霜的脸,“请问你们是?”

裴砚从腰间抽出一枚铜色的大理寺令牌,“大理寺的,来向您询问一些事情。请问您怎么称呼?”

妇人从来就没和官府打过交道,尤其是向来令人闻风丧胆的大理寺,她的声音略带一丝颤抖,“老妇姓赵,单名一个溪。”

赵溪将他们请进陋室,但因家中贫穷,招待不起茶水,只得以清水相待,“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裴砚不是嫌贫爱富之人,自然是不会嫌弃,他端起杯盏,饮了一口水,“敢问赵大娘为何要将此屋建在这东南方向?这斜阳山脚下土地有限,其他几户人家皆是建在土地旁,以便分到土地,可这东南方向附近地势险峻,可用于耕种的土地少之又少,所以究竟是为何?”

赵溪坐在他们对面,叹了口气,“我已经过了天命之年,腿脚早已不便,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经营田亩了,只偶尔去那溪流边钓点鱼,拿到集市上去卖,以补贴家用。”

薛嘉玉留意到这间屋子处处尽显荒凉,而且屋内还弥漫着一股草药味,“赵大娘,您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我的丈夫在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而且我们没有子嗣的福分。现如今就只有我这一孤家寡人苟活于世了。”

她将视线挪到了赵溪身后的房间上,“可为何有两间房?一个人居住的话,就没有必要修葺两间房了吧?”

赵溪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盯着那间空荡荡的屋子,眸中尽显沧桑,“我和丈夫子嗣缘薄,可他很是想要一个孩子,想到此处多有人来爬山采花,或是打猎,于是就多修葺了一间房,来收留那些来不及回家的行人,以此来积福。可是······”

说到这里,她转过头来,无奈地摇摇头,“尽管我们日行一善,还是换不来子嗣的福分。”

裴砚也闻到了一股草药的味道,想着既然赵溪平日会服用草药,那么应当对草药是有了解的,于是他问:“赵大娘,我想请问这制作鬼仙蛊的草药可否能在这斜阳山上寻得?”

“这自然是可以的。”

他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好,那我们就不叨扰赵大娘了,便先行一步了。”

刚离开赵家,薛嘉玉就凑到裴砚身边,悄声问:“少卿可是发现了什么奇怪之处?”

“这赵大娘家中弥漫着一股草药味,况且在我问她鬼仙蛊的时候,她给我的答案相当肯定,想来她对草药定有一番了解。”

“何止?”

只听她一边反驳,一边指着那峭壁上的草丛,“您且瞧那峭壁上的草丛,枝叶繁茂,叶片呈鸭掌形,细细一看那叶片上还长着一层绒毛,那便是荨麻。还有,你瞧那一团黑紫色,像桑葚一样的,便是乌袍。这附近都生长着草药,且前方不远处便有溪流,恐怕那附近的草药更多。”

裴砚自然听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他单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难怪要将房屋建在此处,看来是瞧上这里的草药了。也就是说,赵大娘不仅识草药,还懂药理。”

“没错。”薛嘉玉忽地又想到了另外一茬,“可是我们知道这个有什么用?赵大娘无儿无女,没有亲戚,看似和这个案子也并没有什么关联啊。”

“看似罢了,随后去查验一番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上山的路上,金羽首当其冲,为金贵的裴少卿排除一切危险。

裴砚瞧着就知道不是经常上山的人,平日里估计也是养尊处优的,还险些因为山路崎岖差点摔倒了,幸好有薛嘉玉在一旁扶着。

她低头瞧了眼裴砚身上已经被各种树枝和泥土弄脏的裙摆,心中不免有点心疼,那可是用丝绸做的啊。

他一眼就瞧明白了薛嘉玉的小心思,裴砚弯腰用手理了理裙摆,“薛娘子何必为我的衣裳感到心疼?”

薛嘉玉悻悻收回目光,撇了撇嘴巴,“这可是丝绸做的,先不说价钱,这手感可是一流的,就这么被弄脏了,可不是暴殄天物嘛。”

裴砚从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嘴角带着笑,“这算得上什么暴殄天物?难道薛娘子对待自己的丝绸衣物就是当宝贝一样供着?”

听及此,她落寞地垂了垂眸,良久才缓缓道:“民女未曾穿过丝绸衣裳。”

话音刚落,薛嘉玉能够察觉到裴砚瞬间僵了一下,在他向自己道歉的前一秒抢先道:“大人不必道歉,您年纪轻轻就官居大理寺少卿,想必定是生于长安的名门望族,自然是不知道一匹丝绸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是有多么的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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