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江屿其实不爱发出声音,大多数时候都咬紧嘴唇,除非有时感觉过于强烈,才会无法自控地发出很小的哼声。

他能控制自己,却控制不了床。

杨家的保姆工人都住在后面单独的一栋小楼里,江屿庆幸楼下的房间没住人,但这么大动静,只要从门口经过肯定能听到。

况且床铺万一弄脏了总会被人发现。

杨君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格外凶。

他伸手握住杨君鸿肌肉绷紧的手臂,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去浴室。”

杨君鸿抱他去了浴室。浴室里没开灯,江屿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中被转了个身,两只手腕被扣住压在了瓷砖上。

杨君鸿像只精力十足的怪物,等出来的时候,江屿已经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被抱回床上,他感觉杨君鸿从身后抱住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累迷糊了,他竟然觉得杨君鸿的动作很温柔。

但他又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杨君鸿折腾他就是为了发泄心里对江海澜的积怨,怎么可能温柔。

江屿于是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感到有点冷,才发现身上什么也没穿。

江屿满床找昨天那条睡袍,床上没有,他又扒着床沿往下看,四周的地上也没有。

江屿有些纳闷,模糊的印象里睡袍就是被杨君鸿扒了随手扔到一边。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慢吞吞往浴室走。

浴室也没有那件睡袍,江屿到处都找过一遍,连床底下都蹲下来看过,还是没有。

最后他不得不去衣柜里看看,毕竟以杨君鸿的思维,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江屿拉开衣柜的门,在一堆衣服里扒拉,也没有。

奇怪,那件睡袍能去哪儿了。

很快他就无暇思考这个问题,注意力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衣柜门打开后有面内置的穿衣镜,镜子里面照出他的上半身,从脖子到胸口,全是杨君鸿留下的杰作,锁骨的一块格外明显,还能看清牙印的痕迹。

江屿伸手摸上去,在心里骂了一句变态。

衣柜里都是江海澜给他准备的衣服,一年四季,正式的休闲的运动的,全是奢侈品牌,一件上衣就抵他半个月工资。

江屿打开看一眼又关上了,洗漱过后换上了他昨天穿来的那一身衣服,幸好是高领的,堪堪遮住脖子,穿上后看不出来。

下楼的时候,就只有江海澜坐在客厅里。

江屿站在楼梯上四下看了看。

江海澜知道他什么意思,说:“都去公司了。”

江屿想起来了,今天才周三,他倒休,但杨崇山和杨君鸿不休息,当然得去公司了。

“睡得好吗?”江海澜又问他。

“挺好的。”没有其他人在,江屿感到放松不少,他边说边走过去,注意到江海澜面前放着一碗中药。

江海澜在结婚后一直调理身体,可惜始终没能怀孕,但她也一直没放弃。那碗药黑乎乎的,看着就苦,屋子里开窗通风还能闻见药味。

江海澜已经陪杨崇山吃过早饭,她今天本也该去公司,但因为江屿在所以没着急走,让人从厨房端出早饭,她坐在江屿旁边看着他吃。

早餐丰盛,中式西式都有,江屿一早起来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不想江海澜不高兴,他还是硬塞着吃了。

期间江海澜接到一个电话,江屿边喝豆浆边听她说,还是昨天饭桌上那件事。

他听了个大概,好像是因为杨君鸿坚持,那位被江海澜一手提拔的法务部总监还是辞职了。

江海澜脸色眼见沉了下来,挂断电话后,见江屿朝她看,她冷笑了一声,说道:“杨君鸿还真是一点情面不讲,为公司服务这么久的老员工都说开就开,也不怕寒了人心。”

江屿没说话。他心里清楚,江海澜也并不是多么讲情面的人,论心狠,江海澜也不遑多让。以前江海澜还在律所当合伙人的时候,江屿见识过她处理犯了错的下属的手段,绝不比杨君鸿手软,她摆出这副息事宁人的老好人姿态,无非是为和杨君鸿唱反调。

毕竟江海澜进这个家门的第一天,杨君鸿就送了她一面“JIAN夫YIN妇”的锦旗。

这么多年两人也不过维持表面和平,私下里没少斗。

江屿不愿掺和这种事,十年前不愿意,现在更不愿意。

江屿默不做声地喝着豆浆,江海澜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问他:“你真不愿意来公司帮我?”

当初他学医江海澜就不是很高兴,这些年没少让江屿辞职去杨家的公司。江屿有些无奈,放下豆浆说道:“姑姑,我真没这个头脑,而且我挺喜欢做医生的,现在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江海澜沉默下来。

气氛变得有些僵硬,江屿敏锐地察觉江海澜的情绪不好,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在怪他昨天吃饭时没帮她说话。

他为自己的这份敏锐感到有些不自在,刚在椅子上动了一下,就感到一阵难言的酸胀,表情也变得僵硬。

江海澜就是在这时问他:“你耳朵后边怎么回事?”

江屿抬起头,“啊”了一声。

江海澜坐在他左边,盯着他的耳朵,微微皱了下眉,狐疑地问:“被虫子咬的吗,怎么红了一块?”

江屿下意识伸手捂住耳朵,他想哪是什么虫子,八成是杨君鸿。他心跳有些快,努力不躲不闪地直视江海澜的眼睛,使劲儿搓了搓,直到整个耳朵都被他搓红了才说:“可能吧,是有点痒。”

江海澜却忽然笑了一下,“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江屿感到脸红了,连忙否认,“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

江海澜又笑了笑,看向江屿的目光多了几分温情,她说:“你年纪不小,可以考虑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真没有。”江屿向她保证,“有我肯定第一时间带来给您看。”

江海澜对他这个回答很满意,眉目都舒展开了。虽然是姑侄俩,但她的五官轮廓同江屿很像,尤其是眼睛和下巴。

江屿喝光豆浆,把杯子搁下,觉得今天的别墅分外安静,似乎少了什么,他突然想到了,问:“怎么不见小白?”

江海澜不喜欢杨君鸿,自然也不喜欢他的狗,脸色又有些转冷,说道:“在外面。”

江屿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拉开椅子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别墅侧面的角落里,罗纳威被栓在笼子旁边,还戴了嘴套。

见到江屿,罗威纳可怜兮兮地呜呜叫唤,就要朝他跑过去,可惜被绳子拉住了无法靠近。

江屿问怎么回事。

旁边给草坪浇水的工人说:“早上不知道怎么叫得厉害,被少爷生气打了还不消停,就给戴上了。

江屿心想难怪了,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是听到了两声狗叫,之后就没有了。

但杨君鸿这么对待小动物也太粗暴了,虽然拴着绳,江屿还是不敢靠太近,他蹲在地上,正好在罗威纳活动范围之外,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它的脑门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没多久,江海澜也从别墅出来,还穿着居家的衣服,江屿问她怎么不去公司,江海澜说道:“今天先不去了,你姑父马上五十岁生日,要邀请些人参加,我研究一下名单。”

杨家家大业大,杨崇山在商界颇负盛名,又是五十的整寿,一定是要大办的。

江海澜又说:“到时候你得来。”

江屿低着头,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看一眼时间说道:“姑姑,我先回去了吧,家里好久没收拾,趁着今天休息我回去收拾一下。”

江海澜说好,跟江屿一起往车库走。车库里一排全是豪车,江海澜自己常开的是一辆玛莎拉蒂,看到江屿的二手丰田,她秀丽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说:“给你换一辆吧,这车库里的车你随便选,喜欢就开走。或者去4S店,看上哪辆跟姑姑说。”

江屿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注意到杨君鸿那辆帕加尼还在。

他心想杨君鸿不是走了吗?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他又从帕加尼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江海澜。

他知道江海澜以前在物质上就不亏待他,嫁给杨崇山之后更是如此,但车对他来说只是上下班的代步工具,况且开好车去医院太高调了,影响也不好。可他因为拒绝去杨家公司上班,已经让江海澜有些不快了。

潜意识里讨好因子又在作祟,江屿于是点点头,说:“等哪天有空,我去4S店看看。”

江海澜满意地笑了笑。

江屿同江海澜告别,按动车钥匙打开了丰田的车门,刚要上车,突然见到昨天花园里那个小花匠正躲在角落朝他看。他于是停下来,看过去,温和地问道:“有事吗?”

那个小花匠犹豫了一下,朝江屿走过来,等走近了江屿才看见他手里还拿着一捧月季。

小花匠向其他工人打听了才知道江屿的名字,也知道他是江海澜的侄子,从前读书时住这里,现在工作了只偶尔才会过来。

他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到江屿,想了一晚上,一大早就等在花园,鼓足勇气朝他走来,说道:“我看你好像很喜欢花,我给你剪了一束,你拿回去摆在家里吧。”

江海澜不动声色往那个小花匠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对江屿说:“那就拿回去吧,你那个房子里也没什么装饰,有花添点生气也好。”

江屿其实有些吃惊,先说了谢谢,然后说道:“还是不要了吧,我没时间浇水,回头都死了。”

小花匠急忙说:“不用浇水的,插在花瓶里两三天换一次水就行了,能开很久。”

“真的啊?”江屿就着对方的手闻了闻,馥郁的芬芳扑鼻,他笑道,“好香啊。”

那笑容甚是明媚,满园的花齐齐绽放也不过如此。

小花匠一时失神,傻愣愣地看着江屿。

江屿借着他的手又闻了闻,笑容还没收住,就见别墅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装,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笔挺的西装裤里,手工定制的皮鞋光亮有型,边走边低头整理袖口。

江海澜的笑容瞬间淡下去,她还以为杨君鸿已经走了。

杨君鸿也看到了他们,面无表情甚至可以用冷淡来形容,他径直走过来,没有打招呼,也没有停留,只在同江屿擦肩而过的瞬间才停了一下,抬起眼睛,漆黑的眼珠先扫一眼那束月季,然后缓缓朝江屿转了过去。

对视的一瞬间,江屿就知道他不高兴了。

杨君鸿上了那辆尾号614的帕加尼,很快发动轰然离去。

江海澜看着敞开的大门,脸色不是很好。

当年杨君鸿的亲妈秦蓁车祸去世不到三个月,杨崇山就和江海澜结了婚,虽然一年之后才办婚礼,但一直有传言,说两人早在秦蓁去世前就暗通曲款。

杨君鸿自然也这么认为,连车牌都挂的是亡母忌日,就是为隔应江海澜。

江屿倒是觉得杨君鸿莫名其妙,因为杨君鸿折腾他过后,一般心情都会比较好,这是又要作哪门子妖。

他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挥开,想起什么,对江海澜说道:“我看姑父昨天晚上没怎么吃饭,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江海澜这才转过脸,冷淡的神色转为担忧,说道:“是有一点,最近总说头疼。”

江屿问:“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已经替他约了全身体检,但公司事情忙,你也知道的。”江海澜叹了口气,“我催他早点去。”

杨崇山有专门医生,平时也只去服务更好的私立医院,江屿便不再说什么。

他从小花匠手中接过那束月季,再次表示感谢,打开车门先把花放在副驾上,然后坐进了驾驶座。

坐在垫子上的时候,他立刻感到有些不适,心想衣冠禽兽形容的就是杨君鸿这种人。他在心里把杨君鸿骂了一通,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降下车窗依旧微笑着对江海澜说道:“姑姑,那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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