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个可怜的孩子失踪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小孩被人贩子拐走了。

小孩的家人花费全部积蓄辗转各地找人，为了凑钱把房子都卖了，最后搬回了农村老家。

却没想到，可怜的孩子被人残忍杀害，埋在了垃圾站。

过了几天，那家人从农村老家赶了来，确认了孩子的身份。

的确是他们失踪的小儿子。

李玉娇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那家人哭着在垃圾站的土坑边烧纸，哭了一下午，一刻不停地咒杀人凶手。

她担心警察因为土坑的事情怀疑她跟凶手有关联，还特意去警局关心了一下案情进展。

警察看到她的脸毫无特殊反应，仿佛从未见过她。

她特意提了土坑和监控，警察却和气地把她请了出去。

没道理，难不成那天监控根本就没拍到她？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把疑虑藏在心底。

小孩的事她只能祈祷警方早日破案，即使心怀正义，这也不是她这个还没高中毕业的少女能管得了的。

真正需要她帮忙的，以她的能力有可能改变的，是那群遭受残忍迫害的流浪猫咪，至今未寻来处的晓夜，还有医院里灵魂离体昏迷不醒的赵旭。

她又扎进了小区唠嗑群。

“阿姨，之前我听说你们小区还有另一个怪事，很多人梦见猫，是不是呀？”

“哎哟小娃儿，你听了怕是晚上要睡不着！”

“没事！我就爱听鬼故事，我妈给我从小讲到大！”

李玉娇利索地从书包里提出一大袋瓜子，唠嗑人群一下子就热情起来，绘声绘色地给她讲那个怪异的噩梦。

小区里令人啧啧称怪的这个梦，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开始的。

一开始，只是一两个年纪大且身体不好的老头老太婆梦见。被血腥昏暗的噩梦场景吓到的他们，最初只是把这个梦当闲话给自家人说了。

后来，他们几乎每天晚上都做重复的梦，那一声声锤击的闷响如同敲在人的耳膜上，锤在人心上。

老人家多少有点迷信，买了一沓纸钱烧给猫猫们，却仍在继续做梦。

以为是烧的纸钱不够，又烧了几回，被人撞见了，这才让别人问起了缘由。

这么一问，巧了，我家老人也做了这个梦。

后来，做梦的人越来越多，但梦境几乎都一样，这才成为了小区唠嗑群的头号八卦。

梦很短，只有不到三分钟，但很不人道。

昏暗的空间里，没有灯，看不清东西，只能依稀分辨轮廓。

那个空间里，有一双脏污的手，不知道粘上的是什么。

那双手，拿着一把锤子，狠狠地在砸什么东西。

桌子边缘，有黏答答的液体向下滑落。

等那双手把桌子上的东西提起来，他们才知道，那双手用锤子在砸的，是一只猫！

他把猫头砸了个稀碎，血液顺着桌子缝流了一地。

没有头的猫尸被他随手扔进一个箱子里。

而那个箱子，躺着几十只死状各异的猫！

有被剥了皮还在微微喘气的，有被开膛破肚没有内脏的，有脖子被扭断用尾巴绑起来的......

随后，那些死了的、要死的猫一声声地发出惨叫。

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李玉娇的心有些颤抖，赵旭和晓夜也听得心情沉重。

“不是说，是安乐死吗？”

“说的是，谁知道呢。”一个老人家摇摇头：“造孽哦。”

“您知道以前那家物业公司叫什么吗？”

“知道也找不到哇。那家公司倒闭十几年了，里面的人都是外地打工来的，谁知道哇。”

找不到，也要找。

她惩罚不了这个恶人，至少要给猫猫们讨一个道歉！

李玉娇心中有气，连续花了几个通宵在互联网上寻找线索。

一无所获。

她怒砸书桌：“可恶！还是不行吗！”

喵--

她回头，猫老大优雅地坐在窗口。

猫老大虽然以前是流浪猫，但意外地很讲礼貌，等人开了窗之后才进屋子。

它望了一眼电脑桌面密密麻麻的网页窗口，对着黑眼圈痕迹明显的李玉娇安慰性地喵了一声。

“对不起，我还没找到。但我不会放弃的，这是我和你们的约定。”李玉娇蹲下，视线与猫老大持平。

猫老大与她对视两秒，然后爪子指了指床：“喵--”

睡觉吧，如果那么轻易就找到，它们也不会等了十几年才找到机会托梦。

李玉娇心都软了，这么可爱的小猫咪，谁能狠得下心！

她凑近猫老大，用脸蹭了蹭猫老大毛茸茸的下巴。

这可是恶灵！沙比！赵旭差点心跳停止。

但看李玉娇啥事没有，猫老大又不屑地看着他，他最终没有阻止。

他回想起那天在他脚下撒娇卖萌的猫小弟，手莫名有点痒。

李玉娇没蹭多久，猫老大十分沉稳地用爪子推开了她。

喵--

你该睡觉了。

“好吧好吧。”李玉娇恋恋不舍地亲了一口猫老大，关掉电脑爬上了床。

一个生灵，一个死灵，一个恶灵。

三个灵守着李玉娇睡着。

赵旭小声朝猫老大打商量：“你上次那个小弟呢，我也想撸猫。”

晓夜踊跃举手：“见者有份，我也要！”

猫老大以睥睨万物的姿态斜视了他们一眼，优雅地跳出窗口。

赵旭和晓夜高高兴兴地跟着飘了出去。

恶灵身上的气息，始终是对灵体有伤害的，即使猫猫们没有坏心，心甘情愿被摸，赵旭和晓夜的手也会有被烫伤的感觉。

但他们摸一下，甩一会儿手，再摸一下，再甩手。

撸得很开心。

卫明远如果看到，可能会怀疑人生。

灵跟灵竟然也打破了子世界的独立性，能相互触碰了。

猫老大没管这两个沉迷撸猫的灵，它又回到了李玉娇的房间。

在窗口礼貌地喵了一声，代替敲门，它穿过玻璃和窗帘坐在李玉娇枕头边。

接连几天通宵，即使是十七岁的高中生，精神也很萎靡。

猫老大黑红的瞳孔散发出不详的微光，张开嘴，惨厉地嚎叫了一声。

“喵呜——”

————

这是哪里？

李玉娇有些疑惑地环顾四周。

啊，原来是隔壁小区啊。她看见了门口的牌子。

小区的布局基本没变，只是建筑看起来新一点。

喵--

她看见一只猫从草丛跑过。

啊！是猫老大！

她这是进了猫老大的梦了？怎么内容不一样。

她跟着猫老大跑了一段路，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小男孩正在撕火腿肠。

“黑咪！”小孩看到猫老大很高兴，把火腿肠递到猫老大嘴边。

原来猫老大叫黑咪呀，李玉娇想。

小孩的模样她没看清楚，只看到他穿着的T恤上有一个大大的奥特曼头像。

画面消失得很快，新的画面不停地出现，又跳动，远不及小孩的画面稳定。

“你们物业...”“小区里...”“到处都是流浪...”“抓...”

有人争吵的声音随着跳动的画面出现，但听不清。

“黑咪！”又出现了小孩喂猫老大的画面。

“黑咪，不要打架啦，你的毛都不威风了。”

只有小孩出现的画面十分稳定，可能是猫老大对他的记忆比较深刻的原因吧。

李玉娇不知道画面所处的时间，只能通过小孩的穿着来分辨季节。

虽然老是看不清小孩的脸，但小孩身上总有一个跟奥特曼有关的东西。

有时是鞋，有时是手背上的贴纸，有时是外套，有时是书包链。

画面又开始不稳定起来，又要切换场景了。

但这次，画面非常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梆-梆--

有什么重物锤击的声音？

李玉娇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依稀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个男人，剃着不齐整的板寸，手里拿着个锤子，用力地砸向桌面。

她咬紧了牙。

是那个虐杀流浪猫猫的人！

她想冲过去看清他的脸，但不管怎么动作画面都没变化，她没法离开原地。

她低头一看，呜咽出声。

她站着的地方，是一个黑暗中看不清材质的箱子，箱子被随意丢弃了许多猫尸。

有一只猫还在艰难地喘着气，眼睛像极了猫老大。

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猫老大，因为这只猫，浑身是黑暗的血迹。

它没有皮。

她的眼睛和心脏感到刺痛，不敢再看，慌忙移开视线。

这应当是一间地下室，没有开灯，偶尔会有风吹动生锈的门发出来的刺耳嘎吱声。

没有锁门。

地下室里有一个地方荡着波纹，可能是个大水盆之类的。

没有头的猫尸被丢进箱子，吓了她一跳。

那个人点了支烟，火光亮起的时候，她看见他右脖子有一个黑色肉痣。

他抽着烟去了另一个角落，似乎是个临时厕所？有水声响起。

“呜--”猫老大忽然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呜声。

画面开始渐渐消失。

“啊！”稚嫩的孩子声音突然响起，随后是一声闷闷的撞击，接着是什么落水的声音。

画面模糊着，隐约看到几个男人的身影在挖土，一个箱子被放进土坑里，随后土坑被填平。

土坑不远处，有几袋还没运走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