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阮听不明白祁恽这是什么意思,她看着他深锁的眉,绷得紧紧的唇,和眉宇之间的浓郁的愠色,猜测应该是发生了很不愉快的大事儿。zuowenbolan
这只大老虎处理的都是家国大事,谢阮不会自不量力的去打听,可她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成为一个受气包。
她坐直身子,伸出纤纤细指,轻揉的帮祁恽按摩头部,她手指的气力不大,但穴位找得很准,一阵酥麻的苏爽像电流般流向四肢百骸,平息了祁恽的部分怒火。
他闭着眼睛,嗅到了谢阮身上淡淡的馨香味,味道和她绣的那枚香囊类似,浅淡清新,如雨后山谷中带着水珠的兰花。
祁恽睁开眼眸,带着薄茧的大掌摸了摸谢阮的脸颊。
“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他蹭了蹭她的鼻尖,凝视着这个带给他片刻安宁的小女子。
“哦。”谢阮倒没想到祁恽这般好哄,她的眼神纯粹的像只麋鹿,白皙如玉的肌肤泛着莹润光泽,乖乖的将脸靠在祁恽掌中:“王爷做的,定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咳,就虽然他这人某些方面挺坏的,但谢阮从未怀疑过他对大骊的重要性。有这样一位战神转世般的人物存在,边境才能安宁多年,大骊各郡的百姓才可安居乐业。
马车径直驶出贸易区,并未回不夜阁。
祁恽垂下眼睫,看着谢阮柔若无骨的手,指甲修剪的赶紧整齐,泛着好看的光泽。他叹了一声,亏她这般信任她。
不如,不如写信告知母亲一声,男子及冠后未娶正妻,但先纳妾的事儿,也是有的,只要不生下嫡子即可。
她这样无名无分的跟了自己,日后离开了也不会有好出路,祁恽和谢阮五指相扣,忽然想到了很多,在心中默默盘算起她的未来。
谢阮眨了眨眼睛,看着男人的长眉深目,突然一瑟缩,察觉到一点危险的意思。祁恽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倾身落下一吻。
马车遥遥缓缓的继续前行,耳畔是清晰的呼吸声,谢阮闭上眼睛,等待一场疾风骤雨。
等啊等,祁恽却并没有冒失的侵略。他轻轻的贴着谢阮的唇,一下,一点,一寸,慢慢的啄,好像是第一次接吻一样。
谢阮那颗紧张到狂跳的心也逐渐平息,舒服的靠在祁恽的怀里,一只大掌一直在安抚她的脊背,她乖乖的仰起头,感受着呼吸交错,和鼻尖嗅到的属于祁恽的气息。
小娇猫被撸得舒服又迷糊,祁恽扣在谢阮脑后的大掌收紧手指,用力攥紧她的发髻。
“呀。”谢阮含糊的发出一声惊呼,脖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去,这样不疼,却有种被支配和控制的小屈辱。
祁恽的吻还在继续,他沿着她尖尖的下巴,一直吻到了脖子,谢阮闭着眼蹙起眉,感受着脖子上如蚂蚁在爬一样的酥麻,她咽了下口水,白皙胜雪的脖颈上,顺势落下一滴汗,隐没在鼓起的胸脯中。
……
回到西海郡帅府时,天色已暗,祁恽直接回了军营,谢阮回到秋雨阁,徐妈妈和青荷备好了热水,让她舒服的泡了个热水澡。舟车劳顿令人疲乏,她去床上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已经是亥时了,她发现王府里灯火通明,有种异于往常的紧迫感。
“二小姐,你醒了?”青荷掀开珠帘疾步走来,拿了件薄纱给坐起身的谢阮披上。
谢阮带着些睡醒后的疲乏,一张莹莹小脸上满是困倦,她伸手掖了掖耳边的碎发,掀开锦被下了地:“外头为何这般吵闹?”
“奴婢也不知道,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爷派了些兵卒来保卫王府的安全。”青荷摇了摇头,她帮谢阮披好衣裳,“徐妈妈温了一蛊银耳莲子汤在小厨房里,奴婢去端来给二小姐用。”
晚膳时谢阮太累了,喝了几口汤垫垫肚子便歇下了,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她点了点头,青荷离开了。
望着院落外闪烁的灯火,谢阮心中不知为何隐约感到不安,她起身走到了院子里,瞧着院角下绽放的鲜花。
祁恽今日说,有大事发生,也不知是什么大事?
不会是又要打仗了吧?谢阮伸出手指摸了摸娇艳欲滴的花朵,一个人喃喃自语,“也不知他会不会受伤。”
谢阮叹了一口气,希望他安好无恙。
旋即,她自嘲的勾唇,笑了笑,祁恽的安好与否,还轮不到她来关心吧?二人注定是行走在不同的轨道上,如今暂时交汇,迟早是要分道扬镳的。
她坐到了院子里的木秋千上,夜幕中繁星闪烁,夜风裹挟着丝丝凉意吹来,谢阮足间轻点,慢悠悠的荡着秋千。她又想起白天那个缠绵而温柔的吻,这一切梦幻的像个幻觉,祁恽有些反常,温柔的像另外一个人。
谢阮的耳朵一点点的红透了。月光下的美人面带微笑,眸光闪闪,恬静又美好。
“王爷金安。”身后响起了问安声,谢阮松开秋千,急忙下地扭头往回看。
“王爷。”她惊喜的看着从院门外走入的祁恽,唇角一勾,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提起裙摆,三两步几乎是小跑着到了祁恽面前,她仰起脸,怔怔然的看着他:“您怎么回来了?”
祁恽穿着一身黑色战甲,手中捧着头盔,腰间的佩剑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这身装束比他穿常服时显得更加肃沉,也衬得他愈加高大挺拔,刀削斧琢般硬朗的俊脸沐浴在朗月的清辉下。
他垂眸看着眼前娇软的小姑娘,黑如稠墨的瞳仁里闪烁着笑意,“这次有紧急要务,下次回府,还不知是何时。”
所以,鬼使神差的,祁恽在点完将去贸易区的间隙,特意回了一次城。想在离开前,亲口和这个小姑娘道个别。
等这件事了了,他就会给京城的祁老妇人写信。
谢阮靠在祁恽的身上,双手紧紧环抱他的腰,被祁恽的郑重其事所影响,她更为这次的事忐忑不安,到底没忍住问出口,“这回是很大的事情吗?”
大到祁恽都这般紧张。
祁恽勾唇,笑容淡然,伸手摸了摸谢阮粉润的脸颊,触感很滑腻,令人忍不住一顿磋磨,“没事的,早些歇吧。”
话音刚落,同样整装悬剑的兰渊神色匆匆的到了秋雨阁院门前,看清院中情景他脚步一顿,低头静默的站在暗处。
动静很轻,像谢阮这样没习过武的人一点都没察觉,但祁恽注意到了,时间急迫,他们需立刻策马出发。
“我走了。”祁恽刮了刮谢阮的鼻子,另一只手臂在她纤细的腰上紧了几寸,抱了抱她后戴正头盔,转身离开。
谢阮紧跟两步走到院外,祁恽和兰渊已经骑上军马,“驾!”一声低喝,马蹄声飞快,那个雄伟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了黑夜里。
“好,妾等你。”
谢阮怔然了许久,直到青荷在身侧连唤几声“二小姐,二小姐。”她方从如梦般的神游中苏醒。
今儿还真是奇怪了,谢阮回到屋子里,温度刚刚好的帘子银耳羹放在桌上,袅袅的散发一缕热气,谢阮拿起勺搅动羹汤,食不知味的用了两口。
祁恽变的和平日不一样,怪怪的,怎么自己也被感染了?去趟军营而已,也用不着这般伤感吧。如果祁恽是夜空中的明月,那么她就是夜幕里划过的流星,他有属于他的繁星环绕,自己也有自己的自由要追求。
用了小半蛊羹汤,谢阮恹恹的摆了摆手,接过香茗漱口后,在小窗前发了一会儿愣。回府后就睡了一个时辰,现在虽近子夜了,却无半分困意。
指腹摩挲着避蚊驱虫的香囊,谢阮忽而想起答应祁恽的事情。她走到书桌前,铺开洁白的宣纸,悬腕提笔,认认真真写下了香囊的配方。
娟秀整齐的颜体小字泛着墨光,一点点写满了纸页。
“艾叶藿香甘草十钱,丁香薄荷金银花八钱……皆研磨成粉放入袋中。”
女子墨发松挽,坐姿挺拔,如空谷中的幽兰,别有种高贵的气质。
直到第二日晌午,谢阮将香囊的配方转交给钱叔,青荷和徐妈妈去去打探了消息归来,谢阮才知道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鹿小世子也去贸易集会上凑热闹,无意间撞破了一桩私盐交易。”
“说来也是凑巧,被揪住的裨将吓得屁滚尿留,立刻和鹿世子坦白,说陆卑王十一子的庄园里,还有私造的铁器交易。”
“咱们王爷昨夜接到消息后大怒,点兵两千往贸易区去了。”
一切都如外界所传言那般时“偶然”吗?谢阮自然不信,至少昨日祁恽从贸易集会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满是怒火。
她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置喙。倒是徐妈妈还有些愤然不平。
“陆卑那个地方不产铁器,陆卑骑兵没有铠甲刀剑,才一门心思和咱们求和通商,这不挺好吗?”
“走私铁器的人脑子进水了,为虎作伥,为了几个臭钱,国家都不要了!”
谢阮峨眉微蹙,铁器的锻造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旋即她悟了,难怪祁恽说“大事发生”,她的掌心不由渗出薄汗,也不知军营那边,情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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