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楚妙时回到府上,却见女子还未就寝,她正坐在烛光下,细心地准备着一套简单利落的衣服,自己也换上了一套便装。
见她回来,花满蹊微微一笑:“殿下回来了。”
楚妙时点头,走到她身边,拿起衣服就走到屏风后面换上,还不忘问道:“你倒是个会来事的,从前本宫怎么没发现。”
“殿下谬赞了,今夜之事,可否让臣女一同前往。”
“可以,你与我同乘一匹马。”楚妙时走出来,换了一身便装的她,依旧不能掩盖住身为长公主的威严气势。
“出发!”她一声令下,暗卫便尽数随她,一路来到尚书府。
尚书府门前,见来人是公主,两旁侍卫跪下行礼,她点头,便径直走进去。
“长公主夜半三更来拜访老臣,这是要做什么?”尹尚书语气不善地问道。
楚妙时冷笑一声,回答道:“本宫收到密信,尹尚书贪污受贿,残害无辜,证据确凿,即刻查抄!”
“放肆!我乃朝廷命官,岂容你三言两语便可颠倒黑白!”
楚妙时拿出先前的账单,随手扔给他看,:“这便是罪证,若有违抗者,一律诛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府。
尹尚书脸色一变,沉默半晌,跪坐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封锁整个尚书府,仔细地搜索。”
暗卫迅速执行命令,不一会儿便展开搜索,而楚妙时走到书房门前,一脚踢了门进去,书房的陈设极其豪华,但她可没有心思注意这些。
忽然,她注意到墙上的挂画,画上有着一座云雾缠绕的仙岛,还有一座深不见底的湖泊。
楚妙时顺手拿下来,全神贯注地审视着画卷,一个不小心,画卷从她手中滑落,碰到旁边的砚台,然后跌落在地。
她伸手捡起,却听顿时“砰”的一声,背后的暗门迅速打开,里面一片漆黑,还弥漫着一股尘土的味道。她收好画卷,顺了一旁的油灯,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里面摆满了无数大小不一的箱子,有古老的木箱,也有金属制的铁箱等等,每个箱子上面都积了许多灰,上面还有蜘蛛网,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这些箱子都上了锁。
楚妙时用衣袖捂住口鼻,往后退了一步,从腰间拔出刀,一把将锁头砍成两半,再用刀挑开。随着一声闷响,箱子被打开,里面全是黄金,她再挑开,里面是无数首饰珠宝。
“本宫到底是低估了。”楚妙时说着,身后的花暗卫走进来,对她说道:“殿下,一切已经搜查完毕,在柴房里找到了不少东西。”
“正好,这里也有,还有这些东西,全部搬走。再将尹尚书抓起来,带回监察司仔细盘问。"她命令道。
“属下遵命。”侍从领旨而去。
一箱接着一箱金银财宝被搬出来,府中下人个个眼睛瞪大,倒是尹青鸢还气定神闲地坐在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她一直在盯着楚妙时旁边那位女子,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但又忆不起来。
一切收拾妥当,他们把东西全部搬走,把尚书和尚书夫人也带走了,只留下一个没犯事的女儿。
等人走出府,尹青鸢这才想起方才走在楚妙时旁边的女子,她嘴角微扬,竟来是她回来了。
花满蹊,果然没死。
她心中抑制不住兴奋,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九年前与月国一战除掉了功高盖主的兰玉砌,除掉了世代忠良的花家满门,就连花家长子也死在那场劫难,却没想到还是会有一条漏网之鱼。
可她又怎会知道,花满蹊之所以能活下来,是以她父亲和兄长的血肉之躯换来的。
回长公主府路上,花满蹊一路上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楚妙时问她。
“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这些收获的东西,殿下要如何处置?”她转了话题。
“自然是上交朝廷。”
“倒不如,留下来一点,替殿下做嫁妆,好等来日殿下凤冠霞帔,这些钱财,能为殿下铺一条路。”
“这笔账,还得留些还给皇兄,以及各地的赈灾款项,剩下的再上交朝廷。本宫不需要这笔钱财,也能坐上那个位置。”
“是。”花满蹊低下头,没再说话。
两人一路谈笑着回到了府上,彻夜未眠。户部尚书被查抄一事,不日也传遍了整个镐京。顿时京中人心惶惶,前来攀附长公主的人,又多了一截。
长公主府,楚妙时正在书桌打盹,却听侍女来报:“殿下,绥王拜访。”
“让他进来。”
“六妹昨夜想来是难眠,皇兄特地让人做了些糕点,给你送来了。”楚文遥走进来,手里还拿着特地吩咐宫人做的桂花糕。
“皇兄。”楚妙时看向对面走来的人递给自己一盒糕点。,她随意挑了块吃起来,良久没有说话。
还是楚文遥先打破僵局,“听闻你受惊,母后倒是为此担忧几日,辗转反侧,日夜难寐。”
楚妙时听到这里,难免觉得好笑。
担忧?莫不是为空出来的尚书位置担忧。
“替本宫转告母后,儿臣一切安好。”
“好。皇兄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楚文遥起身离去。
等他走后,花满蹊才走出来,她望着远去的身影问道:“不过一夜,就已经如此了?”
“母后多思,此番是想为我这个兄长早做打算罢了。花二,过来吃些糕点。”楚妙时招呼她。
“好。”
……
尹青鸢换了身朴素的衣服,充当打杂的侍女进了万花楼。
出来迎接她的是长溯,他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束发,而是披了下来,穿着一身格外显眼的粉色透纱外衣,领口一路敞开,严寒的冬日里只在脖颈上围了一圈裘皮。尹青鸢很是疑惑,但到底没说话,一路跟随着他来到二楼雅间。
“楼主,人带到了。”
“昨夜的消息,我或多或少听闻了些。”姬长漫悠然自得地坐在榻上,还不忘招呼长溯也过来坐着。“现在你打算如何?”
“我都是落魄世家了,还能怎样?”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姬长漫问她。
“担心什么?担心我的钱?还是我爹娘?还是我现在的处境?”尹青鸢嗤笑一声,随后拿出一张私藏的账单递给他。
“我早知父亲不靠谱,在年前我就已经把他名下的金银珠宝运走了一部分,只不过到底还是不能运走太多,不然的话,也会发现端倪。”
“原来尹姑娘已经做好打算了。”姬长漫笑道。
“再有,转告殿下,离那日快到了,让他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请吧。”姬长漫下了逐客令,等尹青鸢踏出门那刻,大门便重重地关上。
“长溯,过来。”
……
夜幕降临,整个殷府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看似平静的夜晚,暗藏着未知的危险与杀机。
寂静的夜色中,一股肃杀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周围的树林,仿佛成了暗夜中的刺客,冷然注视着四周的一切。他们的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趁着夜色的掩护,一群蒙面人悄然而至。他们手持利刃,一脸的杀气腾腾。为首的蓝衣女子一声令下,他们便趁黑摸进了缪廷的家。
他们动作谨慎,其中一个刺客推开房门,只见里面一片漆黑,床上的男子正酣然入睡。
刺客们向蓝衣女子示意,将他围了起来,接着又去其他地方找另一位女子,却始终不见人影。
“门主,找不到那人。”
“那便先绑了他。”李莲央道。
就在刺客要掀开缪廷的被子时,男子却睁开眼睛,迅速掀开被子,朝那刺客就是一脚。
“啊!”
后面的刺客听到动静,纷纷前一拥而上,男子拿过放在床边的纸伞打开来,伞中发射出的机关瞬间让刺客倒下一片。
刺客纷纷退出屋外,男子也一路追了出来。
月光透过云层,悄然洒落,将他的轮廓描绘得若隐若现。
李莲央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沈公子,别来无恙呀。”
沈复归撑着伞,长袍上还染着血,冷眼看着把他围成一团的刺客,他开口:“姑娘夜半三更过来,只是为了灭口?”
“原来不是,不过你来,便是了。”李莲央言毕,提着长剑就往他刺去,其他的刺客也蜂拥而上。
她如同幽影一般,快速地靠近他,一剑砍下去,却被沈复归的纸伞挡住了,李莲央不甘,又将袖中藏好的飞镖射出,却被他一一侧身躲过。
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复归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刺痛,有人朝他后背射来了一支箭,他反应迅速,用手握住另一名刺客朝他刺来的剑,再打开纸伞的机关,顿时无数刀片飞出,刺中李莲央腹部,而她忍着剧痛,也一剑刺入沈复归左肩。
她拔剑出来,身后却被另一把剑刺穿透胸口。
麂棕色衣裙的女子把剑拔出,李莲央直直倒在地上,再无了气息。
剑锋从黑夜划过,犹如破空之声响彻天际,她迅速解决掉围在他身边的刺客。
身后的白衣男子轻摇折扇,刺客随即觉得脖颈一凉,纷纷倒地,男子带来的人也随之赶到。刺客们顿时群龙无首,像老鼠一样四处逃窜,却被他们一一生擒。他们不愿被俘,纷纷咬破藏在舌尖下的毒药自尽。
“你怎么来了。”沈复归收起还在滴血的纸伞,把背后的箭拔出,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这还是缪大夫告诉我的,你就一个人,他们一群人,叫我和殷公子如何放心?”楚承徽看着手还在流血的他,很是生气。
“去搜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沈复归道。
她蹲下身来翻看李莲央的衣物,翻到一本染了血的册子,递给沈复归。他翻开几页,都是些药物方剂。
缪廷看着他手掌流出来暗紫色的血,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打开药箱,拿了些自制的药草敷在他手上,再细布条便缠上去。
沈复归无暇听她说话,他只觉得眼皮很沉,身体很累,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楚承徽平复下来,见他闭着眼,走过来一把拉起他:“你怎么睡着了?”
沈复归迷迷糊糊睁开眼,双手却使不上力气,站起来时,竟都有些摇摇欲坠,他颤颤巍巍地上了马车,嘴角溢出血,他攥紧衣角,难受地倚在一旁。
缪廷给他把脉,才道:“这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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