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妙时回到了席位上,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看着他们二人完婚。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礼仪官笑着祝贺。
“皇嫂。”楚妙时出声道,“本宫特地为皇嫂挑了对镯子,阿蹊,拿上来。”
花满蹊把装扮豪华的木匣子递到她跟前,沈锦歌小心翼翼地打开它,看见里面的镯子,便合了上去。
“妾身谢过长公主。”沈锦歌接过那对木匣子。
一旁毫不知情的楚怀玉带着换了身衣服包扎好的沈复归匆匆来迟,看到在敬酒的楚文遥和沈锦歌,以及竟然还有心情一边举酒恭贺看着他们的楚妙时,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座几位看向他的神色也皆有欣慰,回到座位上他才问一旁的阮治:“他们这是什么眼神?”
阮治生无可恋:“殿下,您被赐婚了。”
“……我?”楚怀玉疑惑问道。
阮治点了点头。
“和谁?”
“沈府的……”
“准了。”楚怀玉示意他不用再说,抓起盘里的瓜子开始嗑起来。
“三小姐。”阮治道。
楚怀玉:“……”
阮治:“……”
楚怀玉:“你下次说话能不能快一点?”
阮治:“好的殿下。”
难怪楚妙时能气定神闲的坐着,原来是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这圣旨一出,沈家就难端平姐妹这两碗水,但倘三小姐若是赐婚给贤王,皇后定是要不满,而自己正好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把这锅丢给他正合适。
楚怀玉心里憋屈,他已经有心上人了,也是沈家的,不过是……
一旁的沈复归知晓这个消息,道:“那还挺凑巧的。”
“凑什么巧?”楚怀玉问。
“和殿下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他微笑道。
他正想反驳,但觉得他说的也没有错,的确是一家人,不过倒不是那个意思的一家人。
“确实,”楚怀玉笑笑,咬牙切齿道:“一家人。”
高台上的帝王悠悠开口:“说起来,你们几个,除了太子和老三,老五和老七,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有位贤内助回来操持内务。”
“陛下,如今就只剩下大公主和长公主……”旁边的王太监提醒道。
如今皇子除了太子和年幼的七皇子,其他几位皇子皆已成婚,也就还有几位袭爵的亲王还没定下婚事。
皇室女子,大公主、长公主和几位郡主也皆未成婚,不过旁系的婚事,他也不好插手,只得话题转去大公主。
“洵容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心仪的男子了?”
“回父皇的话,尚未择有。”楚洵容答道。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昭贵妃出来打圆场:“小玉方才不是和曼语定了亲吗,陛下这主意倒是拿的快,也不让他们先熟络熟络。”
突然被点名的楚怀玉还没回过神来,还是沈复归戳了戳他才起身回答:“回母妃的话,我与二姑娘见过几面,算不上生疏。”
“曼语觉得呢?”楚平鹤问。
“臣女亦是与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既是定下了亲事,那也该早作打算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终于开口。
“曼语虽出身相府,但宫中规矩繁多,与民间大有不同。”女人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本宫以为,在成亲之前,理应先在宫中学习一番规矩礼仪,以免日后有所失仪。”
她凤眸微眯,温和的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寒意。微笑地看向站着的沈曼语,“可有觉得不妥?”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站着的女子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她微微欠身,正要回答,却被对面的人抢先了去。
“母后还是操之过急了。”楚怀玉恭敬地向她行礼,“儿臣认为,学习宫中规矩固然重要,但此刻提及似乎为时尚早。婚事虽已得父皇首肯,但我与三姑娘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其中仍有许多事情需要相互了解,待时机成熟,再一同学习宫中规矩也不迟。”
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思熟虑的成熟与稳重,倒是让众人信服了。
“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坐在他对面的楚洵容缓缓开口,话语如同寒冰般刺骨。
她继续斥责道:“太子身为未来的储君,竟如此不分轻重缓急,如此态度,是要让天下人看笑话?”
“哦?”楚怀玉来了兴致,问道:“依皇姐之言,要怎样才算合适?”
“既是父皇所赐良缘,便应交由礼部亲率亲为操办,感情一事也应熟思审处,而非始乱终弃,若是一时兴起,之会是得不偿失,劳燕分飞。太子还是得该好好想想,免得失了仪态,遭人诟病。”
“皇姐教训的是。”
楚忱席看着这姐弟俩唱的双簧,正玩弄着手中的夜光杯抬头调侃道:“今日不是三皇兄和三皇嫂的婚宴吗?怎么聊到二皇兄身上了,这不说,我还以为是二皇兄的订婚宴呢。”
话刚说完,便被人剜了一眼。
“少说几句,没人把你当哑巴。”楚妙时斥责道。
楚忱席讪讪闭了嘴。
“好了,就到此为止吧。”楚平鹤脸色有些不好,却面上不显,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宾客们也都在点头喝酒。倒是楚承徽在美滋滋的大快朵颐,把桌上的瓜果龙鱼一扫而空,坐在她旁边的付岚夕贴心地递来一碗解渴水。
“郡主殿下,再吃就要撑破肚子了。”
“我不要!这猪肚鸡腿羊腿子多好吃!”楚承徽喝的大醉酩酊,鼓着腮帮子摇头,“我还要……上酒!”话未说完,便一头栽在桌上了。
“郡主?郡主?”
付岚夕看向旁边的楚承景,询问道:“殿下,郡主这般……”
楚承景叹气:“把她送回府上先吧。”
“是。”她扶起楚承徽,小心地将她扶上马车。
“一路小心。”楚承景嘱咐道。
马车上,楚承徽一直嚷嚷着想吃东西,突然又开始肚子痛,止不住地吐东西出来。
“掉头!去找太医!”银衣女子道,“你去景王府通报,让我来驾车。”
“等等。”
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沉重的红色大门被“嘎吱”一声推开,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离太医院太远了。我这里有府医,让郡主进来吧。”
“你?”她质问道。
“付将军,刻不容缓。”
“本将便信你一回。”
女子轻笑,吩咐府里的侍女让大夫过来。
大夫探了探楚承徽的脉,道:“这是上火了。吃的东西太多,导致胃不舒服,就是一般的急症。熬几剂清热解毒的茶喝便可。”
“有劳大夫了。”付岚夕道,“既然没事,便回府去了。”
“夜已经深了,郡主此时身体不好,你还要她赶路?”
“景亲王那边,不好交代。”
“先听大夫的意见,或是看郡主还能否赶路吧。”
“好。”付岚夕答应,只见楚承徽捂着肚子走出来,神情有些痛苦道:“别别别……就先在柳大人府上暂住一晚吧。”
付岚夕喊来旁边的暗卫,让他将此事通报至景王府。
她扶着楚承徽躺下床,出了门又看到一抹淡蓝色的身影,上去抓住她的衣袖:“你要去哪?”
“回房。”补了一句:“将军别误会,府里还有几间房子没收拾出来,只剩下我的卧房,便委屈付将军打地铺一晚了。”
“我就不能睡床上?柳大人的床应当不小吧?”
“随便。”柳飞絮躺上床,率先吹灭了灯,便侧过身睡去了。
安静的夜色中,付岚夕却托腮冥想,不解地看着这位不过二十便接任了半个礼部的女子,常年因为征战而变得粗糙的手指,此刻轻轻摩挲着她后背散落下的头发,思绪也渐行飘远。
……
等人散去后,楚怀玉已经喝的迷迷糊糊,整个人趴在案台上。
“殿下,该回去了。”阮治提醒。
“我不走。”楚怀玉耍酒疯,他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沈复归前面,顺势倒在他怀里。
沈复归:“……”
“沈大人……”阮治刚想说话,却剑沈复归横抱起自家殿下,快步往东宫走回去。
至到床榻时,楚怀玉的手还抓着人衣袖不放,嚷嚷着让人留下来。
沈复归回头看了一眼阮治,阮治是个会来事的,得到命令便立刻退出房门来。
“殿下,起来吧。”沈复归道。
楚怀玉听见脚步声渐远,才缓缓睁开眼:“被你知道了。”
“殿下还扯着臣的衣袖……”天旋地转间,两人瞬间换了个位置,楚怀玉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一脸歉意道:“是我不好。”
“殿下就是这么道歉的?”沈复归皱眉不适,作势要起来,双手却被楚怀玉抓住手腕。
“动作轻点,别扯到伤口。”
楚怀玉此刻仍有些醉意,垂眸温柔地看着他,另一只手手捏住他的下巴,忍不住要凑上去。
却听“嘭”一声,阮治打开门来,和两人六目相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楚怀玉有些愠怒:“进来干什么?”
“殿下,大公主来了。”
楚怀玉的语气加重道:“不见。”
“属下告退。”阮治退出去,不忘关上门。
沈复归挣扎着起了身,正要去开门,却被楚洵容先一步从外面将门打开了。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楚洵容看着有些衣衫不整的两人,脸上表情明显不悦。
“殿下醉的走不动路,臣搀扶他回宫歇息。”沈复归作揖行礼。
楚洵容面上和善,语气却下了逐客令:“有劳国师大人,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大人也该回去歇息了。”
“多谢公主提醒。”沈复归径直走出门外。
等人走后,楚洵容沉下脸来:“温香软玉,美人在怀,倒是不着急来见本宫。”
楚怀玉端正态度:“倒也不是阿姊说的那样……”
“好了,说正事。”楚洵容摆手:“最近怎样,我给你熬的药到底有没有喝?”
“喝了。”
“再说一遍。”楚洵容语气平和,锐利的目光扫向他。
“没有。”
“倒在梅树了?”
楚怀玉点头。
……
绥王府。
楚文遥和沈锦歌被簇拥回殿内,刚进门便听他道:“都退下吧。”
“殿下,皇后娘娘交代的……”
“本王知道了,明日我会禀明母后,你可以退下了。”
宫女也不好再打扰:“是。”
沈锦歌收拾着满床的红枣花生,“收拾好了,殿……夫君。”
“有劳夫人,今夜便如此就寝吧。”楚文遥说完怕她误会又补充道:“我身体不好,怕是要连累你。故而才……”
“妾没有嫌弃,”沈锦歌道,“能嫁与殿下,是妾此生之幸。”
“不必如此,本王不喜客套话,你做好自己便可,夜不早了,睡吧。”楚文遥道。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两人便早早起床,去宫里给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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