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红妆血路

约莫丑时,她便起身了,整个府上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挂满了红绸帷幕。

沈锦歌坐在梳妆台前,侍女们开始为她梳妆打扮。她脸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脂粉,使肤色更白皙细腻,细长的眉毛宛如柳叶一般,轻轻用胭脂纸覆印在唇上,最后再穿戴上凤冠霞帔,便打扮好了。

沈曼语走进来,凑近整张脸去看她,发自内心地夸赞道:“阿姐真美!”

“此行凶险,刀剑无眼,可要保护好自己。”沈锦歌笑道。

“那阿姐也要保护好自己。”

两人踏出房门,只见洛泱和沈复归都一副准备好了的模样。

“还需要一个人……”洛泱琢磨着,却听见一道声音响起。

“若实在不行,便由我来吧。”

阁内的男子缓缓走出,清冷的月光打在他身上,他轻轻一笑,那笑容仿佛是融化的春水,温柔而宁静。

长发如墨,来时路上,随风飘动,还泛着月光的清辉。

一身窃蓝长袍,衣袂飘飘,走来时如同风中摇曳的荷叶,在某地驻足停留,又如同雪山之巅的雪莲,遗世又独立,高洁又优雅,让人可望却又不可及。

“兄长。”沈锦歌唤他。

“前路艰险,绥王和沈家能保你,但其他几位王爷公主,他们又怎会好说话?”沈吟宣担忧道。

“我自知凶险,亦是自愿成为那一步棋。”沈锦歌轻笑:“不必担忧。”

“我负责引开他们的兵马,洛泱在她身侧护着,可互相照应,但仍要小心谨慎些。”沈复归道。

“好。”沈锦歌盖上盖头,进了花轿。

楚文遥一身红衣怒马,亲自来到丞相府接人。花轿被人抬起,走在前面的一行人一路敲锣打鼓,轰轰烈烈,花轿一路畅行,行至半路,却突然跳出来黑衣人拦路。

轿夫们此时也默契的停下轿子,拿出准备已久的刺刀,往轿上就是一扎。

见里面许久没有反应,有几个胆大的轿夫,便想掀开帘子,他们走进花轿,却被里面的人一脚踹飞了出去。新娘走出花轿,只见一群黑衣人,他们手持刺刀,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掀开盖头,露出一张带着面纱的脸,让人捉摸不透。埋伏已久的黑衣人一波接着一波涌出来,阁楼上还有瞄准他的弓箭手。楚怀玉拉着弓,瞄准楼下人,却总觉得那人身形有些熟悉。

一旁的楚承徽利落地搭了一支箭射出去,正中沈家一个侍卫的命门。

她搭上第二支箭,朝新娘最近的一个侍卫射去,那人应声倒地。

第三只箭直朝新娘面纱射去,箭在空中划过,擦过他的耳侧,一箭将面纱撕扯开来,钉在旁边的柱子上,那人露了面,显然不是沈锦歌。

但黑衣人们没见过沈锦歌的模样,便继续与其厮杀着。

楚怀玉最先反应过来,可手上那只离弦的箭已经发出,朝他射去。箭矢狠狠扎进那人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半截袖子。

楚承徽眉头一皱:“怎么是他?”

沈复归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利落地拔出那只箭,血一路从手臂流下,他手持长剑,仍在杀敌。

……

一炷香前。楚文遥来之前,另外两辆花轿也相继抵达。沈锦歌先一步上了花轿,沈复归和沈曼语也都穿上嫁衣,扮成沈锦歌的模样。所以刚才上花轿的人,并非是她。

“此去小心。”沈吟宣嘱咐道。

姐妹二人分别上了花轿,从两条不同的路行去皇宫。

兵分三路。

楚怀玉纵身跳下,黑衣人见他来了,顿时停下手中武器。只见他给领头的使了个眼色,那人顿时明白,道:“兵分两路,给我追!”

“跟我走。”楚怀玉拉住他掉头就走,却看见沈复归一剑朝自己劈来,他侧身躲过,握住剑矢,道:“再不去,你阿姐可就危险了。”

他这才停下刀,转身就抄小路追上先前的黑衣人,楚怀玉和楚承徽见状也跟上。

另一条路的花轿,在路中也遇至一群黑衣人。他们手持长刀,一拥而上,却被洛泱一刀了结,可人多势众,他们前仆后继地冲上来,洛泱和侍卫们也都被缠的脱不开身,眼看着刺客提刀就走近花轿,他们想要阻止,却被死死缠着。

正当一柄长刀正当要刺向花轿之时,却被突然冲出来的女子一脚踹开,她身穿石绿色衣服,掀起车帘,对上沈锦歌的眼神。

“沈姐姐。”

“青鸢?”沈锦歌惊讶之余,却还是认出了面前一头金发束起的女子。下一秒尹青鸢便握住她手腕,直带她冲出轿子。

“跟我走。”她带着沈锦歌从小道抄了过去。刚走至不远,便又遇到一行黑衣人。

“躲好了。”尹青鸢将她护在身后,便冲向其中他们,黑衣人手中利刃寒光闪烁,她瞬间反应过来,一个侧身躲过攻击,同时用短刃一刀封喉。

“追。”为首的花满蹊命令道。

一部分刺客朝沈锦歌奔来,她飞起一脚,准确地踹在了最前面那人的胸口。那人应声倒地,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利索地夺过倒下刺客的刀,一刀朝他心脏刺下去,刺客顿时再无气息。

……

皇宫内,楚平鹤等了许久都等不到人来,看一旁的座位,也缺席不少人,顿时怒火中烧,拍桌问道:不是让他们都要准时来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还没到!当朕的话真是耳旁风吗?”

“皇叔息怒。”楚承景道。

“承字辈的倒是只有承景来了。还是三弟的儿子靠谱些,怎么就只有你来,承徽呢?”楚平鹤讪讪道。

“皇叔谬赞,小妹今日也是来的,平日里也会守时,只是今日不知为何迟到了,些许是路上耽搁了。”

“原来如此,唉,再看看朕的几个儿女,”他侧头看去左边的位置,只剩下大公主,长公主和绥王。

楚平鹤气极反笑:“朕就剩这么三个孩子了?”

气氛冷到极点,却听见太监一路路小跑回来道:“陛下,绥王和王妃在途中遇袭了,现在如今……生死不明。”

在座各位顿时哗然,小声议论着。

楚平鹤听后脸色大变,愤怒地拍桌说道:“岂有此理,当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话说一半,他望向一旁的楚妙时,只见她眉头微蹙,却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她问道:“皇兄遇袭了?”

“回长公主的话,是。”

楚妙时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道:“禀告父皇,儿臣愿即刻带着羽林军前去营救皇兄皇嫂。”

“好,”楚平鹤道,“羽林军三千精卫,全凭长公主号令,你们速去速回。”

“儿臣遵旨。”楚妙时拿了兵符便匆匆赶去了。

却丝毫没有察觉一旁脸色更差的皇后。她阴沉的脸色盯着楚妙时远去的背影,双手紧握着衣袖,掌心似是能掐出血来。

带路的花满蹊道:殿下,第三条路,往北左拐。”

“走。”楚妙时道。

她领着羽林军,从旁测绕了小道,迎面遇上最后一辆花轿,她抽出虎皮鞭便道:“杀清劫匪!”

羽林军迅速冲上来,和劫匪以及沈府的人混成一团,谁也分不清谁,羽林军便肆意妄为地乱杀。

“这红妆血路,可要你自己踏过了。”楚妙时笑道。

“长公主这是何故……啊!”那侍卫察觉出不对,欲要说话,却被士兵一刀了结。

楚妙时杀上花轿,掀开帘子,却见一把刀直直朝她刺过来,沈曼语掀了盖头,才发现来人是长公主,又刺出一刀,道:“长公主这是找我姐姐?”

楚妙时侧身,一鞭子向她抽过来,道:“沈长姑娘被歹人劫走了,给本宫追!”

沈曼语追上来,却被鞭子打中小腿,顿时痛呼一声,向前重重摔下来,幸好被尹青鸢接住,等她再起身时,才发现楚妙时已经带着人马走了。

她看着眼前拥自己入怀的女子,有些懵懂地开口:“尹姑娘?”

“你姐姐没事,绥王已经到了。”尹青鸢道。

“那你这是……”

“除了你姐姐,别告诉任何人。我走了。”尹青鸢松开她,没两下便不见了踪影。

楚妙时看着小径浅浅的脚印,一路跟着追了上来,正巧碰上在歇息的沈锦歌。

旁边的士兵大喊:“在这!”

数名黑衣人和羽林军再次冲过来,却被赶来的另一批军队挡住了。

不多时,楚文遥带着一路人马杀出来,很快把黑衣人杀的片甲不留。

在后面的沈锦歌匆匆赶来,她重新盖上了盖头,看不清路,只能踩着碎步走。

楚文遥一手拿着剑,血溅在他的脸上,婚服仿佛点上了活色生香的红梅,滴上去的血美的让人惊心动魄。

他波澜不惊地走到沈锦歌身边,纤长素净的手掀起盖头,对上她那张粉妆玉琢的脸。

沈锦歌有些受宠若惊,道:“殿下。”

“现在该叫我夫君了。”楚文遥笑笑,一手握剑,另一只手握住她手掌,道:“还请夫人,随我一同杀敌。”

“尔等誓死追随王爷和王妃!”将士们一同喊道。

楚文遥看向和沈锦歌看向前方,站在对面的,是一身红衣的楚妙时,还有花满蹊。

两队兵马相互对持着,互不相让。

“妙时,你不该如此。”楚文遥道,语气比平日温和有礼的态度骤然不同,是带着肃穆冷冽的。

“那皇兄觉得本宫该如何?”楚妙时嗤笑,左手握着弓,箭在弦上,已然准了楚文遥心脏。

“是吗?”楚文遥问她,“你若执意于此,我也可以给你留一个全尸。”

正当楚文遥提刀向前一步时,却看见一人匆匆赶来,手里还拿着金黄的卷轴。

他大喊一声:“圣旨到!”

众人皆跪拜下来。

“朕乃上天至尊,治理天下万物。今沈丞相次女曼语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皇二子怀玉,封号为毓,贵为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沈二姑娘待字闺中,与太子称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人之美,特赐此婚,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则良辰完婚。”

“怎么,还不接旨?”楚忱席问。

“臣女谢过陛下。”匆匆赶来的沈曼语接过诏书,却听他道:“先别起来,还有一封。”

“朕闻天下之事,皆以人为本,今兹天下百姓困苦百官疲惫,皆因朕不得所至,朕深感愧疚。故特颁布此书,以示自责,并望诸位共谋良策,以安天下,当长公主为先,恪守本分,以改善民生,减轻赋税。朕望诸位百官勤勉工作,共谋国家大事。钦此!”

“臣接旨。”楚妙时把另一封诏书接过来,道:“既然沈小姐无恙了,那就收兵吧。”言毕便带着羽林军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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