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箱聘礼一箱接着一箱被宫人抬进府内,皇宫内开始装饰一新,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只是东宫依旧冷清,楚洵容还在数着落下来的梅花花瓣。
“大殿下,二殿下回来了。”身旁的宫女禀报。
“我知道了,去吩咐厨子做些他爱吃的糕点过来吧。”女子扶额道。
刚吩咐完事情楚怀玉就走了进来,“阿姊。”
楚洵容微微颔首,轻抿口茶,“今日来又是为了他?”
“我身上的毒蛊,还有太医院我开的那些药,以及那个册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找到他了。”楚洵容微微蹙眉。
“是。”楚怀玉答道。
“既然你知道,我也没有再瞒你的理由。”她说道,“十二年前这蛊便已经种下,我查不到是谁下黑手,那时以苗蛊盛名的百里一族又已经覆灭,只好让太医院的人给你开方子压制着这苗蛊。”
“药喝多了,反而会更不管用。”
“如此到底还是不能根治,只有找到下这苗蛊的人,才能解开。不过找到百里族人也不是不行。”
楚怀玉疑惑:“从哪里找?”
“你身边不就有现成的吗?”楚洵容反问。
“你的意思是——”
“沈复归的生母,便姓百里。”楚洵容递给他一沓文书,上面是以前苗疆族人的记载。
“你从哪弄来的?”
“这你不用管。”
楚怀玉犹豫片刻,接过来文书翻看,却听她道:“你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整个百里族人的栖息地,我相信他们没死透。”
苗疆百里一族世代以蛊出名,与各地商人往来交集不少,却在几十年前突然覆灭,着实蹊跷。
“本宫还查到,苗疆一族的覆灭,和父皇有关。”楚洵容道,“是父皇派兵剿灭了百里一族,只因传闻百里一族有特制的长生蛊。父皇想要的东西,从来还没有得不到的。”
“他要对望今下手?”楚怀玉问道,“可他又怎么知道……”
“你我都能知晓的事情,你觉得父皇会不知道吗?”
楚洵容道:“十二年前陆家满门蒙冤,他此番再返朝堂本就是来赴死报仇,你还能指望他与你再续前缘吗?且不说你是他灭门仇人的儿子,若真到了那一天,你觉得他还会让你活着?”
楚怀玉攥紧文书,“我不会让他死的。”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他脸上。
楚怀玉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措手不及。
“那你又可曾记得你的太子之位是怎么来的?可不要因为一个将死之人毁于一旦。”
“将死之人?什么意思?”
楚洵容没有说话,她收回文书,此刻的面容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藏在衣袖中握紧的拳头似乎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一旁的阮治也不敢出声半分。只有旁边的宫女劝道:“二殿下,殿下如此一番苦心,总不能……”
楚怀玉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我知道了。”
“下去吧,本宫想静静。”楚洵容把杯中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挥袖示意他离开。
楚怀玉刚出宫门,便看到用完午膳回来找他的沈复归。
“望今?”楚怀玉有些喜出望外地看着他。
“殿下这是?”沈复归骤然看到他脸上红了一半的巴掌印,明知故问道:“犯事了?”
“嗯。”
没等他说完,沈复归便转身就走,楚怀玉拉住他手腕,“走这么快做甚?”
沈复归无奈:“我去拿些药草给你敷一下。”
楚怀玉的手握的更紧:“一同去。”
午后的太阳明媚,街上行人纷纷议论着尹尚书一事,整个尹府已经被封,羽林军们抓了尹清鸢,押着尹府一家三口流放,街上的行人纷纷嗤之以鼻,有的朝他们砸蔬菜鸡蛋,有点大声议论数落。
尹青鸢低着头,她的头发还是绾起来,只是再无头饰。
姬长漫在楼上看着,一旁的长溯却有些不忍:“楼主,真的不救尹姑娘吗?”
“你很担心她吗?”姬长漫语气冰冷,像是有些生气。
“是。”不知情的长溯直直回答。
姬长漫一把将帘子拉了回去,“你还是好好顾及你自己吧。”
街上的人依旧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尹青鸢头上被砸出了血也没说话,官兵们把他们一家三口押出城外,路上崎岖难行,囚车一路颠簸,到了离山不远时,尹清鸢突然挣脱开来,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山上跑去,官兵看见连忙追上去,却只看见她在悬崖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喂!”其中一个官兵喊道,又走近看看,才道:“真跳了。”
“唉,大户人家的小姐,兴许是接受不了这事实,也怪正常的,从这跳下去,渣都不剩了。”另一个人摇摇头,“走吧。”
“你没看管好,这要怎么交差?”
“就如实禀告呗。”
“你傻啊,这么荒唐的理由,上头会信?”
“也是,那到时随便抓一个顶替不就行了,反正是流放,也没人知道。”
回到山脚下,尹尚书问道:“我的女儿呢?”
其中一个官兵指了指远处,“呐,从这跳下去死了呗。”
“女儿啊……”尹夫人落下泪来,一旁的尹尚书却不以为然地嘲讽:“她倒好,死了就死了,她是解脱了,留下我们两个苦命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一个女儿,你哭什么,咱俩还要继续受苦呢。”
尹夫人一听也收擦干泪水,平复情绪继续赶路。
等人走远后,尹青鸢才慢慢爬上来,她脱去这一身肮脏的衣服,从石头底下拿出一套新的麻布衣裳穿上,又去河边洗了把脸,才戴上面具回了万花楼。
长溯开门时,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眼前这人明明几刻钟还是黑发蓝衣,如今整个人的模样都变了,若不仔细瞧着,当真认不出来这是尹青鸢。
她没有理会长溯呆愣的表情,径直上了二楼的另一个雅间,她推门而入,里面的女子早已等候多时,见有人来了,才懒洋洋地抬起凤眸,斜眼瞧着她。
只见来人一头金发绿衣,眼睛是不可多得的碧色,她跪下来道:“日魂喜魄门门主,四大门旗之一何首乌,前来向总统领复命。”
“做的很好。”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放下茶盏,“灵芝的事情,你都处理好了?”
“属下去查时,现场只有她的尸体,那东西已经让国师带走回给陛下了。”
“那就让他给吧。接下来的事情,你只需要好好拉拢沈家那个女儿,便足够了。”
“属下遵命。”尹青鸢抱拳退出雅间。
长溯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想要问她,却被姬长漫拦住去路。“延国人,金发碧眼,是延国贵族血统,不用问了,尹尚书也是,她和花二,都是我们的人。”
长溯却道:“楼主为何要告诉我?”
“我想告诉谁就告诉谁。你现在对外身份已经死了,只能躲着,别到处乱走,我去找总统领商议要事。”
没等他进来,女人便先推开门走出来,“楼主找我?”
“是。”姬长漫恭敬道。
“成婚那日,我们只需看戏,你若是放心不下,那就管好你的人。”紫衣女人说完便下楼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沈府上,子时依旧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忙着,忙着筹办自家小姐明日的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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