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河走后,其余人也各自散去。
“阿姐阿姐。”楚忱席不知又从哪跳了出来,手里还多了袋点心,他递给楚妙时道:“这么久也该饿了,吃点。”
“我看是你饿了。”楚妙时伸手从纸袋里拿出一块糕点吃起来。
“哎呀,看破不说破。”楚忱席吃得津津有味,“本来就没几头棕熊和老虎,五哥一人就占了俩。阿姐,你是不是该紧张一下?”
“紧张?”楚妙时微微蹙眉,而后神情又变得舒缓。是他该收手了。”
“那堂哥和堂姐,二哥,还有……”
“绥王就算了。”楚妙时嫌气道。
楚忱席正想说话,却听她下了逐客令:“你再不去干自己的事,我就让侍卫抬你走了。”
“走走走,这就走!”楚忱席抱着还未吃完的桂花糕迅速逃离现场。
另一边,楚文遥打了个喷嚏,鱼竿便突然剧烈抖动起来。他迅速提起鱼竿,用力向后一拉,一条鱼跃出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他满意地看着这条健硕的大鱼,鳞片还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
“这条鱼成色不错。姜朗,装去另一个桶,本王要把这条鱼带回府上炖给夫人吃。”
旁边的姜朗卸下那条鱼,把它放入另一个更为精致的木桶,但仍是十分不解疑惑地问道:“王爷,您在此处闲情,当真不会……”
楚文遥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而后不紧不慢地给鱼钩放上食物,再小心翼翼地放到池塘里去。“小声点儿,吵到鱼儿们了。”
“王爷……”
“本王的话,你都要不听了吗?”楚文遥愠怒道,语气却平静温和,但更像在无形中添了一丝威压。
“属下不敢。”姜朗跪下道:“属下自知失言,但皇后娘娘嘱托过要王爷……”
“你到底是为母后办事,还是为本王办事?”他转头看着跪下的人,那双金眸直直地刺着姜朗,使他把头又向地上埋低了些。
姜朗跪下:“自然是王爷!属下誓死追随王爷!”
楚文遥收敛神情,转而温和笑道:“那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
他拉上来最一条鱼,收起鱼竿,吩咐他道:“把这些鱼送回府上,别拿错了。”而后转头独自一人离开了。
剩下的一头猛虎,此刻正安静地趴在洞中栖息。
忽然不远处却飘来一股浓烈的腥味,锐利的嗅觉让它察觉到这是食物的气息。也并未因此而迅速冲出去扑食,而是静静等待了片刻,再悄然独步出洞,低头去叼那块肉。
潜伏在暗处的人早已拉弓描准,蓄势待发,她将箭锋对准老虎的头庐,而后射了出去。箭矢飞速穿透老虎的头颅,它最初还挣扎着用前爪拍打周围,而后渐渐地没了气息,倒下在洞口。
楚妙时又在原地蹲了一刻,确认附近再无活物无才走出来,让身后的侍卫抬回去。
“嚯!恭喜阿姐!”楚忱席不知又从何处窜了出来。
“挺会掐点啊。”楚妙时看向他道:“要不要说说这段时间收获了些什么?”
“唉,这个就不要……”楚忱席挠头,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说。”楚妙时的目光扫过来,让他有点瑟瑟发抖。
“就一只鸟。”
“就刚刚那一只鹰?”楚妙时直接气笑了:“你是诚心垫底的?”
楚忱席则是嘿嘿笑着,拍拍她的肩一脸淡定:“放心吧,还会有人会替我垫背的。走了走了,我肚子都响了,阿姐一同出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在外围的女眷正议论着,看见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个身影,顿时话题又引至他们身上。
“快看!是长公主!她是第一个出来的!”
“长公主穿上猎服也很美啊……”
“此次头筹,应当就是长公主的了!”
“跟在长公主后边的,是不是锦王殿下啊?”
楚妙时扫视一圈,没看到某人,心里竟有些不爽。
她正要去问其中一位女眷时,熟悉的声音把她喊了回来。
“殿下今日竟是第一个出来的。”
“你很惊讶?”
“并没有。”花满蹊道。“以殿下的性子,不会争先抢后地要做第一个出来的人,像今日这般,是心中早已有了定夺。”
“说说。”楚妙时兴致上来,方才的不悦也已经散去。
“臣女不知猎场状况,恐是难以猜测。”花满蹊递过来打包好的糕点,“殿下进去这么久,也该饿了,不妨吃些东西来填一下肚子,等会便去用膳了。”
楚忱席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他高兴朝花满蹊说道:“这可是我排了好长队都没能排到湘酒楼家的杏仁酥!给我也一块尝尝呗,阿姐?”
“就知道吃。”楚妙时训他。
花满蹊轻笑一声,从怀中拿出第二份杏仁酥,“这还有一袋,你的。”
“谢谢姑娘!”楚忱席小心接过还暖着的糕点,跟捧黄金似的捧着。又问她:“我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不知……诶诶诶!”
他话未说完,便被楚妙时揪着拉去一边。
楚妙时拿过两袋糕点道:“这糕点确实可口,你有心了。要不要一同去吃午膳?”
花满蹊想了想,道:“那便走吧。”
三人一同在湘酒楼上的雅间坐了下来。今日春猎,尚食局着手便将整间酒楼都包了下来。
楚忱席一口点了四个菜,在等菜的过程中还不忘扒拉两碗白米饭。
……
密林中有一人独行,似乎是往着出口的反方向,身后黑色的影子却阴魂不散。
楚文遥被引进一片更幽暗的密林,忽然一阵轻微的破风声打破了寂静,一群人便提着刀剑出来。
“三殿下,”为首的人看着楚文遥,道:“得罪了。”
所有人蜂拥而上,手中刀器并用着朝他挥舞刺来,都被他一一躲开,楚文遥趁着交手的间隙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只鸣镝,用力拉开手中弓弦,他猛地松开手指,一枚鸣镝直冲云霄,发出尖锐而悠长的啸声。那群人并不理会,而是继续朝他出刀。
场外的女眷听见响亮的鸣声顿时警惕起来,也有人听出来了大喊着:“这是求援的信号,快来人!快来人啊!”
话音刚落,便有一支小规模却整齐的军队冲了进去。
“闲杂人等统统散开!”
西南方向,几个回合下来,楚文遥早已筋疲力尽,那群人却未曾伤到他分毫。
前方传来喊杀声和兵器相击的声音,领将大喊道:“就在前面!”
楚文遥循声回头望去,为首的人趁机一刀刺进他左肩,带出一抹鲜血,剩下的人反应过来,在他身后的人用力朝他拍了一掌出去,便落荒而逃了。
他猛地便吐出一口血。恰好羽林军赶到了。
“抓住他们!”
那群人反应极快,早在他们喊出来之前,便逃的七七八八了。
“封锁猎场,任何人也不许进出!”付岗夕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命令他们。
猎场外,大批士兵围拢而来,而后让旁边的关太医就地给楚文遥包扎。
在茶楼的三人吃得津津有味,突然被人告知要立即返回,一路都心情不佳。
“父皇突然叫我们回去,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楚忱席很疑惑,毕竟自己还没吃饱呢。
“会不会中间出了什么乱子?”花满蹊问。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楚妙时神色严肃,“连景亲王和衡阳都被叫回去了,可见兹事重大。”
回到殿中,楚平鹤神色明显不佳,也并未说话,而是阴沉着脸,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父皇。”殿外人的话让他恢复了些思绪。
“进来。”
楚妙时和楚忱席一同走进来,里面人都到齐了,除了楚文遥。
她心里有些疑惑,但却没有发问。
“朕让你们是去比赛的,不是去动刀的!猎场上下如此黑手,成何体统!”楚平鹤猛地拍桌面,震得上的玉瓷杯都洒了酒水出来。
“下黑手也就算了,偏偏是在镐京,还是在国公的地盘上,怎么的,你们都想要造反吗?”
众人都沉默不语。
“此事尚待查清,还请父皇息怒。又或许是其他地方的奸细。”楚明河道。
“哼,最好便是如此。”楚平鹤挥袖,转了话语问道:“王公公,朕这几位儿女这半日都收获了些什么?”
王洪把一个册子呈上来,楚平鹤粗略看了一眼,起初还很平静,看到楚明河的收获夸奖了一句,便又接着看下去,脸色又瞬间阴沉的能滴出墨水。
“一只鸟?”楚平鹤发出疑问。
楚忱席射中了那只鹰并没有射中要害,反倒是转手就把箭拔出来了给他止血,叫人秘密地送回了府上,然后再随便抓了只麻雀充数。
底下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往年楚忱席都会打头猪或者抓头牛意思敷衍一下,这次竟然都懒得敷衍了。”
他看向楚忱席,怒声训斥道:“楚忱席快弱冠的人了,成天没个正形!像什么话?一天到晚就知道混日子!以为楚家能养你一辈子吗?还是想干点别的?”
“啊?”楚忱席抬头,一脸迷茫,目光看向楚妙时求助。
“你三哥遇袭的事情,是你做的?”
楚忱席摇头。
下一秒楚平鹤便朝他摔了桌上的公文骂道:“那你在猎场都干什么!荒谬至极!你看看你皇兄皇姐哪一个不做的比你好?”
楚忱席接过那份公文,不以为然道:“人和人,没得比嘛。”
“这不是你偷奸耍滑的理由!你看看!你看看你如今这个样子,要是让你母后知晓,那就是按宫规处置!”
楚忱席被他这话说得鬼使神差地偷偷掀开公文,不知道上面坐着的人有意还是无意,他看见了上面一小段的的文字,顿时不出话来。
暗中集结先支红鹰军……召太子……?
楚忱席越看越不对劲,赶紧合上。
“想什么这么入神?”楚平鹤的问话又把他拉回来现实。
“儿臣知错了。”楚忱席低下头,像只无力的鹌鹑,旁边站着一脸严肃的楚妙时却开口:“父皇。”
楚平鹤明白她的意思,挥手示意楚忱席一等人出去。
待殿中只剩下二人时,楚妙时才开口:“绥王的伤势如何了?”
楚平鹤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只答道:“如今正在王府休养,听太医说得休养个几天。”
“此事来的蹊跷,况且猎场本是舅父和重兵驻守,有人想要混进去,没有那么容易。”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楚平鹤叹气,这几个儿子总是不生分,动不动便是大动干戈,还牵连上他唯一看重的女儿。
“儿臣觉得,这刺客就藏在我们几人之中。”楚妙时话中有话,抬头微笑地看向台上的人。
楚平鹤刚要问她为何,又听见有人在门外喊道:“陛下。”
“进。”
那人打开了门,一路小跑着进来,双手抱拳禀告道:“陛下,霍将军也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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