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无风的夜晚,银箭使者汇报完突然觉得一阵清风拂面,定睛再看,眼前的位置顿空。
县令已经在点兵,突然感觉一股寒意袭来。他看向衙门口,一道伟岸的人影携着夜色而来,眼前一花,那道人影已到眼前。
县令微微颤颤地看着面前负手而立的来者,膛目结舌:“您您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本史竟不知朝廷如今是肖恒当家。”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好似有千钧之力,梅知许明明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可他的脸上自带着冷酷寒意,巨大的压迫感使得县令身形摇摇欲坠,猛地一下跪在地上,百口莫辩。
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取走他的头顶乌纱,“这顶乌纱帽你不配戴。”
梅知许的行为一下子刺激到县令,他连连告饶:“肖恒背后是太子,下官不敢不从啊。”
任他如何狡辩,梅知许都不为所动,赶来的银箭使者直接将他押入大牢等候圣上处理。
而一直在等待的肖恒非但没有等到好结果,反而更加雪上加霜。
“走,即刻回程面见太傅。”
“那书寒鸦怎么处理啊?”汇通当铺和汇通赌坊的当家早已焦头烂额。
肖恒脸上肌肉横动,冷声道:“拖。”
江湖有江湖的交锋,朝廷也有朝廷的战场。
就在居月白离开元城的第二天,朝廷的人马便赶至元城,只是被小发拦在门外。小发自从迷上居月白之后,天天无偿来守门。
领头的是嗣秀王李治检,他有心在这位传言中傲慢的居道长面前耍耍威风,谁知等半天只等到个小厮拉开条门缝露出半个头来。
“圣上密文,请居月白出来。”李治检抬头傲视着小发。
“不在。”小发言简意赅。
“那速派人去找。孙要仿呢?让他出来。”
“他也不在,找他去衙门啊,这是白月居,难道你不识字?”小发的语气甚是认真,他是真心这么以为,“居道长常说要多读书,识文断字才不会活的糊涂。”
这话气得李治检拔刀就想砍死他。然而小发有着丰富的守门经验,提前预感到危机来临,瞬间就把露出的头收回来,“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经过的铁古听到动静便驻足询问,得知来龙去脉,当即冲小发比起大拇指。一言难尽的他赶忙加快步伐出去看看人还在不在。
幸而李治检没想到一个小厮这么猖狂,还愣在原地,倒是让铁古赶上。
铁古看着拔刀四顾茫然的李治检,轻咳一声,抱拳示好道:“这位大人有礼,不知有何事,小人可以代为转达。”
李治检见他穿着侍卫服,不屑一顾道:“圣上密文你能代为转达吗?”
铁古并不生气,“自然是不能的,那就请大人等我家主子回来再传达圣意吧。”
李治检早就在旁人那里闻听居月白嚣张跋扈,没想到连带下人都这么目中无人,连叹三声“好啊”。
“肃慎大军能等你家主子回来再发兵吗?此事也没指望你们,从来江湖朝廷两不沾,沙场的事以后不劳他费心。”
铁古正色道:“白月居的人不食朝廷俸禄,没有义务担君之忧。我们上阵杀敌只因为我们自己愿意,和朝廷无关。不过阁下的话我会带到。”
铁古说完便不管李治检,回到府中让信鸽传信,并将府卫清点好,以待居月白的命令。
做完这些他还是不放心,又遣人快马加鞭前去武当将此事当面告知。
居月白接到报信连夜折返。
主人不在,一早常驻莲花舫的管家便来请示吴业光,说是岸边有客。
“你家主人又落跑了吗?”吴业光无奈道。
管家垂眸不语,吴业光作为兄弟可以编排主人,但是他作为下人却万万不能配合。
按照常理,家中有客,主人纵然昨夜无法招待,今日也应打个照面,否则太过失礼。
“意料之中。书兄你莫要见怪,你想知道原因吗?我给你还原下。”吴业光在模仿方面甚有天分,尤其是模仿居月白。
他往船舱大厅的黄花梨贵妃椅上一躺,眯着眼,语气也变得冷淡,“见面三分熟,自然也会有三分的情面,然后三分的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就是这样。”
看着吴业光惟妙惟肖的表演,书寒鸦忍不住发出最纯粹的笑声。
“不过他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麻烦来的时候嘴上虽总在推三阻四,但是实际行动上最后都揽了下来。”吴业光还是比较有良心的替居月白正名一二。
“承他人的情总要回报否则太失礼。”
“不必拘泥,他不在乎的。走吧,我们先去会客人。”
第一个等着的客人是信南山,他凌晨时分就已经候在这里,身上带着霜寒之气,让人直观的感受到他的诚意。
吴业光率先向他抱拳行礼,“信前辈好久不见。”上次碰面还是信南山去帮忙找他父母,的确是好久。
信南山有些愣住,显然一时间没认出是谁来。这也不怪他,吴业光小的时候秀气的好像女娃娃,当时武林不少人就曾议论他难成大器。数年未见,如今已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或许磨难最容易让人成长,没有温室的灌溉,再娇嫩的花朵也得学会自己适应风雨。
认出面前之人是谁,信南山赶忙回个平礼,“原来是吴小庄主。”他虽与吴业光差着辈,但因为从内心里是真心实意的尊敬无忧山庄,所以把吴业光当成同辈对待。
两人寒暄完,信南山这才向旁边的书寒鸦抱拳作揖,“想必书公子明白今日信某的来意。”
“信前辈尽可安心,只要雷姑娘日后不作纠缠,晚辈自然不会主动找麻烦。”
“如此多谢书公子!”许是觉得一个谢字不够,信南山补充道:“他日书公子若有需要之处,信南山绝不推辞。”
书寒鸦却是一点都不客气,“眼下就有,随后会有人送信给前辈,到时候还要麻烦前辈,如此今日之情就算了却。”
信南山心头不禁转起弯来,不计较雷慕的行为是还他帮助下注之情,再提个要求抵销将来不会报复雷慕之意,眼前的少年虽然面目看起来年轻可欺,实际算盘却是打的精,绝不吃亏也绝不欠债。
他究竟是什么人?难道真如传闻那般是叶随风的后人吗?此时连带信南山也生了探究之心。
“信前辈,若是无其他事,还望行一个方便。”后头有人催促道。
信南山敛起心神,回头见是朝廷之人,便向书吴二人拜别后,将道让出来。
朝廷来的正是昨日的银箭使者,“在下箭察司银箭使者,昨日有关围杀书公子之中有朝廷人非朝廷本意,目前武当县令已经被掌司史革职。掌司史托卑职送来一份举荐信,想邀请书公子加入箭察司,若是书公子有意,可以前往国都。”
银箭使者的一番话让书寒鸦起了兴趣。他话中先是撇清昨日围杀之事,然后释放出最大的诚意——掌司史的举荐信。
接着又不忘落下一颗种子,就算是有掌司史的举荐信,他也得经过箭察司的考核才行,可谓是抬高他后又将他挪到下位。
短短的几句话却是百转峰回,书寒鸦确定非是眼前银箭使者能够说得出的话,他亲自上前收下举荐信,
“如此便多谢掌司史抬爱。书某自入世以来,感觉江湖传闻多为虚假夸张,听闻朝廷的箭察司考核异常严格,他日有机会必定要前往试上一试。”
这话银箭使者按照梅知许要求的一字不差汇报到。
···
送走两位客人后,吴业光关心起要事:“书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恐怕一时之间你的钱和东西都难以要回来。”
书寒鸦扶额叹息,“我初入江湖,玄机老人与我赌色子都是五万两一把,哪里会想到区区十万两诺大的销钱窝会拿不出。更没想到鸿俦都有人偷,这东西拿去非但无法示人,还会有性命之忧。”
吴业光这才相信他真的将神兵利器一百两当掉,突然觉得当落日很正常了。他眼睛一亮,“我有办法让你能拿到钱。”
吴业光的办法就是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居月白。
书寒鸦却有些犹豫,“恐怕有些不妥,一是会给居道长带去不必要的麻烦,二是他也未必肯帮忙。”
“这倒也是。”吴业光思考片刻后,突然脑中精光闪过,喜道:“只要说这笔钱你赠予我,我再委托他帮忙,他便难以推辞。至于麻烦,反正他就算啥也不做,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的。”
书寒鸦思索一番方才应承:“如此便按阿光说的办,只是为真实性,咱们还得制造一份赠与书,以免有心人故意为难。”
“这有什么难的啊,写一份便是。”吴业光即刻去研墨。
把双方签好字的赠予书连同票据交到吴业光手中,书寒鸦方才满意一笑。
吴业光收起票据交给管事的,让他送去元城,“书兄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按照顺序那自然是前往寒刀门,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去京城一趟。”书寒鸦将杯中茶饮尽,起身告辞,显然没有同行的打算。
吴业光当然知道他这是避嫌,所以依旧不依不饶紧随其后,“可是为玄机老人收徒一事?”
“正是,我的一位友人去应选。”
“不知是哪位名家,我可识得?”吴业光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书寒鸦含笑道:“不是什么名家,他并未在江湖中走动过,所以阿光怕是没听过他的名讳。”
“英雄不问出处,能够得到玄机老人的邀请,必定非池中物,到时还得请书兄引荐一下。”
这就是坚持要同行之意,书寒鸦无法只能客随主便,“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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