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加入

我就这样,被正在发烧的太宰小姐折腾了一整晚。

有些想念上辈子十五岁的太宰先生无视我的时候了。

在后半夜的时候,正在发烧的太宰治子忽冷忽热,对我的态度也忽冷忽热。

开始冷的时候,她从床的另一边滚了过来,撞在了就坐在床边的我身上,一反先前的态度,问我坐在椅子上这么长时间,难不难受。

……

我理解不了少年少女的心思,但是我知道太宰这么说话的时候,那肯定不是字面的意思。

我一时没法回答她,因为在发烧,她的脸还是很红,一开始问我的时候,满脸期待,鸢眸甚至闪着湿润的亮光,我说不出话沉默的时候,她也在一直看着我,在沉默的空隙里,她眼睛里的光芒也在随之逐渐消散。

这么下去要出大事。

我脑门都出汗了,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试探着问到:“那您的意思是……?”

太宰治子完全黑下来的眼睛督向我,里面毫无感情,一片空洞,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看着我,直到我的身子开始发僵,她才慢悠悠开口道。

“什么啊,原来你是真的不懂别人这么和你说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没有回应。

“啊啊,看你会强撑着笑脸去应付那个小护士,我还感觉你最起码懂得一点呢,现在看来完全就是错觉,还是说你是间歇性开窍?”

“我不知道……”

我喃喃道,太宰治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再次敲醒了我前世的记忆,那段覆盖着黑纱,乌云和斑斑血迹的过往,那段仿佛被关在玻璃罩里,只能看着外面的人间喧嚷的时光。

也许是看到我因此恍惚,太宰治子撇了撇嘴,兴致缺缺道:“好像也不是,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只知道模仿,模仿的还一般的很,生涩又拙劣,和学步幼儿一样,本来以为入职之后能把你要过来,现在看来你除了杀人和干架,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啊。”

“我还能为您写报告。”

太宰治子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然后她就彻底明白了和我拐弯抹角的说话我只会大脑过载,并且命令我上床和她一起睡。

我知道我脑子有病,我比起常人来说,对情绪和他人意图的感知太过迟钝,就像没有痛觉神经的人一样,被人捅一刀也不知道自己流血受伤了。

但太宰永远是特殊的,我也一直知道自己害怕他或她,会为此情绪翻涌,现在也是一样,我因为她这个命令,简直是坐立难安。

……也不能说是坐立难安,毕竟我已经被她拖到床上了。

现在我才反应过来,她是觉得太冷了,想找一个人抱着取暖,可惜我满足不了她这个要求。

和常人比起来,我几乎没有体温。

太宰治子抱住我后的第二秒就撒了手,我直挺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白的我眼前都在发光,我装傻着不扭头,不太敢看太宰治子那震惊到发颤的鸢色瞳孔。

“你这家伙,凉的和尸体一样,一点温度都没有,你真的还活着吗?你的血不会是冷凝剂吧!你的心脏真的会跳吗?”

我直挺挺躺着装死,随时做好了她一脚把我踹下床的准备。

“你这家伙绝对不是人类……”

耳边还回荡着太宰治子絮絮叨叨的声音,我回想起来,上辈子太宰治好像也这么说过,那次他受了伤,让我把他扶回去,为他处理好伤口之后,他指责我像是冰坨子一样,差点夺走了受伤的他的体温,作为下属该切腹自尽。

“……不过,在你怀里失温失血而死,好像也不是太坏,虽然你不怎么聪明,但好歹是个明艳美女,当然,明艳我说的是长相,不是性格。”

他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

思绪回笼,对我来说,现在的心情已经说的上是复杂了,就像是贫瘠的沙漠难得长出来了一棵草,而我终于有了能发现它的能力。

这算是重来一次的长进吗?

心情复杂,耳边还在回荡着太宰治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我听着她嘀咕的声音,竟然难得得困倦放松下来。

闭上双眼,黑暗来袭,耳边的声音也逐渐模糊,直到所有感观都一片空白,什么都再感知不到。

这种难得的休憩一直维持到黄昏交界之时,因为太宰治子一个托马斯回旋撞进了我怀里。

“……”我摸了摸刚被那毛茸茸的脑袋创过的鼻子,湿漉漉的,绝对是流血了,抬起手一看,果不其然是一片红色。

她怎么这么能折腾,动作这么大,伤口真的不会撕裂吗。

她开始发热了,意识也终于模糊了起来,比起发冷的时候,她现在已经不甚清醒,十五岁的太宰治子比起往后的黑色幽灵略显生涩,她现在还没有彻底熟悉mafia的生存方式,还没有那么警觉,在旁边有人的前提下还能陷入昏沉。

……真的会这样吗?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刚才也是真的睡着了。

我一时间有些怔愣,虽然比不上太宰治,但我确确实实是一个资深的mafia,雷厉风行,杀伐果断,这都是我多年来具备的,怎么重来一次变成小孩儿,我就能在床上有人的前提下睡着了?

是确信对方的武力不会给我造成威胁吗……

我还在胡思乱想,警觉倒退算不算是脑子开始开窍而付出的代价,一旁热的发烫的太宰治子已经缠了上来,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扒着我,试图把她散发着的多余温度发泄到我这来,说实话,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觉得她是真的没有意识了。

太宰治是几乎没有睡眠的,即使睡着了也是浅眠,苍蝇飞到他眼前他都会醒,我知道这点,唯有被迫昏迷的时候,伤痛会短暂夺去他的意识,但谁也不能确定他究竟醒没醒着,如果试图在这种试图做些什么,后果往往是大胆之徒承担不起的。

那她现在醒着吗?在这个十五岁的年纪,被伤痛侵扰,不久之前第一次夺走他人性命的她,也会如常人一般脆弱吗?

我没办法肯定,但是真相如何,其实也并不在我必须思考的范围之内。

我轻轻抱住了怀里滚烫的像是一块碳一样的人,在我双手合拢的时候,怀里的柔软猛地僵住了,随即又很快放松下来。

果然还醒着啊。

我再次闭上眼,任由思维发散意识远离,直至飘出了这间病房。

再后来,鸽子敛翼,太宰治子出院了,并如计划好的一样,加入了港口mafia,腐烂的花朵落根,成为了这座城市地下黑影里的一员,将在不远之后的未来绽放出死亡的声息。

而我也是,在她披上宽大的黑色外套的时候,我身上也缠上了雪色的绷带,这是她邀请我加入mafia的证明。

再后来,一切发展就和前世一样,作为羊的首领的中原中也,一直以来和下层的隔阂被名为港口mafia和太宰治子的导火索刻意点燃,再然后,背叛,刺痛,交涉,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和说好的一样,不要伤到那群孩子哟。”

太宰治子蹲在地面凸起的石墩子上,海边的微风吹气她黑色百褶裙的裙角,不怎么柔软的布料扬起微弱而带有棱角的弧度,导致瘫在地面上的中原中也眼睛都不往她身上放。

中原先生真是个绅士的人,明明太宰治子自己都不在乎她穿的是裙子。

我默默想到,现在这样,我越发觉得骨子里就老实而绅士的中原中也以后会更加可怜,加入mafia之后日子恐怕是没法过了。

后面的黑衣大汉就更不敢看她了,我把胡思乱想都扔出脑袋,也移开了视线。

至此,可怜的中原中也就被套回了港口mafia,缓过药劲之后,他捂着伤口跟着旁边,我们一路往回走,走到半中间,太宰治子忽然停下脚步,面上带着嫌弃看向了我们这两个走在她身边的人。

“啊啊,你们两个是什么调色盘吗,一橙一红的,眼睛也像什么美瞳品牌的代言人一样花哨,和你们走在一起,我都担心被别人觉得自己是出门给美发馆拉业务的。”

“你这混蛋……”勉强站着的中原中也喉咙发干,发出磨牙的声音,我看着熟悉的场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连这句嘲笑我们的话也是。

我再一次加入港口mafia了。

我抬头望向天空,十五岁的碧空一片蔚蓝,而这是属于他们的,我就像是飞鸟落下的羽毛,莫名其妙的坠落天际。

太宰治子说完之后,欣赏了一会儿中原中也咬牙切齿的神情,而后看向了我,我知道此刻,望向天空的自己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太宰最看不上庸俗木讷的人,很快就会没什么兴致地把目光移走。

但是她没有。

她反而将目光持续性得放在了我的身上,直到我疑惑地看向她,她才又转过了头继续往前走。

跟随着小小的脚印走了好几步,我才猛然惊觉,她刚才是看到了我眼中的怅惘。

十五岁的天空是一片苍茫碧蓝的,而再一次来到这个人身边之后,这样的颜色和终于浸透进了我的瞳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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