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府衙验尸

绵阳是大禹西南的重要城镇,其人口更是青阳的两倍有余,走在绵阳街道上,自然又多了几分热闹。

从东湖客栈往绵阳府衙的路上,会经过绵阳最繁华的长阳大道。这条大道上除了有各式各样的店家之外,还有江湖艺人街头卖艺,夏无邪和阿月从这里走过时,正有一个戏班子在表演转盘子的特技,那表演者,居然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夏大哥,这个戏班子的班主不厚道,你看那小姑娘面黄肌瘦的,一定是没吃饱饭呢!”

夏无邪顺着阿月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人群中卖力表演的小女孩,与之配合的小兄弟以及她身后正敲着铜锣的班主。姑娘和小兄弟脸上满是认真之色,而那班主,反而全副精神集中在小姑娘的身上。

“他们一家人,卖艺为生不容易。”夏无邪说着,便掏出些散碎银子,投入了班主面前的铜盆里。

班主感激的鞠了一躬。

“一家人?”

“那位班主,是他们的父亲。”

“你怎么知道?”

“那位父亲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两个孩子。况且,他们很像不是么?”

阿月似懂非懂的撅起了嘴巴,正是这时,一位穿着天青色纱裙的姑娘也走到班主面前,投了银子。

这位姑娘身上有着淡淡香气,像是栀子花的气味,却比之浓郁很多。阿月不由多看了一眼,却觉得这姑娘,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夏大哥……”阿月扯了扯夏无邪的衣角,问:“这姑娘你可觉得在哪里见过?”

还不等阿月说,夏无邪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女子,异域风情,浓郁眼妆。这女子与当日迎香楼苏哲困住的那几个姑娘,有些神韵相同。

经夏无邪一提醒,阿月便更是觉得蹊跷,不由拉着夏无邪,跟了上去。

这个天青色纱裙的姑娘身边还有一个侍女,侍女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跟在她身旁,手里提着一只竹篮,篮子里则装了些香烛冥纸。反观这个女子,肤白胜雪,举止文静,走路婀娜又不做作,想必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女眷。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女子竟走进了御史王长都在绵阳的行苑中。

“还跟不跟?”阿月问。

“阿月觉得呢?”

“夏大哥,我之前看过苏哲的纪事,苏哲与彭扬等人进京,曾去过这位王长都大人的府中。他曾提到,候府之中有一歌姬,美貌绝伦……”

阿月的意思是,苏哲在候府中见到了这位姑娘,当即便一见钟情,返回青阳后,甚至不惜拐骗民女,只为一解相思之苦。苏哲写他与神女互诉衷肠,其实全部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王长都的府中,应该还有不少秘密。

夏无邪也明白,可既然如此,更要想想如何与王长都交锋。

当下,还是先去绵阳府衙看看本案的死者。

如今的绵阳府正李泰,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蓄着山羊胡,大腹便便,眼里尽是圆滑之色,他见夏无邪与阿月来访,倒也不失客气,但到底是看不上这两个非朝廷中人,只叫了府上捕头王峰前来相陪,自己便以公事繁忙为由遁走了。

捕头王峰则是三十来岁的年纪,装扮干净利落,皮肤也白净,整个人清瘦却不失精神,不像一个习武之人,反而像一个读书人。他知道了夏无邪与阿月的来意,便带着两人前往官府殓房,查探尸体。

阿月笑着说:“青阳城的捕头也姓王,却与王捕头你完全不一样。”

王峰道:“姑娘所指是王阳捕头吧?”

“不错,你们认识?”

王峰点点头:“他比我晚五年成为捕吏,却是同一年成为捕头。我对他印象很深,他的功夫在捕头里绝对是数一数二。这些年与青阳也有一些公事交集,他办事利落,是个能力很强的人。”

夏无邪问:“王捕头有如此功夫,为何要做捕吏?”

“这话我也问过他,但他什么也没说,我只知道,他的家人似乎被人追杀,如今,只剩了他一人。”

几人到了殓房,发现门口有一个捕吏看守,除此之外,殓房别无他人,夏无邪问:“仵作何在?”

王峰道:“前阵子仵作辞了公差,回乡养老了,如今,绵阳府在当地找个了医馆大夫代为验尸,现在忙完,应当是回医馆了,诸位若是要去找他的话,我再为带路便是。”

“那大夫是来自城西的正德医馆吧?”

“正是。”王峰道:“夏公子怎知?”

阿月接着道:“你看我脚上有伤,我们才从那边过来呢。”

王峰点点头:“两位还有什么需求?”

“麻烦你将验尸记录给我们看看。”

王峰意会,给旁边的捕吏使了个眼神,捕吏点头离去。

几人走进房内,这间殓房并不大,分为内外两个隔间,按王峰的说法,外间摆着的尸体是近些时间发现的,里间的尸体则发现的时间更长,大多是些无人认领的尸体,若是再过段时间还无人认领,官府便会直接将尸体送去义庄,由义庄的人将尸体葬了便是。

现在正是下午时分,太阳由西边照过来,整个屋子还比较透亮,这种自然的光线,也扫除了些殓房的死沉气息,使得屋子里的气氛,不至于过分压抑。

阿月是第一次到这种停尸的地方来,她虽闯荡江湖多年,手上也有数条人命,却甚少见到尸体这样僵硬的摆放在一个地方,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

夏无邪内心也有些反感,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

几人之中,数王峰最淡定,他问:“两位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阿月点点头,不自觉的朝夏无邪靠了靠。

不知为何,夏无邪看着这些盖着白布的尸体,竟突然感觉到一丝悲伤,心仿佛被人捏了一把。

为什么会悲伤,他却说不清楚。

他走过去,揭开了第一具尸体的白布。

这具尸体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不同于之前苏明晓的尸体,这具尸体已经僵硬到可怖的地步,官府以防腐剂处理,才让尸体得以保存到现在。死者的胸膛上,留着一道刀痕,除此之外,尸体身上看不出有其他伤痕,由此可见,凶手快手出刀,一击毙命。

第二位死者名叫李荣,他的年纪,看来与罗大人相仿,不同的是,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不止是新伤,还有不少旧伤。

第三位死者,便是往王长都的手下郭世杰,看样貌,比罗正与李荣小了几岁,这人胸口上也有一个伤口,但这伤口是被人用刀从背后刺入造成的,所以胸口的刀痕比罗正更窄短一些。况且与罗正不同,这人周身还有一些新伤,可能是与凶手搏斗所致。

接着,夏无邪便去查探今晨发现的第四具尸体。揭开白布,他便看到了这个人熟悉的相貌,不同的是,此时的尸体只能默默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死者是青阳同道客栈相遇的那个道士。

彼时这个道士在同道客栈话语滔滔不绝,没几日竟就在绵阳成为了一具不能言语的死尸。

与前三位死者不同,这个道士是被人一刀割喉而死。他脖颈上的刀痕长且细,皮肉也有外翻的现象,出招人甚至离他很近。

在青阳夏无邪见过这个道士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个人看起来行走江湖多年,武功也不俗,照道理,不会被人这样近距离的一刀割喉而死。夏无邪能想到的情形,便是杀道士的凶手要么武功奇高,要么就是出其不意的一招偷袭了道士。

但无论哪种情况,杀人的凶手武功都不会低。

“凶器可有找到?”夏无邪问。

王峰摇摇头:“没有全部找到。”

正在此时,先前的捕吏将验尸记录拿了过来。夏无邪翻开记录,发现记录中提到,杀死罗正和郭世杰的凶器都是一柄短刀,刀身长不超过十寸,而杀死道士的凶器,则无法通过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推断得出。至于杀死李荣的凶器,则是棍棒一类的硬物,很可能是李荣家中发现的扁担。李荣浑身肋骨断裂,五脏损伤,皮外也有数处刀伤,死前相当痛苦。

“看来凶手最恨李荣。”阿月道。

王峰道:“李荣是土生土长的绵阳人,年轻时就是一个小混混,十几年前经人介绍,去了李员外家做点零工,才有了现时这个住所。”

“一个混混居然也能去员外家做工?”阿月不信。

“他总要养家糊口,李员外是出了名的善人,恐怕也是一时发了善心收留了他。”

“李荣可还有家人?”

“就是他娘,前两年得病死了。”

“李员外没说是何人介绍?”

“听说是当年绵阳府的捕头何运富。”

“怎么会和绵阳府有关?”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当时是罗大人在任,罗大人在绵阳口碑很好,经常会关心民生情况,伸出援手倒也不出奇。其实除了李荣,也有其他人得了官府的帮助,就好比之前的仵作忠叔,本来只是个搭棚子的江湖大夫,一把年纪在绵阳居无定所,罗大人知道后便安排了仵作这个差事给他。还有东湖的故事,也是罗大人在任时广为流传,仙凡之恋甚至传为一段佳话,吸引了不少善男信女前来游玩。”

“这样的罗大人,竟还会有人想至他于死地?”阿月问。

“毕竟为官这么多年,多少也会有些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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