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很久，出去装水路过的颜汐看到他这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朝他发问：“你在想什么呢，顾琛？”

“在想学生的事情呢”，顾琛回神，刚好他也想和颜汐请教一下如何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

颜汐把自己的水壶放回办公桌后又折返了回来：“什么事情能让你想的这么入神啊。”

“我们班有个同学，刚下课的时候跟其他同学说‘既然你们想努力，那为什么在中考之前不努力，反倒被分到职校后才努力’。”

“你是担心，他这段话会动摇其他学生的决心吗？”

顾琛摇了摇头，他倒不怕这个，真的想学的人不会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就放弃：“不是，我是在想像这样的学生，应该怎么应对。”

“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选择不管他。”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只是总觉得自己作为老师，要对每个学生都负责。”

“你这么想倒也没错，只是有些学生自己都已经在内心里把自己放弃了，我们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

顾琛深以为然，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死心，觉得还是得什么时候跟陈小明谈个话才行，到那时如果还不行，他就打算真的放弃了。

“我还想跟你请教呢，你是怎么做到在一个星期里就能调动你们班这么多学生学习的？”

说到这个，颜汐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初高中的时候也挺叛逆的，成天总想着要和全世界对着干，与世界为敌，所以我很能理解青春期的学生的心态，再加上我们班女生的比例比男生稍多一些，我和她们交流也会更容易。不过，我们班也有你说的那种人，对我来说，这样的学生如果我试过之后还不悔改，我也就随他们去了。”

顾琛没想到眼前看着沉着斯文的颜汐青春期的时候还是个叛逆少女，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颜汐确实说的很有道理，老师不是魔法师，没法强行扭转学生的想法与认知，即便顾琛有读心术，他也没有能力操纵人心。当然，对于顾琛来说，哪怕他有，他也不会去那么做。

话虽如此，顾琛还想再试试，如果最后陈小明依旧是这样我行我素，他也就不再置喙。

“哦对了，颜汐，张博涵他……”，顾琛突然想到自己还没问过这事儿。

谁知颜汐脸色突然一变，看起来是很不想听见张博涵的样子，顾琛看到后连忙摆手，连着说了好几句“当我没问”，但这也让顾琛更好奇了，怎么张博涵摇身一变从男友成了颜汐的雷区。

颜汐看着顾琛拘谨惶恐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失仪，但她确实不想听到“张博涵”三个字：“不好意思，顾琛，你想问什么？”

顾琛打量了下颜汐，确认她不是在等着顾琛自投罗网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就是想知道，他是被淘汰了吗？”

颜汐轻轻一颔首，顾琛说的是对的，张博涵在上一轮的副本中被淘汰了。

“所以，你是因为他被淘汰了而不高兴的吗？”

颜汐再摇摇头，此刻的她表情不再像顾琛刚提到张博涵时候那样抗拒，反而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哀愁，顾琛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问下去了，正在他想着该怎么自然地换个话题的时候，他的救星来了。

“顾老师，颜老师，你们在聊什么呢？”

“陆主任，我和颜老师在聊两个班学生的情况。”

陆文这次的语气很平淡，不像上次那种质问的口吻，而且他还恰好把顾琛从一个尴尬的境地拯救了出来，所以顾琛对他的态度也很好。

“陆主任好”，颜汐也很快从难过情绪中抽离。

“最近你们两个班的学生确实表现都不错，都没有被我看到有什么不好的表现，你们两位班主任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要继续保持，不要高开低走了。”

陆文这仿佛中年男领导的语气让顾琛又在心里默默给了他一个白眼，他甚至一瞬间都分不清陆文到底是演出来的还是他真的就是这样的人。

“谢谢主任夸奖，我下节在一班有课，就先走了”，颜汐主动站起离席，她估计也和顾琛一样觉得无语吧。

“我也是主任，二班下一节课是我的英语，我也得先走了”，顾琛和颜汐聊的久了些，差点都忘了还有课要上。

陆文就这么看着一女一男一前一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高一教室办公室，短短几米的距离，顾琛没有回头，自然也就没有发现陆文那只想拉住他，最后却只是握紧了拳的左手。

今天的英语课教室里的人难得的齐，不知道有些同学是不是出去玩也玩腻了，打算换换口味听两节课。至于陈小明，他在课后说那些话大概也没想着要避着顾琛，现在他再看到顾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还是选择自己出去了。

顾琛看得也很无奈，他想上去跟陈小明说要是想留着就留下吧，但也许又会让陈小明觉得无地自容，师生关系真是一门太深的学问。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顾琛不想为难陈小明不代表其他人不想。常在河边走总有要湿鞋的时候，今天的英语课在外游荡的陈小明就被巡视的教导主任陆文给抓到了。下课之后，他带着陈小明来跟顾琛兴师问罪。

“顾老师，这是你们班的学生吧？”

“是啊，怎么了吗”，顾琛率先一步把陈小明拉到了自己这边，他不希望陆文为难自己的学生。

“他怎么上课时间不坐在教室，反倒在外面瞎走呢？”

陈小明被陆文抓到的时候本就想一人做事一人当了，但陆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定要先带他去见顾琛，而陈小明没想到顾琛会直接把自己先从陆文那边拉走，所以他更想看看顾琛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顾琛一时也想不好应付的理由，总不能真的说自己上课放不想听课的学生出去玩吧。

“我有东西掉在路上了，让他帮我去找一下，他找东西比较厉害”，顾琛也知道这理由狗屁不通，所以又加上了一句，“而且，我们这节英语课要教一些有关植物的单词，我让他顺便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落花落叶之类的一起拿给我。”

陈小明和陆文大跌眼镜，这听起来就荒唐的不能再荒唐的理由居然会从顾琛的嘴里说出来，但顾琛看着一点儿都不心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面对顾琛，陆文总觉得自己很无力，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的时刻，即使知道顾琛在扯淡，他私心却也想包庇顾琛。然而，在副本里他的身份始终是以教导主任为先，系统也会提醒他这一点。

“顾老师，你这理由，是不是太没有信服力了一点？”

顾琛依然是那副自信的模样：“事实就是如此，对吧，陈小明。”

陈小明赶紧点头，他不想学习是真，却也不想背上什么学校的处分。

看着眼前师生两个沆瀣一气，陆文也不愿再多啰嗦什么：“顾老师，下个月月考你们班的成绩最好有明显提升，不然的话，我怕你又要背上一个新的通报批评了。”

顾琛满不在乎，两个和一个，一个和两个都没什么区别。

“下次不要再让学生帮你找东西了，要是被校长什么的抓到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陆文的这句话是看着陈小明说的，说完就走了。

等陆文走远后顾琛拍了拍陈小明让他回座位上去，陈小明很意外顾琛居然没有留他下来谈话。但他不知道，顾琛是有个想找陈小明谈话的计划，却不是现在，因为下一节他要去二班上课，没空，得另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