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穆冬正好在半路上碰到三皇子,有心想和他说句话,三皇子一反常态,见到他后,跑得飞快。
穆冬打招呼的手停在半空,这是怎么了?
“三弟这是怎么了?走的那样快。”二皇子缓缓走到穆冬身后,好奇地问道。
穆冬也摸不着头脑,昨晚两人还算聊得挺‘愉快’的吧。这是害羞了吗?脸皮这么薄?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与天天像个斗鸡一般的三皇子相比,二皇子简直温柔似水,说话不急不缓,语调柔和,看起来从不发脾气的样子。
雍悔院里再次响起三皇子的暴怒声,穆冬已经把这个当成学院上课钟声一般的存在。
\"谢笑寒!你找死!\"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进屋的穆冬默默坐下,拿笔写了几个字,见无人注意,他将纸撕成小块,团成一团扔到谢凌白的桌上,正巧落在谢凌白的镇纸旁边。
谢凌白微微转头,撇了他一眼,不引人注意的打开。
只见上面狗爬一样的字,写着——又出什么事了。
谢凌白顿了片刻,提笔写了几个字,悄悄扔了回来。
穆冬欢喜的展开,上面写着四个字——少管闲事。
穆冬:“……”
他看起来有怎么闲吗?不过好奇心害死猫的他,还是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果然是谢笑寒又犯贱,吃不完的糖葫芦塞进三皇子书桌的屉子里,兜来了一串蚂蚁。
*
下午又是选修课,杜太医刚出去会儿,穆冬屁股就坐不住,奔出屋子,溜到谢凌白身旁,叫着“师兄、师兄。”
谢凌白头也不抬,手下不停整理着药草:“齐太医呢?”
“他去拿草药去了,说要教我认药。”穆冬也拿起一片叶子样的不知道是啥,学着谢凌白的样子,凑到鼻子前闻闻。
谢凌白手下一顿,抬头看穆冬,微蹙眉:“按理应是先学人体。”
穆冬放下手中的叶片:“昨日教了些,老师怕我觉得枯燥,打算穿插着教。”
谢凌白重新低下头,拿起一块褐色像树根一样的东西,问穆冬认不认识。
穆冬哪里认得,随意胡诌了个板蓝根。
“这是紫草。”谢凌白又拿起了一样看起来像毛虫的东西,“这总该认得了吧?”
穆冬疑惑:“这是……晒干的毛毛虫吗?”
“这个适合你。”谢凌白拿起一片黄润硬质木料状的药材给他。
穆冬凑近闻了闻,“这是什么?”
“问齐太医。”
半响,穆冬拎着药材出来:“好啊,你骂我不学无术!”
那黄润硬质木料状的药材正是白术。
谢凌白常来,齐太医对他也颇为捻熟,只是谢凌白沉默寡言,两人甚少交谈。见穆冬与谢凌白打闹自然,颇为好奇。
穆冬看着谢凌白扶着杜太医,认真的听老太医说话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凌白是杜太医的孙子呢。
穆冬指着一样问齐太医:“老师,这个用来做什么的?”
学生有好奇心是好事,齐太医知无不言道:“这个是猴菇又叫猴头菇,酷似猴头而得名,具有健脾养胃等功效。”
原来这就是猴菇,穆冬问:“若是加上芡实、茯苓、山药呢?”
齐太医从面前的药材里找出芡实、茯苓、山药拿给他看,“芡实、茯苓、山药也是健脾胃的,脾虚者或者有胃病之人常服用,有调理的功用。”
穆冬追问:“那杜老太医是否脾虚或者有胃病啊?”
“当然没有,”齐太医肯定道,“杜太医老当益壮,胃口极好,并不需要这些辅佐调理。……怎么这么问?”
“没事,”穆冬摇摇头,“无意中看到一张方子,就问问。老师,你可知道还有哪些养胃的药材或者药方?”
*
“谢凌白,一起吃饭啊!”穆冬追上去,“喂,不要不理我……我问过谢笑寒,他说御膳房有个厨子做的荤菜很清淡,我让人做了送去我的丹阳殿,怎么样,一起去尝尝。”
拖着一个不情不愿的人,大冷天的穆冬也出了一身汗,却仍旧兴致勃勃:“我去过你的朝云宫,你还没来过丹阳殿吧,来来来,我带你参观一下。”
穆冬就像趁着家人不在,热情邀请小伙伴到家做客的天真孩童,一推门却发现家人突然回来了。
穆冬的笑容突然消失:“皇上……您怎么在这儿?”
谢凌白原本冰雪融化的脸,霎时凝固。
谢慕轻笑一声,悠闲地扇了两下扇子:“这话问的奇怪,皇宫都是朕的家,朕哪里不能去?”
穆冬瞪大了眼睛:“不是……这是我住的地方!”穆冬着重强调了两字“我住”,在他眼里,他住的地方那就是——风能进,雨能进,但天王老子都进不来。
“朕知道啊。”谢慕点点头,“这丹阳殿是朕专门拨给你们父子在宫中的住处。”
“这没错!但您来——”穆冬蹙眉,“是不是应该跟我打个招呼?”
这样不请自来,还理所当然的模样,让穆冬觉得被侵犯的难受。
谢慕将茶杯随手放在桌上,嘴角微收,抬眼看向穆冬:“你这是在质问朕?”
云淡风轻,却蕴含着不威自怒的气魄,那种感觉让穆冬以为自己在老虎头上拔毛。
谢凌白一把拽住穆冬,对他摇摇头。谢慕对穆无宴好,但不代表可以容忍穆冬对他的无礼。
穆冬压下心底的不悦,对谢慕行了礼。
谢慕却突然笑了,扇子一收放在一旁:“是朕的不是,朕下次一定提前通知你。”
穆冬撇撇嘴,这还差不多。
谢慕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反客为主:“凌白也在,坐吧,一起吃饭。”
穆冬斜着眼睛去看谢凌白,用眼神在说:你爹在搞什么鬼,谢凌白微微摇头,却是带着疑惑。
见两个孩子犹豫的样子,谢慕失笑:“朕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人,都坐吧,陪朕用用饭。”
谢慕给穆冬夹了一筷子牛肉,语气温和问道:“在宫里住了几天可还习惯?”
穆冬拿起筷子的手又放下,恭敬答话:“回皇上的话,习惯。”
“吃你的,又不耽误聊天说话。”谢慕眼神点了点,示意穆冬开吃,“朕看你是过得挺习惯的,都学会翻墙了。”
穆冬手一抖,刚拿起的筷子摔落在地上。
皇帝怎么会知道的!
“……皇上,您看错了,草民怎么会翻墙呢,应该是——野猫,对,野猫。”穆冬勉强的扯开一个笑容,躬身去捡筷子。
“野猫天天往朝云宫跑?朕可没听闻凌白养了猫啊,是吧凌白?”
谢凌白垂着眼眸,不卑不亢道:“这猫是儿臣前几日刚养的,还有些野性,喜欢到处乱跑。”
谢慕挑眉,有些意外:“那倒是朕不知了,把野猫当成野孩子。”谢慕又忽然笑起来,“凌白,你一向独来独往,什么时候竟有这份闲心了?”
穆冬也装作不在意的竖起了耳朵,他见谢凌白微微启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谢慕也就随口一问,并不想知道答案,他继续道:“这猫也得好好管管,有正门不走走什么墙,别被人当成贼给抓走了。”
有贼只紧着一家偷的吗?这户人家又不是傻子!他看向谢凌白,谢户主聪明着呢。
谢慕指着穆冬:“闲话家常,朕又没拷问课业,这么紧张做什么?”
“和不熟的长辈吃饭,总是紧张些。”穆冬随口扯了个慌。
听到“长辈”二字,谢慕感觉不错,他乐道:“那日在穆相府的花园里,咱们不是聊得挺好的嘛,私下里,你还是可以叫朕谢叔叔的。”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谢叔叔是皇帝……穆冬心想,那能一样嘛。
谢慕道:“朕今天来呢,就是来瞧瞧你,免得你爹说我虐待他的宝贝独苗。”
穆冬被\"宝贝独苗\"四个字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话肯定不是他爹说的。
\"朕那日吩咐你的事情,你做的不错!打雪仗,也亏你想的出来。可惜朕不能给你们摇旗助威。\"谢慕说着,遗憾的扇了两下扇子。
“下次一定喊上谢叔叔您。”
谢慕带头吃饭,好像他真的是个普通长辈一般。
这穆冬吃饭也真是香,勾得谢慕都多吃了几口。
穆冬扒了两口饭,突然开口:“皇上,您答应得给银子还没给呢!”
谢慕愣住笑了:“朕会差你银子不成?”皇帝最不缺的可就是银子了。
“那不好说。”穆冬摊开手掌,指了指道,“拿到手的才是真的。更何况上次的银子您也没给呢!”
他进雍悔院,皇帝可是答应要他二十两银子呢。
“你怎地如此财迷,一点儿穆相公子风范也无。”谢慕失笑,扇子一合,往穆冬脑袋上招呼。
穆冬捂着脑袋,大呼:“这大家公子风范那也是用钱堆起来,我那爹,一毛不拔,您让我上哪儿找风范去啊!身为相府公子,连月银都没有,还不如卖红薯呢!”
听他说穆无宴的不是,谢慕立马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穆冬心下不爽,语气自然也不好:“您不信?您不信,您问我爹去!”
说着说着,穆冬又把谢慕当成一个普通长辈了,谢凌白本就吃得少,这下压根就吃不进。
谢慕乐笑:“也就你敢这么说你爹,我若是当你爹这么说,你爹要翻脸的。”谢慕大笑两声,“朕之前答应你的二十两不会差你,你差事办的好……朕每月再给你二十两,如何?”
穆冬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嘴里却道:“这……不太好吧,为陛下办事是草民的荣幸。”
谢慕用扇骨敲着桌面:“这钱拿着让你多孝顺孝顺你爹,知道吗?”
穆冬心想这有何难:“您就是不给钱我,我也得孝顺我爹呀。”
谢慕白他一眼:“你这是不要的意思吗?”
“不不,”穆冬摆手,赶紧道,“孝顺我爹和银子没有冲突。”
笑话,到手的银子可不能飞了!
“对了,朕听说,你和谢凌安为朱家那闺女打了一架?怎么回事啊?你喜欢朱家那闺女?”
穆冬一脸头疼,这事儿居然还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了,看皇帝一脸严肃又八卦的神情,穆冬真的想大呼——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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